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妙歌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素手,身子以足为点曼舞轻摇,欲倒未倒。随着她飘然出尘的舞姿,飘带随风飘动,一双轻盈美眸,欲语还休,众人看得如痴如醉。乐声渐紧,只见那些女子又将她围在中间,手中绸带轻扬而出。几乎同时,上官妙歌纤足轻点,竟是凌空飞到了那绸带之上,衣袂飘飘,状若飞仙。而后,翩然落下。舞乐结束好久,众人才如梦方醒,鼓掌称赞连连。“上官大小姐的舞技,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龙项天鼓掌大声称赞道。上官妙歌这时,领着余下伴舞的女子,走到皇上面前,盈盈一礼:“臣女上官妙歌参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又向皇后和太后行礼,说:“臣女见过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福寿天齐,五世其昌!”太后动容地笑了笑,“你今天这舞,可算是让哀家开眼了。能让北辰第一美女,来为哀家舞上这一曲,倒也值了。”上官妙歌屈身一礼说:“太后娘娘说笑了,今天是娘娘的寿辰,能为娘娘尽此绵力,是臣女之幸。”太后越看她越觉得欢喜,将她端看了几眼说:“你这孩子,一番孝心,让哀家十分满意。”她笑着转脸对皇上道:“皇帝,这孩子今天这舞跳得不错,该赏!”皇上便笑着说:“就赏赐她金银吧。母后觉得如何?”太后点头,又将上官妙歌看了两眼。皇后陪笑道:“倘若要赏赐上官大小姐的话,她妹妹上官馥雪也当赏赐才是。”太后愣了一下,不解其意,皇后便解释说:“这‘飞天舞’本来是由上官三小姐负责编排和表演的,后来她从高处摔伤了,这才不得已换成了上官大小姐来表演。”太后想不到这舞蹈里面,竟还有这样的内情,怔了怔,却有些不相信:“方才见那孩子,也没看出端倪,想不到,她才是这背后的功臣。不过,哀家心里有些不信,你们叫那孩子上来,哀家还要再看看。”上官妙歌听见皇上要赏赐金银,正是有几分失望,皇后却偏偏在这时候提起上官馥雪,生怕到时论功行赏,会落了下风。上官馥雪则正惊叹于上官妙歌最后飞天那一段,她原本的设计是凌空飞升,却因为技术局限,有些困难。想不到,上官妙歌竟将那一段改成了短短的一瞬间,虽然没有计划中的效果,倒也是十分惊艳的。看来,这方面,自己还是小瞧了她。上官馥雪走到前面,太后仍含着笑,笑里却明显起了几分怀疑,说:“哀家是个喜欢眼见为实的人,总喜欢亲眼求证一番。皇后刚才说,这舞蹈是你想出来的。哀家有些不信,所以你就趁着机会向哀家证明一下吧。”上官馥雪垂眸道:“太后娘娘,你方才已经看过了飞天舞,此时再看,未免有些无趣了。臣女本有一份礼物,要进献给太后,不如就趁此时,就将这份礼物献给太后吧。”太后狐疑地瞅着她,“是什么礼物,让哀家瞧瞧。”上官馥雪从容道:“回太后娘娘,臣女的礼物是一副画。但这幅画,臣女想在太后的面前,亲手画给太后看。”太后来了兴趣,扬眉说:“你这丫头,倒会卖关子!快画给哀家瞧瞧!”说着,便要让人下去准备水墨。上官馥雪忙道:“太后娘娘,臣女这画不是寻常的水墨画,所以须用臣女准备的工具才行。”说着,看向左边的客席,越过众人,向南宫烈焰抛了个眼色。就见南宫烈焰向随扈吩咐了下去。太后点点头,仍让太监去准备桌案,和一应物件,以备不时之需。不多时,便见南宫烈焰的随扈取了东西来,在桌案一一摆开,又将一个空白的屏风放到了旁边。只见上官馥雪取了画笔,飞快地蘸取一种颜料,在屏风上落下仓促一笔。众人蹙眉看着,面面相觑,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只在下面,讨论起来。那声音高高低低,多是讨论上官馥雪和上官妙歌俩人,谁更有才华的问题。上官馥雪半点不受影响,只是手上的笔时而似游龙,时而似雨点,渐渐可以看出是画的一副《牡丹争春图》。那《牡丹争春图》虽是高,却是没什么新意。众人自以为看出了上官馥雪的想法,方才对她有些微词的人,马上挑眉得意说,就说这妮子没什么本事!