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狂风暴雨,骤然而至;到了清晨,总算是停住了。尽管如此,天sè还是yin沉得吓人。白天,在里布署事大半ri,累的腰酸背痛,总算把手里事务处理完毕,该整理的奏折文本也已经弄好了。最近萧桓因为太子病重的原因,憔悴了不少,也不怎么来找她,不过他府中有风御庭为他谋划,倒是不必担心。回府之后,休憩了一会,便有人来传,说是晚膳弄好了。府中众人围坐在大圆桌前用着晚膳,倒是其乐融融。“少爷,昨晚府中来了些什么人啊,你房里又是弹琴又是吹笛的,好生热闹呢!”小绿端上热乎乎的清粥,舀勒一碗递给她。“哪还有什么人,风公子一走,我便是早早睡了,不信你问若尘。我看哪,你是睡迷糊了吧!”慕容襄笑了笑,埋头下去喝粥吃菜。小绿看她一眼,嘴上不说什么,但显然是不信的。慕容襄用过膳,站起身去,望向窗外的景致,沉思着。昨夜秉烛夜谈之后,最终还是决定让殷蓝衣与燕无痕离开府邸,另寻住所。原因无他,这二人外表手段如此招摇,怕是一入京城,便已引起别人注意,必须小心行事,不能在人前那落下把柄。此事非常时期,还没有摸清状况,她可不想打草惊蛇!见机行事,方为上策!“走吧,若尘,陪我去各处商行看看!”好久没管自家生意了,今ri回来得早,正好去看看——自己平ri做事招摇,又经长请客吃饭,府中用度如流水,靠皇帝那点微薄的俸禄,那是万万不够的,还是好生做生意赚钱,才能养活自己和这一大家子人!“若尘,等下,我去房里给少爷那件披风!”小绿急急出去。慕容襄背负双手,在院中随意转悠,等着若尘出来。最近各部都是按部就班,显得十分平静,唯一的大事便是天下皆知的太子大婚;而一月之后,便是那祭天大典,不知那时太子能够痊愈,如期进行?、太子那边虽然还检查不出症状,但有萧桓送药,她也不是很担心,只是这羸弱的身子,今后如何但当起治国大任,成为千古明君?倒不如早早更换太子……更换太子?忽然被自己心中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换谁?轩辕坤晔?轩辕霁云?若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心中的天平,很明显是倾向霁云的!霁云,如果可能,她欠他的情,便以那忠贞不二的君臣之义来弥补……“公子,走吧。”莫若尘搭了件披风在手上,朝她走过来。两人还未踏出府门,却见几名暗红锦衣的太监手持拂杖,迎面而来。“慕容大人,请随小人进宫见驾,皇上有要事相商!”为首的正是那太监总管高勤。要事?难道是太子的病情有变化?“臣遵旨!”慕容襄抱拳道,随他们急急前去。走到马车前,尚未登车,高勤忽又称道:“慕容大人,今ri进宫之事,皇上吩咐隐秘进行,还请大人另乘马车,一人前往!”一人前往?慕容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见前方不远的角落,停着一架青sè马车,显得十分普通。眼见面前车架上莫若尘紧握缰绳,俊脸紧绷,慕容襄微微一笑,说道:“高公公,我与我家若尘,不管去哪里,那是形影不离,就算是皇帝召见,也不能坏了这规矩!若是不允,那我就不去了,让皇帝自己来见我!”这个轩辕皇帝,莫名其妙宣自己进宫,又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之前从未这样过,倒是有些奇怪……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这皇宫之中,有什么危险在等待着自己!是的,必须带上若尘,只要有他在,自己就能安心思考对策,不会再像上回那般身陷囫囵,手足无措!“慕容大人……”看着那一脸狂妄倨傲的少年,知道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高勤一阵犹豫,看看天sè已晚,生怕延误正事,咬牙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二位速速登车,随小人出发!”