贼眉鼠目的马义带着五六个兄弟走出公牛酒吧,这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从通道往上,到三号桥头的时候,马义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似乎要将心里的郁闷一吐为快。不仅马义的心里憋屈,波娃子和一群兄弟的心里都憋屈得慌。聚义堂和杨天佑算得上是有好几次交锋了。头一次波娃子带着一群兄弟去堵杨天佑,结果在修车铺外面被揍得惨不忍睹。第二次在公牛酒吧再次被杨天佑揍了一顿,当然结果依然是惨不忍睹。第三次,也就是在半个多月以前的那个晚上,这次聚义堂倒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可眼看就可以将杨天佑收拾下来,结果又被霍三拳给突然冒出,最后七八个兄弟,就只有两个还没受伤,其余的现在才刚刚从医院出来。三次交锋,全都是因为飞哥而起,可哪一次都是惨败,这实在够憋闷的。可更让他们觉得委屈的是,事情因阿飞而起,可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邓爷居然要他们低声下气的拿钱来找杨天佑认输,这让他们简直是郁闷到了极点。对于聚义堂来说,就算斗不过现在的杨天佑,可那也尚有一战之力,完全不用像现在这般的卑躬屈膝,现在倒好,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让他们在整个巴中黑道的同行面前都有些抬不起头了。但他们却不得不来低头,这是邓爷的命令,他们一天在老城混,就一天得听邓爷的话,得罪了杨天佑,最多和杨天佑拼命,双方估计都讨不了多少好,但得罪了邓爷,别人一个手指头,便可以让他们死一百次了。马义带着几个兄弟一起到草坝街,随便找了个清静的路边摊,几个兄弟围坐在一起,抬了两件啤酒,又每人来了一碗麻辣烫,马义拿起瓶子便开始吹了起来,几个兄弟也心情不佳,一起埋头狂饮。先前在酒吧点了几瓶镇店之宝,那红酒的价格至少都是好几千一瓶,但最终却连酒瓶都没开便闪人了,没闻到酒气,倒是要买单,这实在是窝囊。“老大,我这心里觉得难受。”波娃子第一个叫屈了,有些郁闷的埋怨道:“我白挨了两顿揍,现在还要给姓杨的说好话,你说,这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就是,咱们聚义堂从成立的那一天起,也没受过这么大的羞辱,这让兄弟们脸上都没光,要我说,就跟姓杨的拼了,咱们好歹还有一百多号兄弟,真要斗,也不见得会输给他们!”另外一个兄弟也附和道。马义皱了皱眉头,道:“你们打得过阿兵和那个霍三拳吗?”“这个——”波娃子嘀咕道:“咱们可以玩阴的,我就不信他们就真无敌了!”“哼,玩阴的,你觉得玩阴的就能玩得过人家?”马义狠声道:“就算你玩得过,你说邓爷那边如何交差,咱们一天在老城混,就得看邓爷的脸色做事,得罪了杨天佑还好说,得罪了邓爷,那就是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了!”“可邓爷现在这等于是在打我们的脸啊,我们赔了五万块钱,还花了那一万多块钱的冤枉钱来为今晚的消费买单,我们消费啥了?那酒点好了都没喝,这不是白白便宜了公牛酒吧吗?既然邓爷都这样对咱们了,我们还不如——”“住嘴!”马义吓得一机灵,立即叫停。那说话的兄弟吓了一跳,皱眉道:“老大,你怕什么啊,咱们这群兄弟都是和你拼命拼活出来的,咱们都不怕,大不了到时候投奔斧头帮去!”“我说住嘴,你没听到吗?”马义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谈话,这才低声骂道:“你想死,也不要拖着我们一起下水,这种话要是被邓爷的人听去了,估计你明天就得从巴中消失了,哼,咱们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咱们没本事,要是有杨天佑的实力,我看邓爷也会对咱们重用有加,现在什么也别说了,能保全咱们自己就不错了,所以这五万块钱花得不冤枉,一点都不冤枉,人家在医院还住了半个月,这损失也没得地方报销,不找咱们找谁?”