看到这里,太后的兴趣也渐渐淡了,就对皇后说:“我看,这丫头的本事,还得再看看。”皇后也闹不清上官馥雪的打算,见太后这样说,只好讪讪地点头。上官馥雪慢慢收笔,四下里一片静默,众人却已经没了期待的表情,恍然大悟的同时,不免有些失望。太后看了一眼,便说:“这《牡丹争春图》虽是不错,可哀家宫里已有不少这样的卷轴,实在不必要。”上官馥雪仍是屈身一礼,“太后娘娘,臣女这副画要的还不是眼前这种效果,请太后娘娘耐心稍等。”太后不知她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想要推掉却又耐不住好奇,便狐疑地看着那副画。这时间,日正当空。那副画渐渐开始发生奇怪的变化。先是那画上犄角里一朵羸弱的花蕾,缓缓绽开了,竟还散发着雨后承露般的清新光彩。蕊间一颗骊珠般的露珠,似受了轻风的吹送,竟微微颤了一下。众人看傻了眼,心下都忍不住好奇,拉长了脖子,静等其他花开。果然,那画上其他的花,也次第开了。正当众人觉得一切都该结束了的时候,那花竟无端飘起一股淡淡的牡丹花香,让人生了一种好像真的置身牡丹丛的错觉。然而,无数双眼睛都真真切切地看着,花园里的一只只胡蝶都往这边飞来了,落在画上,半晌不肯离开。太后看得万分惊奇,众人已然响起了一阵掌声。太后惊奇道:“原来这重头戏还在后头!”她叹了一声,又忍不住笑着问:“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看太后脸上净是惊艳,上官馥雪却笑了笑,说:“太后娘娘,请恕臣女还不能告诉您这其中的秘密。不然,将来臣女可就没能够卖弄的东西了。只是这屏风,太后往后若想要再看今日这景象,需在晴朗天气,先以水润湿,放置在阳光下才行。用于润湿的水量不可太多,刚刚打湿即可。用水太多,天长日久,不但会毁坏了画本来的颜色,还会渐渐失去作用。”太后知道她说笑,也没嗔怪的意思,只连连笑说:“你这孩子,心思倒巧,不但能编出这么卓绝的舞蹈,还弄出了这么个神奇的东西。哀家这心里,真是高兴。先前听人夸赞你,哀家只当你跟其他才女是一样的。现在看着,可真是出人意表!”太后越说越高兴,竟是比刚才夸赞上官妙歌的时候,还要高兴。上官馥雪不卑不亢地行礼道:“谢太后娘娘谬赞!”太后正在兴头上,又对皇上说:“这孩子,孝心可嘉。也当赏赐才是!”皇上点头说:“只要母后高兴,儿臣当然赏赐。就同她长姐一样,也赏赐金银吧。”“皇上!”皇后这时叫道,皇上一愣,转脸来看她:“皇后,你对朕的赏赐不满意吗?”“陛下误会了,今日普天同庆,只要能让寿星高兴,皇上不管赏赐什么,都是应该的。”皇后雍容大度地笑了笑,接着又说:“只是臣妾想起一件事,想趁着这时候,跟陛下说。”“哦?”皇上浓黑的眉毛往上一挑,“究竟是什么事,能让皇后在这时候要跟朕说?”“陛下可还记得,你前些日子,和二皇子一起微服出巡的事情?”“记得。”皇上点了点头,仍是感到不解。“那陛下可还记得,您在宫外旧疾复发的时候,那个救了你的人?”“记得。”皇上又点头,“皇后,你还是别在朕面前卖关子了。你这时候,将那件事提出来,莫不是当日救了朕的人,就在这宾客之中?”皇后不禁莞尔,“陛下,不在宾客之中,而是就在眼前。”“就在眼前?”皇上一纳罕,便迟疑地看看上官馥雪和上官妙歌俩人。上官馥雪师承沈的事情,他在宫里也曾听人说起,更听说她医术高超,恐怕已经青出于蓝。皇上便问:“皇后说的是——上官馥雪?”皇后欣然点头,“那件事,我原本是不知道的。但是,当时有楚王世子在场,楚王世子本就跟上官三小姐认识,这才知道那天救了陛下的人,就是上官馥雪。楚王世子也是在跟臣妾说起上官三小姐的事情时,臣妾才知道的。”皇上一听,便若有所思地端看着上官馥雪的脸,喃喃说:“难怪朕刚才看见这双眼睛,就觉得有些眼熟。”上官妙歌在一旁听得,早就沉不住气了。千算万算,竟没算到皇后也会帮她!任上官妙歌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皇后跟她不过相处了几天而已,怎么就肯帮她了呢?!皇后这时候说:“陛下,既然上官三小姐是您的救命恩人,光是赏赐金银,会不会太过单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