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金就是唐金花原先当兵的那个部队里的人,彼此还是有些熟悉的,当下,西门金张口结舌道:“唐金花同志,这可开不得玩笑,你要想清楚!”唐金花看着杨浩道:“我是认真的!”杨浩陷入了沉思,耳畔只剩下直升机螺旋桨在夜空中轰鸣的声音,黑鹰直升机已经在张家界门票站的上空悬停了好一会了……终于,他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好,我相信你!”螺旋桨依旧在轰鸣着,黑鹰直升机已经在张家界第一门票站前的草地上降落了下来。除了西门金,周虹、龙芸、田小兵等人也被杨浩劝说着下了飞机。杨浩让他们先找一家旅店休息,顺便和后方大本营的人保持联系。周虹、龙芸的眼泪都吧嗒吧嗒地流:“可司,你可千万要小心啊!”杨浩深情道:“放心吧,虹虹、芸芸,我不会少一根寒毛的!”说着关上了舱门,下令起飞。唐金花坐在驾驶座上熟练地操纵起来。黑鹰轰鸣着又飞上了夜空。杨浩坐在唐金花旁边,欣赏道:“唐老师,想不到你真的能行呀,你是怎么学会的?”唐金花微微一笑道:“我在特战队当兵时,就曾经跟着一位老兵学过开这种装备给陆军航空兵的黑鹰——不过是偷偷学的。”“哇噻,真了不起!”衡其从后座伸出大拇指夸赞道。“不好!”唐金花忽然皱了一下眉头。杨浩侧过脸道:“怎么了?”唐金花的额头沁出了香汗:“高度表出故障了,无法向上爬升!”“现在的高度是多少?”“二百米!”“糟糕!”杨浩不禁暗暗叫苦。他知道,张家界的石柱、石峰大都在二、三百米之.间,地形、地貌异常复杂。在这样复杂的地区是绝对不允许超低空飞行的。相对拨高必须在一千米以上,才不至于碰上那些石峰、石柱。说话间,飞机已经飞临石峰、石林上空。巨大的石峰、石柱扑面而来,从舷舱两旁掠过。此时天色已经微明,窗外景物依稀可辨。众人看着那些黑沉沉的、拔地而起、壁如削刃、如耸立在天地间的巨人一般的石峰、石柱不禁吓得四肢冰凉。幸得唐金花驾驶技术还算熟练,在峰林间穿行自如,才不至于撞到那些石峰、石柱上。这时,前边的石峰、石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峰林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小,飞机的螺旋桨好几次差点碰着了那些石峰、石柱。屋漏偏遭连夜雨,张家界本就是个多雾的地方,此时接近拂晓,地面温度降低,大气水滴凝结成了一股一股的雾气开始弥漫在峰林间。若在白天,你会看到那些千奇百怪的石峰、石柱在云雾缭绕下有如神话中的仙境,分外美丽。然而此时对杨浩他们却简直是致命的威胁!唐金花睁大了美丽的双眼,努力寻辨着路径……杨浩的心急到了嗓子眼,他果断地下令所有的人背好降落伞,以备不测。但他自己的座位上却没有降落伞,不过他并没有声张,其他人也都没有发觉。天色越来越亮,石峰、石柱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然而大雾也越来越浓。“喀嘣!”悬崖上,一棵凌空横出的松树被飞机的螺旋桨刮得断成了两截。飞机同时剧烈震动起来。衡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大光头碰着了飞机顶部,顿时隆起了一个大包。“呯!”飞机的头部又擦着了舷舱右边的一块状如神龟探海的岩石。神龟的头顿时被撞没了。碎屑横飞的岩石砸在飞机外壳上“乒乒”直响。“啊!天桥!”杨浩刚一直起身,突见眼前出现了一座横跨在两座山峰之上的天然石桥!这就是张家界风景区内有名的“天下第一桥”,据说此桥桥面距底部足有三百多米高,是世界上最高的桥!飞机歪歪斜斜,眼看就要撞上天桥。唐金花急推操纵杆,飞机向着桥下飞去。众人只觉得耳边呼呼风响,所有的景物都如泰山压顶般向眼前逼来……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飞机已从桥下飞了过去。