几个兄弟一起不吭声了,都是做小弟的,既然老大都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心里头一股怨气没处发泄,于是一起抱着酒瓶乱吹。波娃子作为聚义堂的三当家,胆子大了许多,咬牙道:“对了,老大,飞哥最近怎么说?难道他就能忍得了这口气?”“你还好意思说?”马义咬牙道:“要不是你被别人利用,咱们聚义堂会和杨天佑结这么大的仇吗?你还问飞哥,你说邓爷都出面的事了,飞哥还能说什么?最近听说都被邓爷禁足在家反省!”“当初飞哥吩咐我们做事的时候,你不是也知道么,现在怎么还来埋怨我了?”波娃子有些不服气,反击道。马义一瞪眼,道:“你还想咋的?有气没地方撒,还要跟我打一架不成?”波娃子冷哼了一声,抓起酒瓶继续喝酒。一位兄弟出来打圆场,笑道:“老大,波哥,事情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咱们都不要吵了,免得被人笑话,老大说得对,咱们要在老城呆,就得听邓爷的,别看咱们平时横行一时,可在邓爷的眼中,我们都根本不入流,不过波哥埋怨几句也是正常的,现在咱们心里谁不是憋着一口怨气啊?”“有怨气就多喝酒,今天晚上不醉不归!”另外一名兄弟也出声道。马义手一挥,道:“喝酒可以,不过不能喝醉了,一会儿没事就到南池去打桌球,喝醉了酒再闹出什么事情来,我怕邓爷会真剥了我的皮了!”几个兄弟一起叫好,果真是开怀畅饮。这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喝得多了,几个兄弟的情绪也就好了许多,慢慢的更是有说有笑了。到了晚上十一点,马义看了看时间,招呼几个兄弟结账走人,然后一车坐到南池,在二中的后面找了家台球房进去。这二中后面的台球房数量甚多,不过都不上档次,全是露天的,上面是蓬子,吊一颗白炽灯,一排过去十多张桌子,分别是几家老板在经营,每打一盘也就一块钱,够便宜,不过台球桌并不是特别正规,还好,满足一般非专业玩家是足够了。这附近是商铺,现在都十一点多了,没有几家店铺还开着门了,四周格外的清静,来玩球的人也并不多。巴中的夜生活很丰富,也会持续到很晚,不过这南池属于老城区中的老区域,并不繁华,来这里玩的,大多都是二中的穷学生。马义带着几个兄弟找了两张球台玩球,他们赌球,打美式台球,三人一组,谁打得最少,一次输一百块,给打得最多的那一位。可能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兄弟几个玩兴大起,一别大声的吵闹一边玩球,这南池也算是他们的大本营了,根基之所在,这里的老板都认得他们,所以他们就算闹得再大声,也没有人敢说三道四。晚上的十二点多了,隔壁家的台球房老板都早关门休息了,唯儿马义所在的这一家的老板还可怜巴巴的坐在柜台上,其实他并不想收马义这几个兄弟的钱,甚至他愿意倒贴钱让他们走人,可他没那胆子,所以他只能委屈的坐在那里,想想家里的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四十多岁的男人便有些郁闷。这深更半夜的,除了马义这六兄弟还在叫嚷之外,四周是一片寂静,静得有些可怕,也正好反衬出这里的吵闹。老板开始打盹了,早就没记这些客人究竟打了多少局,只是每一局结束了,这些客人便会招呼他去摆球。突然,这台球房外面驶过来一辆面包车,灯光正好打在这台球房内,马义转头看了看,他还没说话,他手下的一名小弟先骂将开来。“是啊个龟儿子,不会停车啊,射什么毛灯啊,有病啊?”哗啦一声,车门打开,从车上跳下几位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每人的手上都持着一根钢管,为首的正是阿兵。