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馥雪看出上官捷已经对这件事起了疑心,所以才让她为上官馥雪把脉,看她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上官妙歌这一叫,来得实在突然,弄得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倒是龙项天最先反应过来,忙不迭扑到了上官妙歌的床边,一脸担心紧张的样子,恨不能生病的是他。他上来焦急地握住上官妙歌的手,”歌儿,痛得厉害吗?“上官妙歌小脸惨白,面上已是出了一层冷汗,紧紧咬着牙关,竭力忍耐着点了点头。龙项天见此,又爱又怜,一时怒由心起,霎时拔出了腰上的匕首,转身就往上官馥雪心口刺来,“我管你是死是活,只要能救歌儿,本王才不会与你多费唇舌,杀了你便是!““王爷,千万不要伤了三妹妹!”上官妙歌故意装作不忍心的样子,出声阻拦,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一口气顺不上来,抚着心口连连咳嗽起来。凉慕华忙给她抚背,柔声安慰道:“歌儿不要担心,王爷自有王爷的主张,咱们管不着。你还是多多操心你这身子吧。瞧你这一身汗,瞧你这脸!”凉慕华说着,又忍不住拿着手帕抹了抹泪。上官馥雪惊了一下,本能地往后一退,眼见龙项天手里雪亮的匕首就要刺上自己的心口,她怒向胆边生,用力一脚踹了上去。她这一脚踹得极狠,龙项天没有防备,竟然一下子被她踹到了地上。她自己也收势不稳,脚下一趔趄,往后摔去……”小姐,小心!“绿意和孟氏一脸震惊,护主心切,竟然双双扑向了上官馥雪的身后。三人很快摔到一起,绿意在最下面,孟氏在中间,用手稳稳托住了上官馥雪摔下来的身子。上官馥雪身下一片绵软,还没弄清是什么东西,便听见孟氏在身下一阵娇呼:”哎哟!小姐,您快起来!奴婢怕是闪了腰了!“上官馥雪闻言,忙站起身,将孟氏和绿意俩人扶起来。孟氏扶着腰,一面按揉,一面哎哎地叫个不停。上官馥雪有些心疼,一边扶着她,一边吩咐绿意道:”绿意,你扶着三姨娘先回去,顺便给她擦点散瘀膏。“绿意上来扶住孟氏,担心地看了一眼正从地上爬起来的龙项天,急道:”那小姐这边怎么办?“上官馥雪正要叫她放心,却被一旁的上官捷抢了话头,”绿意,听三小姐的话,扶着三姨娘先回去,将三姨娘照看好。有老爷我在这里,你家小姐能有什么事?!“绿意仍有些担心的样子,别被上官捷一个眼色给止住了,只得点点头,扶着三姨娘出了妙苑。五姨娘担心地上来扶住了上官馥雪,无声地提醒她要小心龙项天再来攻击。上官馥雪领会心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担心,低声道:“五姨娘,你退到一边去。现在不是你该出现的时候,别让凉慕华抓了什么把柄,反倒拖累了我。”五姨娘点点头,悄声退到了一旁,担心地看着。这时候,龙项天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虽有些狼狈,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正要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匕首,却被上官馥雪抢先一步踩在了脚下,”寿王好狠毒!“龙项天直了身子,冷冷哼了一声,阴恻恻道:”三小姐说笑,本王不过是护花心切,不得已而已!““好个不得已!”上官馥雪脚尖一勾,轻巧地接住飞上来的匕首,将匕首顶上了龙项天的脖子,”现在,我也是不得已!““三小姐,别伤了王爷!”凉慕华见上官馥雪胆敢威胁堂堂寿王,慌得差点要扑上来拉开上官馥雪,却始终没有动。“王爷,你羞辱我在前,今天又要杀我,咱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龙项天倒是一脸从容,上官馥雪忍不住狠狠将他瞪了又瞪,又道:“我上官馥雪从来没想过要杀任何人,却偏偏总有些人要将我置于死地。”她说着,忍不住将手里的匕首抵紧了几分,见他脖子微微出了血,才没有更进一步。“王爷面前,休要放肆!”上官捷厉声喝道。上官馥雪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发狠道:“我今天不杀王爷,只想告诉王爷一声——不要忘了保重身体!