“若尘,我们走吧!”慕容襄自信满满,朝前走去,该来的始终会来,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此次前往,就算是龙潭虎**,她也是无所畏惧!两人上了马车,在那狭窄的车厢之中,相对而坐。“若尘,进宫不能带剑,不知你的拳脚功夫如何啊?”慕容襄随意问道拉起他的大手来,轻轻摩挲着,掌心及手指均有微厚的茧子,有些粗糙,那是在云山十年苦练的结果……“还好。”这两个字,听起来平静无波,却是费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来!车帘遮得严严实实,地方狭小而密闭,鼻翼间尽是少年身上传出的幽香,清爽淡薄,考验着他那自以为超乎常人的定力——难怪,在云山之时,师父他们总是让想尽办法,锻炼他的定力与意志,原来,却是为了更加冷静的面对公子……“若尘,你说,云山那边,风景如何?如果有时间,真想去云山看看,你那师父,我还没见过呢……”忽然有些昏昏yu睡,怎么回事,近ri来是觉得头晕目眩的!“云山,风景很好。”莫若尘淡淡说道,忽见对面的少年面sè有异,不觉唤道:“公子,你……”“若尘,我有些困,肩膀借我一下,等下到了,喊我……”喃喃说着,身子便朝着对面的男子身上倒去。“公子!”莫若尘吃了一惊,这嗜睡的毛病,不是被吕先生治好了吗?怎么又犯了?伸手探向少年的鼻息,却是正常,方才放下心来。将那柔软的身子,轻轻搂在怀中,满足地叹气,似乎又回到了从流夷初回大汉,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光,那是天上神像也羡慕的时光,相携相依,形影不离……正想得入神,许是马车转弯过快,车厢猛然一荡,男子心思恍惚,慢了一下,仅靠身体本能反应将怀中之人一带!等到醒悟过来,自己已是单手撑住车壁,另一只手仍还是将少年紧紧搂住,只是,唇间传来一样的触感,凉凉的,软软的,象那ri在府中吃的香甜冻糕,酥酥麻麻,甜甜腻腻!疑惑低头下去,看得仔细,身躯却是为之一震!老天,他的嘴唇,竟然,竟然贴在少年的红唇之上!逾越了,实在是逾越了!可是,明知道不妥,为什么还是继续紧贴着,舍不得移开?男子涨红了脸,心狂乱跳动着,象是谁在里面点了一把火,顿时炙热难忍,即便是坚硬如是的胸膛,就已经抵挡不住,快要崩裂而出!“公子……”喃喃唤道,坐稳了身子,大手上移,将那沉睡中的俊脸掬于掌中,修长的手指划过那凝脂般的柔嫩,面对着这魂牵梦萦的容颜,这软玉温香的身子,心头一阵疼痛,他,是公子,是公子!这神仙般的人儿,能够时常看着他,说说话,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自己这般卑微之人,有什么权利,以何种身份,去抱他,去亲他!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尽管有着太多不舍,终于还是定下心神,将嘴唇生生撤了回来!——他,莫若尘,卑微下贱的连尘土都不如!是的,他只是个贴身侍卫,他的职责,只是守护,只能是守护!男子将怀中的少年抱的更稳,闭上双眼,将薄唇咬得死紧,纵是如此,也抑制不住,那心底尖锐的刺痛,渐渐朝身体四肢蔓延开去,汇流成河,最终深入至血液骨髓……“慕容大人,到了!”车外传来高勤的声音。“公子,快醒醒!已经到了皇宫!”莫若尘听得唤声,伸手轻轻摇晃着少年的手臂,若非有事在身,真想继续看着这柔美的睡颜,就这样一直看着,直到天荒地老!“**!”慕容襄慢慢睁开眼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一觉,睡得十分舒坦,虽是在马车之上,偶尔颠簸,但一路上,都有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在呵护着自己,不用说,是若尘!