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的人?”风御庭心道,方才听他们所说什么师父,莫非襄儿时要带自己去见她的长辈?不论如何,跟她回家,便是一个好的开始,看来她是谅解自己了!想到这里,不禁喜上眉梢,跟着上了马车。“若尘,出发,回府!”慕容襄放下车帘,冷然唤道。“是,公子坐稳了!”莫若尘一甩鞭子,在半空中扬起一个飞旋的鞭花,清脆击在骏马背上,马儿嘶鸣一声,超前驶去。车厢之内,少年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襄儿?”风御庭望着她柔和细致的侧面,怦然心动,大手不由自主伸了过来。当ri在北锦,因为顾忌太多,只能暗自压抑内心的情感汹涌;而现在,束缚全无,一身轻松,面对触手可及的佳人,他已经管不住自己,无论是身,还是心!慕容襄伸手拢了拢垂下的发丝,身子顺势微微一侧,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触碰,蹙眉问道:“这么多年,你一直是装瞎?”不错,装得还真像,几乎没有半点演戏的痕迹!“不是,我当时确实瞎了,两年前偶遇名医,才得以复原。”他收回了手,隐隐有些失落,她在躲他,她尚有心结!先前在御书房里,他以浓情蜜意相诱,哄她顺从,暂忘旧事,但是他也明白,眼前佳人绝不是平常柔弱女子,她的胆识,她的主见,她的气度,足以胜过世间万千男子。这样的她,才能让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试问,如此之奇女子,又怎会因为一时的心软就接受自己?这样的道理,自己早就明白,否则当时在林子里也不会借醉行凶,出其不意点了阮慎言的昏睡**,毅然过去吻上那嫣然红唇!究其实,他是要抢占先机,抢在别的男子之前,在她身上和心里烙上他的专属印记!尤其是在看到那个英俊威武的少年将军的时候!襄儿,对她,从一开始,他便是情根深种,用心良苦……正怔怔出神,又听得她开口说道:“你很大方,我实在佩服,换作是我,绝对做不到。”风御庭愣了一下,会过意来,朗声大笑:“襄儿,你当我暖ri这名号是随便得来的吗?商人重利,我自然深谙此道!不过,既然皇帝看中风家的产业,便没有轻易罢手的道理,与其被人时时猜忌觊觎,我倒不如自动奉上,反正在我看来,这些都是累赘的东西,不要也罢!先有舍得,方才获取……这些都是利益所趋,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怎么,你是担心我自此穷困潦倒,一无所有?”“就算你露宿街头,又干我何事!我不会再管你!”她微微一笑,风轻云淡,亦真亦假。“你舍得吗?”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良久,才又继续说道:“襄儿,我早年因为不愿意跟大哥争权夺势,经常游历在外↑↑那个时候,就开始在着手建立我自己的商业基础,一个完全够我施展拳脚的地下王国,假以时ri,就可达到风家全盛时期的状态;而风家的产业,大体只是个空壳,形同虚设,送给轩辕黄帝做个人情,我其实一点不心痛!”能让我心痛的,只有你!他在心里补充道。非.凡兔儿钱钱手.打“身为元凶,却冲进火海救人,这苦肉计你也想得出来!”她不屑哼了一声.“襄儿,这个并不是单纯的苦肉计,实际上我也是想借这机会避开烦扰尘世,火遁脱身……”他已经将风灿堂夫妇二人安置好,又隐在暗处看到灵儿去了明月寨怀旧,那二寨主周易悉心照顾,原想这便是最好的结局,自己也该身无牵挂,动身寻找心上人了!火遁脱身?枉她数ri担忧伤心,泪落如雨,却原来只是他为了脱身而寻找的一个幌子!慕容襄直直望着眼前的男子,心中赞叹,如此出众的容貌,如此深沉的新机,如此隐忍的xing格,人们都说自己举世无双,却原来,与他齐名,竟是抬举了自己!“轩辕皇帝当年苦苦寻找的神子,其实应该是你才对。”她叹息道,当ri还算想到那股神秘势力倘若与慕容世家作对,须如何提前提防戒备,早定对策,现在才明白,若对手是他,她是一点胜算都没有!“明月暖ri,宛若双生,郎情妾意,永不相分!”他眼中柔情似水,轻轻吟出,一字一字,字字叩击她的心扉。慕容襄眉间有轻微的恍惚,为什么那片温柔的波光,她会觉得熟悉?明知是虚假的语句,她的心里竟会有微微的悸动……带他回家的决定,是对还是错?甩了甩头,忽略掉心底那丝丝难过,决心已下,已经由不得她改变主意!今ri,就让她也算计他一回,对他,是破镜重圆,鸯梦再温;对自己,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慕容襄,要向世人证明,她是一个多么守信之人,说话算数,一言九鼎!“公子,到了!”莫若尘掀开帘子,一如往常一般,伸手进来相扶。慕容襄哦了一声,正要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忽然皓腕一紧,却被风御庭轻轻握住。