免遭无妄之灾。”她话里有话,龙项天瞬间了然,她说的是自己前些日子无缘无故得的一场重病,此刻想来竟是与她有关。龙项天原本并未忌惮上官馥雪,被她拿匕首顶着脖子,只觉得几分讽刺,不曾觉得危险。但一想到之前的病,便觉得心惊了几分,她既然有本事让自己生病,就有本事取自己的性命。更别说,眼下这般靠近了!上官馥雪满意地看到龙项天眼里对自己的忌惮,便放心地放开了龙项天。上官捷忙跪下请罪:”小女言行无状,王爷请勿怪罪!“龙项天原本有些生气,但被上官馥雪方才一“吓”,反倒冷静了几分。这上官馥雪,不似从前了。之前是唯唯诺诺,后来是言行乖张,看似疯癫无状,刚才这一下,却让他生了异样的感受。说不清,道不明。只觉着,这妮子心里装着的,远不是表面上能看到的。不简单啊!她这一逼一放,不逞小人之勇,反倒让他心里莫名钦佩了几分。龙项天深沉一笑,“本王并无大碍!此事是本王鲁莽在先,三小姐为求自保,只是不小心伤了本王而已。”“多谢王爷宽恕!”“三小姐既然质疑本王的偏方,那就依将军所言,请三小姐亲自为大小姐诊治。”龙项天话音刚落,凉慕华脸色便变了变,显得有些慌张,却竭力用拭泪来掩饰。偷偷地,用眼色和女儿交换了一下心思。凉慕华无声道:女儿,这可怎么办?上官妙歌却微微颔首:娘,不用担心。凉慕华虽有些纳闷,却安心了不少,脸上又恢复了常态。上官馥雪见这母女俩一来一往的,就猜出了几分心思。冷冷斜了她们一眼,便耐着性子走到上官妙歌的床边。上官妙歌配合着伸出手,虚弱道:“那方子,碧莲之前也跟我提过,我一直不肯答应。想着,要取嫡亲的心头血,我这心里就害怕。这家里人,不管有无血缘关系,都是我亲我爱的。别说是取心头血,哪怕是伤了一根手指头,我这心里也是过意不去。刚才的事,还请妹妹千万不要因此误会了姐姐!姐姐万万不可能起了要伤妹妹的心思!妹妹,还要释怀才是!”上官馥雪看她这矫情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生厌烦,一脸不爽地抬了脸,对上官妙歌道:“姐姐话这么多,我还怎么给姐姐诊治?”上官妙歌吃了一瘪,怔忡地看了上官馥雪半晌,却被上官馥雪挑衅地白了一眼,原以为她要发作,却不想她一脸娇羞地垂了脸,不再说话。上官馥雪一阵愕然,少不得在心里恶心了一阵。上官馥雪搭着脉,模样倒是认真。她静了半晌,众人便随她一同静了半晌,都拉长了脖子等着她的结论。上官馥雪静静收回手,没有马上说话。“如何?”上官捷忙问道。“姐姐的病乃是积年所成。应是当年伤后处理失当,长期处在潮湿的环境中,受湿气所累;或是时雨季节,出行不慎,湿留肌肉,内传经脉,积湿成疾,久而成痹。也就是——‘湿痹’。这种病,原是常见病,但因为姐姐有伤在身,便常在伤处发作。每在湿热潮雨时候,就会痒痛难耐。不过……”上官馥雪突然住了嘴。“不过什么?”这回换龙项天着急了。“不过,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上官馥雪说着,转脸看向上官妙歌和凉慕华,“不知道姐姐和夫人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凉慕华的脸色白了白,上官妙歌则是一径地咳嗽。“姐姐虽有‘湿痹’,但肺气却是充盈,姐姐怎么会咳得这么厉害?”上官馥雪佯装不解道。上官妙歌一脸惊愕,忙讪讪地止住了咳嗽,抚了抚心口,“妹妹说笑了,姐姐这是喉咙痒,确实是与肺没有干系的。”“姐姐才是说笑了,妹妹刚才不过是玩笑,姐姐倒当真了。心肺相连,伤心自然伤肺,姐姐时有气短,咳嗽自然是难免的。姐姐难道不知吗?”“这……”上官妙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原本心知自己有病,只不过夸大了几分,心里想着上官馥雪只是沈刚刚入门的弟子,以她所学断是诊不出这其中关窍的,却不想她竟然这样厉害!上官妙歌一时无计可施,只得强笑道:“姐姐这是病糊涂了。”“姐姐糊涂,难道来给姐姐治病的大夫也糊涂了吗?”上官馥雪脸上带笑,话里却有些咄咄逼人,“王爷方才还说这位张大夫是北辰国医中名宿,医术可与我师傅一较高下,怎么也糊涂了?”“将军,王爷!”张大夫突然上前拱手一礼,“老朽出门前,答应要陪孙儿看皮影戏,眼下也是时候了。老朽先告辞!”“张大夫莫慌!”凉慕华突然高声道,“皮影戏好看,哪及贵妃娘娘所托的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