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孜非虚弱地道。外头,忽然起了刀剑相激之声。来人为数不少,且武功底子个个深厚。“哼,果然出现了。你们血衣教的人还藏得真好。”欧意如淡淡瞥了孜非一眼,眼角余光见到几名血衣人笔直地站在角落处。他们视线一交集,血衣人群起而上连番围攻他,欧意如执剑应战,几番对招下来,当他发现拼死抗敌的世蔷一个个有意无意将他的注意力往外头带时,已经太晚。欧意如一个转身,发现厢房地上除了血迹之外,孜非人已经不见。“皆如萧又想玩什么花样!”欧意如冷哼一声。血衣人勾起嘴角,笑得邪魅诡异:“教主命属下等人带话给您,他老人家说:‘欧意,没多少时间了,能多温存、就多温存吧!’”欧意如反手,将那人劈成了两半。可那人的尸体倒在地上后,便散发出炙热的火光,眨眼之间,便什么都不剩。尸体……就连世蔷的血迹全部消失……欧意如不知道血衣教的人使用的是神马邪门武功……只是这春波楼,原本叫达官贵人流连忘返的绫罗温柔乡,顿时成了血染英雄冢。熙王府的白衣人遇上血衣教的红衣人,一血一白互不相容,就犹如以往两次相见必动干戈般,杀戮波及了整个春波楼。不知是谁放的火,由大堂开始,火苗渐渐窜烧,漫过整片帘幔,从底下迅速往上蔓延。火舌凶恶,吞噬了每一个雕梁画栋的角落,哀号申吟之声此起彼落,哭喊咆哮恍若人间炼狱。而血腥之气弥漫,夹带焦肉气昧,冲鼻令人作呕,久久不得散去。…………%…………%…………%%…………%%…………%%…………%%…………施佰春忽地从睡梦中惊醒,按着胸口,神色惨白。她转头,见到刚沐浴完的欧意如由连通着浴场的小门走了出来,拧着湿发,望着她。“怎么了?”欧意如问。施佰春还不是太清醒,愣了好一会儿,有些迷糊地说:“下雪了……很痛……”“哪里痛?”欧意如放下拭发的巾布,走到施佰春面前,坐在床沿。“这里……”施佰春指着腰际。欧意如揭开施佰春的里衣,发现原本该是平滑无痕的腰间,不知何时竟浮现了一圈淡淡红痕。“下雪了……好痛……”施佰春喃喃念着。“你是这伤是怎么来的?”欧意如低头问。“不是我弄的……”“是谁?”“……大胡子……拿着刀的……”施佰春比划着。“……刽子手……这样砍下去……”“小七!”欧意如见施佰春双眼迷蒙,犹似在梦中,立刻朝着她大喊了一声。施佰春一惊,整个人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她眨巴眨巴眼望着欧意如,眼里的朦胧逐渐散去,换了清明回来。“啊……”施佰春呆呆地发出叫声,“你做恶梦了。”欧意如轻抚上施佰春的脸。施佰春吁了一口气,又倒回软绵绵的席铺上,仿佛叹息般地道:“铁定是你说陪我睡,我才做恶梦的。我再重睡一回好了。”欧意如拉开被子钻进被窝里,双手往施佰春腰间揽去,抱往她。施佰春的手搭在欧意如手上,碰融到欧意如手腕处那个由银质的手链。手环温温的,带着欧意如身上的热度。落入温暖的怀托里,施佰春睡意再度上涌。她模模糊糊地想着:这是她以前最爱的一根手链。而这手链,却带在自己最喜欢的人身上。想着想着,她在云倾的怀中,渐渐坠入香甜的梦乡。一早,湘王府派了个太监,送来一盘黑黑烂烂还有活蛆蠕动着的东西。施佰春看了差点没把方才用的膳食吐出来。问了太监,得到了和施佰春料想一样的答案。那是从皇帝身上刮下来的烂肉。“送这东西来干嘛?虽说我当初有承诺过能救皇帝,但你们家小气鬼可没答应,还让我差点没命出小气鬼的府。现下这承诺没用了,他欧意折梅还叫你来作什么?”施佰春双手环胸倚着药房门板,打趣地说着。这小气鬼自然是指那七皇子湘王欧意折梅。自从上次义勇救人,宝贵性命却险些葬送在那良心被狗啃了的家伙身上后,施佰春决定以后对欧意折梅也不用太客气。什么皇子,什么王爷,之内的敬呼都免了。“七王爷托奴才带口信给施小大夫,人命关天,更何况万岁爷龙体攸关万民福祉,请施小大夫体谅他身为人子的心情。当时一时情急才会对施小大夫无礼,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施大夫海涵,待万岁爷康复之后,必定登府谢罪。”太监恭恭敬敬地说着。施佰春本不想理会的,其实皇帝死不死都与她无关。但又想到皇帝如果驾鹤向西去,天下铁定会大乱好一阵子,再想到这皇帝怎么说也算得上他家那口子是爹,也是她六师姐的爹,在情在理都不能见死不救。于是伸手一拿,把肉端进去药房里,详细用几味药粉试了试之后,她再探头对那太监道:“成了,回去告诉你们家那小气鬼,这毒我施大姐以前亲身试过,有经验来着呢,让他甭担心,过个两天再派人来拿解药成了。”皇帝身上这毒,果真是当年大师兄种在她身上的一百零八种其中一种。难怪那时在树林里,自己对欧意折梅提起大师兄的著名毒药“要活活不成,要死死不了”时,他和小白的脸色会那么难看。原来,还真是瞎碰上了。施佰春又把那些试毒的粉末挑起来,发觉这毒虽然看来好像有加了一点料,使毒发作起来比以往她尝过的更复杂些,但根本的用药还是不脱那些毒物,她只要再找几味草药便制得出解药来。太监连连点头,对施佰春无礼的言语也无多大反应,领了话便速速退了下去。施佰春跟着无聊地扇着火,顾着锅子里欧意如的解药。那些蛤蟆王、银胆白蛇、赤练蝙蝠、滇南小毒虫什么的,为了怕欧意如发现,下药的时候早已被她剁得面目全非看不出原先的模样来。心里想自己也好几天没上春波楼找师姐了,于是放着灶上火继续烧,她扔下药,戴上人皮面具,便又往外跑去。欢欢喜喜地直奔春波楼,施佰春摸了摸怀里的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