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下）(8)

我抬起头，简溪的目光瞬间像被吹熄的蜡烛一样暗了下去。“那上个星期，我在香港广场的星巴克看到的和你正在一起喝咖啡的那个长得和林泉一模一样的女的又是谁呢？你别告诉我她是高中跳楼的那个姐姐林汀，我他妈就不爱听鬼故事！”五月的上海，夜晚是不冷不热的惬意。暖黄色的路灯透过梧桐树，在马路上投影下无数金黄色的碎片光斑。蓝诀和Neil沿着马路不快不慢地走。虽然离开了刚刚那栋快要被压垮般的别墅，但是此刻心里的压抑感还是没有散去。Neil把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偶尔抬起头看看自己身边的蓝诀，也不知道说什么。暖黄色的灯光把他的眉毛照得发亮，在眼睛上投下深深的暗影来，轮廓分明的脸看起来像要融到夜色里去了。“喝啤酒么？”蓝诀说着，自顾自地朝街边的自动贩卖机走过去。他从口袋里掏出钱来准备塞进入币口，刚掏出来，就被Neil一把拉向身后，“我来。”Neil买好两罐啤酒，塞了一罐到蓝诀手里。“你还挺大男子主义的。”蓝诀.拉开拉环，咧着嘴笑笑，嘴唇薄薄的，看起来非常英俊。“那当然。”Neil挑了挑眉毛，表情有点生.气，像是对方问了个答案很明显的问题。“对了，”Neil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咽下几口啤酒，“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问完之后也没敢看蓝诀，只是把目光投向街道前方的路灯。他的睫毛紧张地抖动着。“哈，gn吗问这个？”蓝诀笑着，脸庞的线条变得温和起.来，“难道你看不出来么？”Neil仿佛象牙般的皮肤在夜色里红起来，“看不出来。”他.尴尬地耸耸肩膀。“我还以为你知道，”蓝诀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但.随即大方地勾过Neil的肩膀，“这不是很明显的么。”Neil感觉到揽过自.己肩膀的蓝诀的手臂温度，他全身的毛孔瞬间收缩起来，他在喉咙里咳嗽几声，压抑着心里开心得像要爆炸开来的喜悦，平静地说：“嗯是啊，是很明显。”说完，他轻轻地伸出手，揽过蓝诀的腰。“那当然，”蓝诀的笑容灿烂极了，他衬衣领口在夜色里敞开着，传来带着体温的香水味道，“我一直都喜欢女孩儿。”凌晨的深夜里，上海像一艘科幻电影里悬浮在黑暗宇宙中的巨大航母，星星点点的灯光，和那些看起来像是各种电子回路的高架和马路。沉默旋转着的城市，像海绵般吸收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欢笑声，哭喊声，争吵声，婚礼声，诅咒声，婴儿出生的啼哭声，亲人去世的悲痛声。所有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像是黑色的城市污水一样，流进下水道，流进城市之下的遥远地心熔炉。所以这艘巨大的宇宙飞船，永远都在这样沉默无声地往前航行着，飘往宇宙里一个未知的世界。寂静的尘埃星河，漫长的宇宙极光，爆炸的太阳黑子轻轻地扫过滚烫的眼睑。某一颗轻轻跳动着的小小星球，像是几百万年前一样，渐渐进入了冰河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