一群男人下车之后便直朝这台球房扑了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浓重的不屑,表情冷酷至极。马义一看,立即心里一颤,马上便叫了起来:“兄弟们,赶紧抄家伙,要打架了!”几个聚义堂的兄弟虽然喝了点酒,可是丫根儿就没有喝醉,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凉风,早就清醒得差不多了,而且这群兄弟也是经常打架的主儿,一看到阿兵这一行人的架式就明白,今儿个是要真干架,可不是耍把式摆阵仗。打架,这种事情对于聚义堂的兄弟来说,可是最司空见惯的事情,别看他们这几次和杨天佑作对都是以失败告终,可真要说到打架的本事,聚义堂这些兄弟绝对不是一般的混混可比的,战斗力不可谓不强悍,否则聚义堂也不会受到阿飞的重用,更不会屡屡被阿飞用以对付杨天佑。所以,聚义堂这几个兄弟马上便抄起手里的台球杆,以马义为首,都在自己的膝盖上一撞,咔嚓一声,球杆断成两截,每人手上各持两截,便聚到一齐。其实马义原本是想要逃走的,因为他认得阿兵,也听过阿兵的故事,知道这阿兵是杨天佑手下的第一战将,战力非凡,而且是邓爷和赵五爷都曾经拉拢过的主儿,他自认不是对手。可这台球房就一个出口,而现在这个出口已经被冲过来的阿兵等人给堵上了,这让他们无从逃走。刚刚已经和杨天佑讲和,现在却被阿兵等人给堵上,马义心里有些纳闷,可他还没来得及向阿兵询问原因,阿兵已经叫了句打字,一群兄弟便一起杀架过来。六对六,像是提前就计划好了的一般,阿兵这边也只有六人,可在同样人数的情况下,双方只是一接触,战斗力的强弱便马上见了分晓。没错,阿兵这一方占据了绝对优势。今天晚上来参战的,都是阿兵的战友,那是真正练过的,个个都可谓是武力值惊人。而聚义堂这边的六个兄弟,也全都是经常打架的混子,手头上本事也不小,可惜与阿兵比起来,依然有着巨大的差距。一边是散兵游勇般的莽夫,一边是从军队这个大熔炉中出来的铁血战士。这能有得比吗?马义机灵,往后一退,后面的一个兄弟便冲了上去,结果手里的球杆被阿兵一棍子便敲飞上了天,接着被阿飞一脚便给踹倒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额头便又挨了一棍,这位兄弟倒也干脆利落,直接便晕了过去。“兵哥,有话好说!”波娃子在后面叫道。阿兵冷笑一声,并不说话,直接一棍子朝波娃子砸将上来,波娃子吓了一跳,立即往后退,阿兵这一棍落了空,不过他身后的几名战友可没闲着,操起钢管便朝另外几名兄弟冲了上去。既然双方的战斗力相差悬殊,那落败也就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几个聚义堂的兄弟一边叫骂一边想要抵挡,可惜全都没能抵挡得住,仅仅是几个照面,便悉数被揍趴在地上。“你们太过分了,明明说好了休战的,现在又来找事,过分!”波娃子继续叫道,一边和马义顺着台球桌转圈圈。可惜阿兵这一边,只派了一个兄弟对倒地的几名聚义堂兄弟进行追击,另外五人都远远的将马义和波娃子围了起来,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不屑。“这叫一报还一报,你们上次打天哥的时候,可没讲过道理,我们现在自然也不用讲道理,给我打!”阿兵嘿嘿一笑,竟然一下子跳到台球桌上,向对面的马义飞踹上去。马义贼眉鼠目,眼球乱转,心里也是真的慌乱了,居然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大叫一声:“兵哥饶命!”可惜阿兵会罢手吗?当然不会!呼的一声,劲风起,阿兵的棍子便砸到了马义的脑袋上,这一棍轻重适度,马义眼冒金星,仰天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