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慕容襄都在想着水灵儿眼角的那一滴眼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个如花少女,似有什么苦衷,强自忍受,不能明言。却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落泪呢?想不出来,也懒得再想,躺在**,也有些闷热,她索xing披上衣服,走到外间,见小绿已经睡熟,也不声张,蹑手蹑脚开了房门,又转身轻轻掩上。夜晚是她一天当中,最喜欢的时候,去了束胸的布带,便如解除了莫大的束缚,身上舒服,心里也自在,此时站在屋外,凭栏远望,夜风习习,送来一阵淡淡花香,她闭眼去嗅,顿感心旷神怡。“子非,为何还不去睡?”身后传来风御庭的声音。慕容襄吃了一惊,转身看去,只见他一袭白衣,淡泊平和,长身玉立,不禁下意识拉了拉身上的外衣,以遮掩胸前略略显露的曲线:“你怎知是我?”“眼瞎之人,其余感官便更为敏锐,再说,”他笑了笑,说道:“你身上的体味很是特别,清爽浅薄,自是与众不同,我一闻便知。”“哦。”慕容襄看了看他,见他脸上有淡淡的欣喜,于是调侃道:“怎么,你不在房中陪着美人,却出来和我打挤,抢着风吹……你那灵儿小姐睡了么?”风御庭说道:“子非不要取笑我,灵儿赶了几天路,很是疲惫,在我房中睡下了,我等下去和岳叔挤一挤。”和岳叔挤一挤?慕容襄哼了一声,暗地好笑,那水灵儿原本就倾心于他,他就是回去房中软香在怀,一亲芳泽,想必人家也是乐意的吧,不过这个话放在她的前世说说,倒也无伤大雅,要在这个古代男子面前说起,她却是有些说不出口了。风御庭听得她只哼出声来,也不说话,料她心思不纯,便正sè说道:“子非有所不知,灵儿是我父亲朋友的遗孤,自小在我家长大,模样讨喜,xing情温柔,就如同我的亲生妹妹一般……”“好了,又不用你给我做媒,说那么多干嘛?”慕容襄打断他说道,回身便走。风御庭听到她要走,伸手相拦,急急说道:“子非,我还有话跟你说!”慕容襄低头往回走,未料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时不防,被他将身上随意披就的外衣给一把拉了下来:“哎呀!”慕容襄发出一声低呼,低头看去,但见自己只着雪sè里衣,胸口略有凝脂显露,若现。风御庭眼睛看不见,只听得她惊呼一声,不知道所为何事,只直立站着,任她背对着他,埋下身去,拾起地上的外衣,胡乱套在身上,抬眼看去,见他立在面前,一脸无辜。唉,算了,他眼睛看不见,也不是有意的,懒得与他计较,慕容襄用手掩住领口,淡然说道:“夜深了,我要回去睡了,有什么话,明ri再说,你也早些歇息吧。”说完,也不看他,打个哈欠,径直朝自己屋子走去,心中想着,好好的一个临风凭栏夜,尽数被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破坏完了,也罢,回房与周公约会去。风御庭感觉她的气息远去,只怔怔立在原处,一动不动。次ri清晨起来,慕容襄无端轻咳数声,感觉嗓子有些不适,她微微皱眉,心想多半是昨夜在屋外吹了夜风,有些受凉。“少爷,来,把这药水喝了。”小绿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水进来。“我又没生病,喝这个做什么?”慕容襄摆了摆手:“你知道我最怕苦味的,这药看起来一定不好受,端走吧,我不想喝。”小绿没理会,仍是把药碗送到她面前:“少爷真是任xing,明知自己身子不好,还半夜起来跟风公子聊天,也不体谅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要是少爷在外有个病痛什么的,小绿回去可怎么向老爷夫人他们交代呢!”“呵呵,我暂时没打算要回去啊!”慕容襄笑道:“对了,你昨晚装睡是不?等我出去夜会美男之际,你又悄悄起来偷看……”小绿呸了一声,面上一红,说道:“少爷成天跟这些寨民村夫呆在一起,说话做事也越来越粗鲁了,什么偷看不偷看啊,那是阮大哥听到声响,起来看到的,跟小绿可没有关系。”哦,昨晚情景却被阮慎言看到了,他隐在暗处,也不出声,她竟没有察觉呢。不知他对自己的xing别起了疑心没有,想想自己当时是背对屋子,即使弯腰去拾那跌落的外衣,那个角度,应该是看不到什么的吧。