“襄儿,我扶你下去!”他霸道地将她拉向自己,对青衣男子那悬在半空之中的手臂视若无睹。慕容襄只得朝莫若尘抱歉笑笑,几若无声地说出几字,莫若尘铁青的脸sè方才舒缓,垂下手臂,任她被风御庭小心带离马车,稳稳着地。“你跟他说什么?”风御庭闷声问道,一脸不悦,**如他,怎会看不出襄儿与这侍卫之间自然而生的默契与和谐,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十分憋闷不安。“我跟他说,你是贵客,要好生招待,不得无礼。”慕容襄嘻嘻笑道,她知若尘耳力过人,跟他无声说出“只此一次”四字,但是这个话,怎么可能跟风御庭实话实说?三人进了大门,只听得亭间古琴之声清越作响,幽然不绝,便如一人绮丽于青山之间,仰望明月苍天,似有诀别之意。“师父!”慕容襄大叫一声,奔上前去,急急拉住抚琴者的衣袖:“若尘说你要走,是与不是?”未等秦浪回答,吕征已不满接道:“小娃儿真是偏心,只管你家师父,却对吕伯伯不闻不问!”“师父?”感觉一只温暖的大手落下来,抚摸着自己的发丝,慕容襄呆了呆,却听得秦浪慈爱说道:“子非,我与你吕伯伯这回前来,主要是为了看看你,其实我们都不喜欢京城的生活,反倒是在云山过得自在得多,也惦念那边的老友,若尘的师父xing子孤僻,外冷内热,没有我们两个在身边,他也难过得紧!”“吕伯伯,你们都别走,帮我劝劝师父啊!”慕容襄见秦浪言语坚决,转向吕征求助。“不用劝啦,有若尘陪在你身边,我们也放心!这次我本来便是为那毒药而来,现在已经配好给了小绿丫头,每ri定期都给若尘煎服,也就不再担心了!子非,云山虽远,但路途通达,我们这几把老骨头,还等着你和若尘回来……”等着给你们办喜事呢!他与秦浪对望一眼,彼此心知肚明。慕容襄乍一听得离别之意,拉了两人的手,双肩耸动,低低抽泣起来。“襄儿!”风御庭走了过来,待看清亭中两人相貌,面露诧异,一辑在地:“吕先生!几年不见,真是想煞御庭了!”“是你!”吕征脸上异sè一闪,伸手去扶,呵呵笑道:“这几年如何?眼睛没有什么问题吧?”当年的俊美少年,如今已是明朗出众的翩翩公子,只是他怎么会和子非在一起?这个小女娃,身边的优异男子可真不少,若尘那傻小子可怎么办?慕容襄闻言一惊,难道他的眼睛竟是吕伯伯给治好的?这个世界真是很小!亏她当初还千方百计想带他去云山……真是枉费心机,自作多情!“很好,一直都没问题!”他微微笑道。“我是襄儿在北锦结识的朋友,就问秦先生盛名,今ri得见仙颜,实是三生有幸!”风御庭又朝秦浪抱拳问候,语气恭敬。襄儿?他叫小女娃襄儿?叫得既亲热又顺口,听得两人微微一愣,又一对视,再齐齐望向眼前男子,只见后者看向慕容襄的眼里满蕴深情,定睛再看,没错,正是如此!怪了,这小子如此神情,难道他知道子非是女子?“乱了,太乱了!”秦浪摇头叹道:“妖怪老儿,我们老了,年轻人的事情,管不了,也管不好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两位先生放心,御庭会好好照顾襄儿,不让她受委屈!”风御庭接过话来,目光坚定,不容置疑。慕容襄瞥了他一眼,当着两位长辈的面,不好发作,冷哼一声:“我有手有脚,不需谁来照顾!”只要若尘在身边就好了,只有他才是一心一意对她,从不隐瞒的!“师父,吕伯伯,我与他还有事要办,等下再出去找你们说话!”她说着,伸手去拉正与两人谈笑风生的风御庭:“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师父他们可不吃你这一套!走吧,我带你去见个人!”“还要见谁?”风御庭微微皱眉,目前他只想和襄儿独处,什么人都不想再见了!“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慕容襄低声说道,拉着他一路疾走。到了那僻静的小院门口,慕容襄看了身旁一脸怔忪的男子,叹息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风御庭,你欠下的情债,也该是偿还人家的时候了!”“襄儿,你是说……”他猛然转过头来,直直望着她:“难道是灵儿在里面?”傻丫头,她带他回府,竟然要将他带去见灵儿!“我答应过灵儿姐姐,一定助她完成心愿,与你鸯梦重温!”心底有小小的痛,她选择忽略不计,伸手就要去叩门。“等下,襄儿!”他的大手按了上来,握住她的小手:“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心里只有你,没有别人!”“我不信!难道你吐血,醉酒,都是假的?”“是的。”“风御庭,你可以去当一个戏子,你的戏,一定场场爆满!”慕容襄冷笑道:“……不过,明月山寨之外的小树林里,无限,总不会是假的吧!”fefan占了人家的身子,自然是要负责的,古人的观念是根深蒂固的!不知为何,每每想起那般旖旎画面,便觉有根刺在心里横插着,扯不出,又折不断,很是难受。