然而更大的考验到来了。前面的云海中,突兀而起矗立着三座象仙岛一样的山峰。无论怎样闪避都来不及了!唐金花大喊一声:“跳伞!”所有的人都屁滚尿流地往敞开的机舱门外跳去……“轰!”火光骤闪,黑鹰直升机撞在山峰上炸成了碎片!杨浩象块石头一样直往下坠去,忽然旁边伸过一只手提住了他的衣领。他顿时觉得身子轻飘了起来,下降的速度也放缓了。他睁开眼睛一看,一朵降落伞笼罩在他的头顶——原来是唐金花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他。两个人缓缓地向云翻雾涌的山谷深处降落下去。几秒钟后,两个人的脚触着了地面。然而两个人都没有降落经验,结果象两滩软泥一样堆叠在一起。降落伞包也如一个巨大的棉花团将两个人包住。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降落伞包中挣脱出来。杨浩关切道:“唐老师,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唐金花微喘了一口气:“没有……”同时又嗔怨地看了杨浩一眼道,“你没有降落伞包,为什么不吭声?”杨浩微笑道:“有你‘罩’着我啊,我为什么要吭声?”“还在油嘴滑舌,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要不是我看到了你没有伞包,你就……”唐金花的眼睛不由自主就红了起来。杨浩忙收敛起了笑脸,正色道:“唐老师,谢谢你救了我。”唐金花的神态也恢复了过来,同时语气里还带着一丝调皮:“那你要怎样谢我呢?”杨浩微笑道:“做你孩子的爸爸好不好?”“不好,你不是一直都不肯做吗?”“那我现在想做了。”“现在想做却是不可能了。”“哦?为什么?”“不告诉你!”“真的吗?”“是真的。”“那好呀。”杨浩假装要去挠唐金花的胳肢窝,唐金花忙笑着躲开了。却说田小兵用对讲机和杨浩联系了几次都联系不上。张家界管理区辖下的天子山保卫局也回电说他们并没有看到直升飞机降落,他们只是在清晨六点钟左右的时候看见一线天附近闪过了一团火光,并传来爆炸声。那里属尚未开发的地区,方圆几百里都没有人烟,而且山高路险,又加上云雾缭绕,能见度极低,很难判断清直升飞机是不是坠毁在那里,也不知机上的人员是否已经遇难。就算没有遇难,要想走出那片地区,也是困难重重。田小兵一听顿时心急如焚。然而他没有把飞机可能失事的消息告诉周虹和龙芸,只是悄悄传达给了几个男队员。众人全都呆若木鸡。易志雄极力想做出一种轻松的气氛:“可司福大命大,上次在红木岭都能平安归来,我看这次也一定能化险为夷。”龙庭卫道:“你别说得容易!这是坐飞机呀!从飞机上摔下来,还能不摔成肉饼?”段建明叹息道:“我看可司他们这回是凶多吉少,能不能捡回几根骨头都很难说呢!”田小兵道:“你们别尽瞎扯蛋了,咱们还是谈谈正事吧!”西门金道:“我早就提醒过了,在这样复杂的地形、气象条件下,又是夜晚,不能飞行。他们硬要蛮干,现在呢?唉!”龙庭卫滴了几滴英雄泪:“这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巾啊!”田小兵敲着桌子道:“在没有弄清事实真相之前,请同志们保持镇静,不要乱了军心!”段建明道:“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把飞机失事的消息瞒一瞒,不能让周虹、龙芸她们两个受到刺激。特别是周虹,要知道,杨浩的牺牲,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啪嗒!”门外忽然传来杯盘破碎的声音。接着听见龙芸惊慌失措的喊声:“虹虹姐,虹虹姐……”众人急忙打开门,只见杯子、盘子以及盛着的茶水、点心摔了一地。