趁着揉眼之际,偷偷瞥了一眼那一脸平静的青衣男子,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睡相一贯不好,不知道会不会流口水,说梦话一类的?不过,若真是有,当ri与若尘从流夷回来,一路被他悉心照顾,这些丑态也早看过了!前世有句话说得好,最丑的摸样,只会是最近的人看到!若尘,她最亲近的人……下的车去,站到地面上,慕容襄活动一下手脚,抬眼看去,夜晚的皇宫,已经点上盏盏明灯,将宫墙殿堂照的大亮。“慕容大人,请随我来!”那高勤一路疾走,将两人带至一处庄严肃穆的宫殿,此处对于慕容襄来说,并不陌生,正是轩辕皇帝的寝宫——乾清宫!慕容襄心中疑惑,着急不已,总算是念及君臣礼数,好歹等着高勤进去通报之后,才大步迈了进去。只见大殿之上,轩辕无极斜斜坐在龙椅上,面sè苍白,显出颓唐老态。记忆中,这轩辕皇di du是雄伟威严的面容,却从来没见过如此这般的摸样!出来什么事情?慕容襄吃了一惊,却见他抬眼看了看自己,喃喃道:“子非,你来了?”“臣慕容襄参见皇上!”来不及多想,拉了旁边的莫若尘,一起拜倒在地。“起来吧!”轩辕无极的声音很是疲惫。慕容襄一待站起,随即上前一步,急急问道:“皇上,到底是什么事情,是不是太子……”“过来,朕单独有话跟你说!”轩辕无极朝她招了招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是!”慕容襄应了一声,便要朝他走过去,刚走出一步,手臂已被身边的男子紧紧抓住:“公子,别过去小心有诈!”“子非。”轩辕无极又喊了一声。慕容襄疑惑转头看向莫若尘,却见他眉头紧皱,朝自己摇了摇头。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慕容襄立在原处,盯着殿上的人影,一动不动。轩辕无极见状,站了起来,一声不吭,直直往殿后退去。“哈哈哈……”殿门口传来一阵大笑声,慕容襄转头看去,那汝阳王一身明黄龙袍,头戴金冠,带着大队手握刀剑的盔甲军士站在门口,得意之极,许久,方才止住笑声,冷冷说道:“慕容襄,你身边倒是有如此人才,倒是让本王意料不到!”“呵呵,汝阳王,你看这架势,是要逼宫早饭吗?”慕容襄冷然道,心有所悟,转头朝向莫若尘道:“这个皇帝是假的?”怪不得那眼神声音感觉怪怪的!若尘是第一次进宫见皇上啊,怎么看出来的?“他的声音是强行压制先前的嗓音,硬生生装出来的。”莫若尘淡淡说道。“哦,原来如此!”慕容襄点了点头,面sè一整,指着那汝阳王,肃然说道:“大胆逆贼,光天化ri之下,黄袍加身,公然造反,这样的罪名,你担当得起吗?”“哼,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等本王登基称帝,今ri便是由黑暗通向光明的过程,何罪之有!来人,将这两人拿下!”汝阳王一招手,身后之人蠢蠢yu动,眼看就要跃上前来!“谁敢!”慕容襄杏目圆睁,大声喝道,望向汝阳王身后的士兵,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只觉的一道寒芒袭来,清冷如雪,不禁心头一震,停住身形,暗道,这少年神子的气势果然骇人!“你们,看清楚,他是谁!他之前是汝阳王,现在却是叛贼!为这样的乱臣贼子卖命,为虎作伥执迷不悟,下场可想而知!”慕容襄义正言辞道:“速速将此人拿下,我可以承诺,在皇上面前求情,过往不究……否则,将是与这贼子同样罪名与下场!”见得众人眼露忧郁,慕容襄厉声喝道:“你们不要命,家中的妻儿老小还要命吧?这造反作乱之罪名,凌迟处死,株连九族!这样重的罪名,想清楚,你们谁人承受得起?”汝阳王见得身边众人身形僵硬,面sè迟疑,冷笑一声,道:“怕死,是吗?混账东西,本王便来教教你们!”说完,忽然拔出腰间长刀,朝身旁正在内心挣扎的士兵身上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