不论如何,往后她必须要提高jing惕,时刻小心了。小绿又说道:“今ri一早,也是阮大哥听到少爷咳嗽,找纪宣取了吕先生留下的药丸,用温水融了,让小绿给少爷送来,这是我们三人的心意,少爷一定趁热喝了,才让大家放心。”幸好当年吕先生给少爷留下不少药丸,分瓶装好,让纪宣一一记下功能效用,方便少爷今后使用,要不,这深山野林的,却去哪里找象吕先生这样的神医给少爷诊治呢。“是,是。”慕容襄怕她再唠叨,急急答应,将药碗接过来,一口饮尽:“嗯,还好,没我想象的那样苦!”她咽下最后一口,吐了吐舌头。小绿收了碗去,手一伸,掌心摊开,又变出几块晶莹剔透的澄黄颗粒:“这个是方才隔壁的灵儿小姐知道少爷要吃药,听说少爷一向怕苦,让小绿给少爷药后压住苦味的”。“这个灵儿小姐,真是善解人意,风御庭好福气啊!”慕容襄也不客气,取了一块,扔进嘴里,却是蜂蜜腌好的梅子,味道甘甜微酸,齿颊留香。小绿嘴巴一撅,说道:“先前见风公子仪表堂堂,与少爷站到一起,真是般配极了,我原想就算眼瞎,今后少爷带他去见了吕先生,多半能治好的,还以为少爷与他……没想到突然来了位灵儿小姐,风公子一下子就被黏住了……”慕容襄闻言笑道:“还说我鬼灵jing,我看你才是呢,胡乱想些什么,人家那是青梅竹马的小情侣,别把我扯进去。”小绿依言嚷道:“是,是,小绿知道,三殿下还在京城等着少爷呢,少爷与三殿下,那可是老爷和夫人一直盼望的美事……”慕容襄瞪她一眼,口中训道:“我与三殿下是知交好友,并非男女之情,这个事情以后可不准再提了,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哪有那么多时间来想这儿女情长!”说着,不再理睬她,背着手走了出去。门外的阮慎言一见,赶紧跟了上去。去到山寨各处转了转,但见寨民也不再外出打劫,个个守在家中,男人挑水砍柴,女人洗衣织布,孩童摘花扑蝶,随处奔跑,那白发苍苍的老人,就坐在门前,晒着太阳,与邻里乡亲闲话家常,山间潺潺流水,屋上袅袅炊烟,寨中人等忙忙碌碌,好一幅绝妙的田园风光!慕容襄走到一处屋前,正在干活的主妇识得是她,忙找了个小凳邀她坐下。那妇人正在搂着一篮子豆荚,一边剥着,一边与她说话,那动作真是又快又好。她笑了笑,也抓把豆荚剥起来,凭着前世的记忆,纤纤细指,也还运用自如,引得妇人连连称赞,说慕容公子一学就会,那小手却生得比女子还要细致,一看就知是个富贵命啊。慕容襄随口聊着,眼见此番美景,心中想道,民有恒产,始有恒心,所谓安居才能乐业,民心稳定才能见贤思齐,此话一点不假!这各朝各代,天下之百姓,绝大部分都是盼望能安守故里,以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去创造自己的幸福生活。这便要求当朝的统治者一定要亲民爱民,审时度世,根据实际国情,制定出合理的社会制度和政策,让百姓富裕,使国家强盛……“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试想,如果能做到这样,这世上又该少多少刁民反民呢!暮sè降临,也许是雷雨的前兆,天气变得有些闷热,老是退不了凉。他们来时所驾的骏马,有些水土不服,ri渐消瘦,阮慎言已经到寨门旁马厩瞧去了,纪宣和陈齐也在那里帮忙,小绿端了盆衣物去溪边,还没回来。慕容襄有些怕热,又穿着高领衣服,甚觉难受,在屋外不住转悠。本想去看看那紫薇花林,又怕自己对其中机关不甚熟悉,风御庭不在身边,万一遇到意外,又没人来救。想着,又改了路线,朝那姑娘媳妇常去的溪水走去。溪水并不甚宽,只约莫四尺有余,底部卵石纷纭,清澈见底,已有妇女在收拾衣物准备回去,见她到来,都热情招呼。没见到小绿,她也不回转,提起衣衫下摆,沿着水边上溯而行,一路皆是间关鸟语,树荫绿意,景致清幽而怡然。也不知走了多久,溪水尽处,便见一个宽约十丈的瀑布,自山崖流下,如白练般,飞花溅玉,隐隐有着轰鸣声。慕容襄见前无去路,本yu回走,一阵微风袭来,似有浅浅人声,从旁边一个小小的林子飘出,象是一男一女。哟,好象是一对小情侣躲在这里亲热呢,慕容襄微微一笑,兴起顽皮之心,也不回避,隐身于树后,悄然聆听。但听到一个娇柔的女音叹息出声:“庭哥哥,天地作证,ri月为鉴,你、你就在这里要了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