周虹脸色惨白,发疯般地向外跑去,龙芸则在后面边追边喊……但周虹终于跑得不见了人影,龙芸也瘫在了地上,掩面啼泣。几个人全都傻了眼。西门金道:“我去把周虹追回来!”说着冲了出去。其余的人一边劝说龙芸,一边对段建明口诛笔伐:“段猛子也真是的,咋就这么口没遮拦?口口声声说要保密,咋就说着说着就了揭了密了呢?周虹没事还好,出了事你可得负全责!”段猛子低着头,懊丧不止:“我真糊涂,我真笨,我真混蛋,我真反动!”“停!这个和反动好象还扯不上关系,顶多算个教训吧。”田小兵挥手止住了段猛子的检讨。“哎呀,他们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莫不是出事了?”易志雄一拍脑袋道。龙庭卫赞同道:“有这个可能!周虹性子刚烈,听到可司牺牲的噩耗,死去活来地哭过之后,保不定会万念俱灰,随了她的情哥哥去,干出什么傻事来都说不定呢!”段建明道:“嗯哪,投河、上吊、抹脖子都是有可能的!”龙芸也哭哭啼啼道:“虹虹姐是性子刚烈,你们快去找她呀!”田小兵也感到了情况的严重:“咱们赶快分头去找!”几个人急忙冲出去找寻。龙庭卫临出门还拎上了一把冲锋枪。众人找遍了他们住宿的这家旅社的每一个房间,连厕所和厨房也不放过,然而却连周虹的踪影也看不见。段建明忽然在走廊里捡到了一把沾满了鲜血的菜刀,脑袋里顿时“嗡”地一声,大呼小叫道:“不得了了,周虹真的抹了脖子了!”“啊?真的这么惨?”众人盯着染满鲜血的菜刀也都吓得手脚冰凉,龙芸更是差点昏厥了过去。正在慌乱的时候,一个戴着厨师帽的大师傅提着一只刚刚宰了的大肥鹅走来,瞪了段猛子一眼,抢走了菜刀。易志雄拍了拍段猛子的脑袋道:“伙计,看清楚了,那是‘鹅姑娘’,不是周姑娘!”“他们在那里!”田小兵忽然指着房顶上的平台道。四个人急忙来到屋顶平台上。只见周虹正依偎在西门金怀里,两个人的头靠得很近,似乎正在亲密交谈。龙庭卫不禁勃然大怒:“真是岂有此理!”他三两步冲到西门金跟前,举枪大喝道:“好你个西门金,**.贼!我毙了你!”西门金一脸无辜道:“我干啥了?”“**.贼,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勾引潘金莲、害死了武大郎还不算,还要来勾引我们的杨大嫂么?”龙庭卫气得浑身发抖。“我看你是吃错了药,跑到这儿来发神经!”西门金也气歪了脸,破口大骂道。“你……你这个贼性难改的西门庆,我们杨大嫂是贞节烈妇,岂会上你的当?当年武松没有打死你,现在我要为民除害!”龙庭卫咆哮着勾动了扳机……千钧一发之际,田小兵一把推开了龙庭卫的枪管!“哒哒哒哒……”一梭子子弹擦着西门金的耳朵飞了过去。西门金当场吓傻了,人也象一截木桩子一样呆在了那里……田小兵一把缴了龙庭卫的枪,大喝道:“你把枪对着谁?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知道,我要为民除害,杀掉大流氓、大**.贼西门庆!”“杀你个大头鬼!”田小兵搧了龙庭卫一个耳光。龙庭卫使劲甩甩头,觉得自己清醒了一点。“我刚才做了什么?”他问众人道。易志雄道:“你刚才差点闹出了人命!”“闹出了什么人命?”“这位西门同志差点被你打死了!”“我打的是大坏蛋西门庆!”“可人家是西门金!”“我管他是西门庆还是西门金?反正姓西门的我都要打!”田小兵道:“我们还是把事情弄个明白再作结论吧。”这时人们才看清周虹满脸泪水,实是伤心过度痛晕在西门金怀里。西门金却还象个傻子一样坐在那里张着嘴巴、鼓着眼睛发呆,同时身上发出一股屎臭的味道。田小兵捏着鼻子上前摇了摇西门金:“西门同志。”西门金没有一点反应,依然保持着傻呆呆的姿势,仿佛被谁施了“定身法”定住了一样。田小兵探了探他的脉搏和气息,都很正常,但就是不能动,象一具雕像。段猛子惊呼道:“糟了,这位倒霉的西门同志被吓成了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