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那番重话得到预料中的反应,但施佰春宁愿自己没对欧意如说过那些。伤这人,便是伤了自己。小白痛,她也不好受。“对不起……”施佰春喃喃道。欧意如的手指摩挲着施佰春的唇瓣,专注深情地凝视着这个人。“从今尔后,你说的话,我都听。我知道我可以信你,即使你欺我瞒我,我也不会怀疑你分毫。”“嗯……”欧意如的话,让施佰春哽咽了。就在这互诉衷情,两人终于和好如初的美好氛围中,施佰春静静靠在欧意如怀里,欧意如也默默揽着施佰春,皆无语,天地万物俱寂。旁边倒着的阿猫阿狗没动静,中了迷药睡得正好,稍远几名大汉也不省人事,全无知觉。东方太阳渐渐升起,日光照耀事物都清晰起来。施佰春吁了口气,正觉心里甜滋滋,上天怎么待他这么好之时,眼角却瞥见蜿蜒曲折的山径间跑出了个紫衣人影。那人越跑越近,朝他而来,手里还抱着只肥滋滋圆呼呼长满毛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小月、小月!”皆如萧飞快狂奔。施佰春眯着眼仔细瞧了瞧,惊讶地发现皆如萧手里那会动的,竟是只黑呼呼的小熊。而更令施佰春大惊失色的,是皆如萧身后,还跟了只体型巨大、疯狂咆哮的小熊他娘!“奶……奶奶个熊!”施佰春声音都颤了起来。只见皆如萧飞奔到她面前,将小熊塞到她怀里后便往后头跑,小熊“嗷嗷嗷”地叫着,而那只发狂吼叫的大黑熊见孩子到了他手上,就朝她冲来。身旁利刃出鞘声一响,施佰春发觉欧意如已然拔剑。见况施佰春立即往前方用力挥出一把药粉,那小熊的娘“啾——啾啾——”地打了几个连环喷嚏,脚步慢慢地越来越缓,跟着到他面前时晃了两下,“砰”地声倒地不起。施佰春连忙将小熊放回它娘怀里,连说三声“对不住”后,一边拉着欧意如的手,一边扯着皆如萧的衣袖,赶紧离开这座山。入城找了间客栈,施佰春吩咐两间上房后,一手拉着一个便往房里去。皆如萧脸上还戴着人皮面具,他看着施佰春身旁的白衣男子,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却想不起这人是谁。欧意如冷冷地望着皆如萧,手掌按在剑柄之上,虽无动作,全身上下却是屏气凝神、全神贯注戒备的模样。施佰春关上厢房的门,回过头来看见的便是两人这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她往圆桌旁的凳子一坐,左边拉下皆如萧,右边按下欧意如,咳了声道:“都坐下来,喝杯茶。别动气,有事慢慢说。”施佰春往欧意如看了眼,指了指皆如萧,仿佛介绍初次相见的生人般道:“小白,这是我大师兄金蛤蟆,他练功过度走火入魔,现下记不得几个人了。如今我便是带他南下回谷找师父,好让师父治他这病。”“你说我是你‘朋友’?”欧意如不满地提高语调。他才不管皆如萧是什么病什么走火入魔,反正生死仇敌一辈子都是生死仇敌,他不悦的是小七的用词,他俩之间的关系哪是朋友这二字得以囊括。“嗯……呃……”施佰春为难地道:“非常重要的朋友,生死之交,这样成吗?”欧意如冷哼了声,有解释跟没解释一样。施佰春接着向皆如萧看去,瞥了瞥欧意如说:“蛤蟆师兄,这是我……最要好、好得不能再好,好到叫作那个亲密无间的朋友小白,大名叫如。我不晓得你还记不记得他,你以前常常和他打打闹闹的,不小心伤了人家几次。如果不记得那是最好的了,省得又再打起来……”“如?欧意如?”听到这个名字,皆如萧突然蹭地站了起来,原本平稳的眼神骤变,混乱非常。“我记得这个名字,欧意如,不能饶的欧意如!”“不是欧意如,只是如而已,没有欧意!”施佰春连忙抓住皆如萧将他按住。和彼此一样,他们的名字都是对方的禁忌。施佰春晓得,连忙安抚着皆如萧。皆如萧纵使走火入魔,一经提起,以前的事或多或少会想得起。和皆如萧在一起这段日子,施佰春鲜少讲到欧意帝家的事情,而今提起了,皆如萧的反应也和她预料的一般大。欧意如对于皆如萧脱口而出那些话的不快,在脸上表露无遗。“姓白名如?”皆如萧狐疑地问。“对对对!”施佰春连忙回应。白如好娘炮的名字……这时,欧意如冷冷瞥了施佰春一眼,瞥得施佰春冒了把冷汗。施佰春朝欧意如尴尬地猛笑。这么替小白改名字,要不是之前的事让欧意如肯忍,照小白以往的脾气,她唯一的下场便是满身扎满针去。幸好,幸好小白忍下来了。施佰春吁了一口气。皆如萧一对阴幽紫色冷冷的眸子盯着欧意如,说:“我不喜欢这个人。小月,叫他走!”“你不喜欢我,我更不想看到你。她叫小七,不叫小月。要走的人是你才对,凭什么我得走,你就可以留下来!”欧意如冷淡地回道。“他叫小月,才不叫小七。小月是我妹妹,你又是谁,你才是该走的人,赶快走,别逼我动手!”言语之中,皆如萧本该退去的邪佞之气又回到身上。施佰春瞧皆如萧话讲着讲着,嘴角再度勾起让人惊心动魄的冷冽笑容,心里就一阵一阵发毛。她连忙把桌上的茶壶拿了起来倒上几杯茶,一人一杯端到他们面前,而在递于皆如萧时,暗中下了百忧解至茶水中。“喝茶喝茶!平心静气地讲就好,不要动怒。”施佰春连忙道:“我叫小七也好小月也罢,还不都是你们认识的这性子、这个人,都一样的。”皆如萧瞟了瞟施佰春,道:“我要你那杯。”“好好好,我这杯给你。”施佰春换杯子时,也在自己的杯内再下百忧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