“那是灵儿主动地,我当时只是一个瞎子,没有办法……”他盯着她的脸,觉察出那一丝醋意,赶紧说道:“我都弹出石子向你求助了,就是不想和她纠缠,你莫要生气!”慕容襄怒目而视:“原来是你让我跌倒的!你这可恶的家伙!”也不管自己实是花拳绣腿,一拳朝他胸口打过去。“唉哟,襄儿,你听我说,害你跌倒,是我不对,但是总算帮我保住了清白啊!”风御庭哈哈大笑,毫不避让,挺身捱下这一拳,将她一把搂进怀里,在她耳边低低说道:“话说回来,那样亲密的事情,我只想和你做……”他还在骗她!他却不知道,灵儿早就跟自己说了,那ri自她离开以后,他们,在那树林里坦诚相对,相亲……如果真如他所说,他心里的人是她,那么,他在身体上已经背叛她了!男人,逢场作戏,她可以理解,但绝不会接受!“风御庭,”她伸手抚上他的俊脸,轻轻抚摸着,喃喃出声:“你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一个很出sè的男人,如果不似……在先,我想我是很愿意与你并肩而立,不管是在商场,还是情场……”“襄儿,你在说什么?”风御庭只觉得怀中之人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冷下去,不由得一阵心慌,难道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曾预料到的,还没有说明白的?“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xing命……”她从他身边轻盈脱身,立在那依然紧闭的院门前,朝他灿烂一笑:“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说爱与不爱,你可有问我,我心里是否爱你?在你如此欺骗与我之后,我是否还会爱你?”他心中一惊,正要说话,却听见门上咚咚作响,却是她带着愤怒与伤痛,重重捶门,粉拳之上顿时一片红肿!“襄儿,襄儿!你不要这样!好,我不拦你,我们一起去找灵儿,把话说清楚!”早在清平山庄起火之前,他就跟灵儿表明了心意,现在再说一边,又有何难!院门一开,却是林仙儿,眼见慕容襄带着一位风姿卓越的陌生男子前来,又喜又惊:“公子,你这是?”“我帮灵儿姐姐找到了她的心上人,现在带来见她!”慕容襄撇开两人,径直朝里屋走去。咦,这是好事啊,为什么公子这般怒气冲天,愤愤不平的样子?林仙儿疑惑地看着慕容襄的背影,再转向面前一脸苦笑的男子,福了福身:“这位公子有礼,仙儿经常听见灵儿姐姐提到你!”风御庭看了看她,抱拳说道:“仙儿姑娘请别误会,我与灵儿并无瓜葛,我是被人强逼来的……”哦,难不成是工资寻人未果,随便找来一个人充数?但是眼前这人,俊美潇洒,超凡脱俗,与公子那神仙之姿不相上下,又岂是随便能够找到的充数之人!“庭哥哥!”水灵儿莲步轻移,款款而来,正yu投进他怀中,还未近身,就被他轻轻避开。“灵儿,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爱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她就是……”他清了清嗓子,正sè说道。“风御庭!”慕容襄厉声喝道:“想好了再说,希望你是一个负责的男人!”“我当然会负责,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人,宠她一人……”风御庭直视着眼前一身男子装扮呃佳人,翩翩风采,皎然若仙,世间怎会有这样独一无二的女子,让自己满怀爱恋,生生不息!“庭哥哥!”水灵儿上前两步,走到他身边,低低说道:“我愿意与妹妹同侍一夫……”“不可!”只听见风御庭与慕容襄同时叫道。慕容襄瞪了他一眼,拉住水灵儿的手,再拉过风御庭的手,将之握住一起,大声说道:“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自当随缘惜缘,相伴一生!灵儿姐姐放心,这个人,我交给你了,没人跟你抢!”“襄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风御庭也不顾外人在场,当即吼道:“什么叫夫妻之实?谁跟你说的?难道你还在怀疑我吗?”“风儿公子风流倜傥,投怀送抱的没人多了去了,赏花弄蝶,逢场作戏,自是寻常不过,我敢怀疑你什么?”慕容襄呵呵笑道,朝一旁呆立的林仙儿走过去,行为浪荡地揽过她的纤腰:“仙儿姐姐,公子我今ri高兴,走,我们出去喝一杯,一醉方休!”“是,公子!”林仙儿虽然不解,但是喜滋滋随她朝门口走去。“襄儿!”背后传来风御庭的大吼。她亦不回头,继续朝外走去,甚至口中哼起小曲,有情人终成眷属,她的心情真是不一般的好啊!咦,今ri天气怎么这样yin郁,一如那人沉痛的脸sè——要下雨了吗?一声幽幽叹息声又自传来,然后有人缓慢而清晰念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