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爱而不得

“这不是池大人吗？”清华楼的老鸨还认得池江凌，虽然他许久没来了，但是每个月白莲的包身费还是会如期而至。老鸨对白莲还是很照顾的，尤其虽然她只卖艺不卖身，但是很多客人还是愿意花钱在她的身上。光冲着这一点，她对她也不会苛待。池江凌对这个老鸨也有印象，他问：“白莲呢，她在哪里？”就知道肯定是找白莲，老鸨想起早上看到白莲的脸色有点不大好，便对池江凌说：“池大人，白莲身体有点不舒服，现在正在房间里休息着呢。要不我带您过去？”一听白莲不舒服，池江凌的心就提了起来。“她怎么了，是不是……”本想问是不是毒发了，可又一想，其他人并不知道白莲中毒的事情。“池大人别太担心，应该只是最近天气变化太大了而受凉了罢了。不过要是她看到池大人来了的话，肯定什么病都好了。您不知道，白莲可是每天都念叨您呢。”老鸨其实一直觉得奇怪，池江凌上次来这里还是两年前呢，这两年来，居然一次都没来过。很少会有客人包了他们这里的姑娘而一次都不光临的，这不是白费钱吗？疑惑是疑惑，但对他们来说，只要有钱赚的话，管你来不来呢，钱到了就行。白莲是什么脾气的人池江凌怎么会不知道，所以对于老鸨说的话，他自然不会相信。她怕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他吧，又怎会念叨他呢？这里的格局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池江凌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找到白莲的房间。站在房间门外，池江凌很是紧张。他的心跳得很快，有一种情绪叫做近乡情怯，他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想要见她，却又不敢见她。怀着这种矛盾的心理，池江凌就站在外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池江凌像是想要永远站下去似的，甚至连站的位置都没有改变一下。突然，房间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接着，他听到杯子在地上摔碎的声音。“白莲！”池江凌一紧张，也没顾得上敲门，直接就冲了进去。白莲本来是睡着的，最近她发病的频率越来越大，所以精神也越发的差。只是每天只要她起来，都会悉心地给自己上妆打扮好，因此外人看不大出来。刚才突然咳嗽了起来，她觉得喉咙痒，便起来找水喝，哪知刚拿起杯子的时候，一口腥甜从喉咙里冒了出来，她一下没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而拿在手里的杯子也掉在了地上。看向门口，当看清进来的人是谁的时候，白莲瞬间就愣在了原地。她还以为，这辈子也许她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她以为，她此生只能留着曾经的美好回忆度过。她以为，他或许早已将她遗忘……时隔两年再见，白莲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酸甜苦辣，五味陈杂。手撑在桌上，白莲拿起手帕将自己嘴角的血渍擦干，然后露出一抹微笑。“你来啦？”一句你来啦，使得池江凌的眼泪一下就忍不住出来了。池江凌的性格虽一直是温和甚至有点软糯，但是自从他记事开始，他就没有再掉过一滴泪。而现在，看着他曾经深爱过，现在更加爱的女子，如此虚弱地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的整颗心都跟着碎了。他简直就是个混蛋，要不是他的话，她绝对不会受到这些她原先不该承受到的痛苦。是他，一切都是他害的。“白莲，我来了。”他走过去，走到她的身边，靠近她，深深地看着她，然后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白莲的身体也是僵硬了一会儿，没一会儿便软化了。这个怀抱，曾多少次在她的梦里出现，而现在却是真实的。就让她放纵一回吧，她的时日不多，能够再见到他一面，她这辈子也没有遗憾了。她的手环住他的腰，那么用力，真怕她一松手，抱着她的那个人就会消失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莲只觉得天地万物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她和他。“咳咳咳……”一阵咳嗽声打破了这样的静谧和美好。白莲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她推开池江凌，赶紧用手帕捂住嘴巴，咳了一会儿后，渐渐地平缓了下来。她把手帕藏在身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看着池江凌问：“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要过来了？”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即使是笑着的，她的脸色看起来还是那么虚弱。池江凌感觉到，他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伸手摸着她有点冰凉的脸颊，眼里的心疼怎么也藏不住。“你瘦了。”刚才他抱着她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瘦弱了很多，他真怕自己轻轻一个用力就会弄疼她。两年了，整整两年。相思和病毒的痛苦一直在折磨着她，可是因为是为了他，所以她从来没有觉得委屈过。可是今天，就因为他的一句你瘦了，白莲再也忍不住，她的鼻子一酸，泪水就顺着脸颊滑落。她是一个女人，但凡是女人，都会希望有个爱自己的男人在身边守护着。可是她不能，因为她爱上的那个人身份太特殊了。她不但不能要求他陪在她的身边，甚至还要亲手将他推开。她很难受，也很痛苦。可是，却不得不承受着这些。“池江凌，你为什么要过来呢？不是说好了不再见面的吗？不是说好了，来生再叙的吗？为什么要食言呢？”她哭倒在地上，捂着心口，那里痛得快要让她无法呼吸了。池江凌也蹲下去，把哭成泪人儿的女子紧紧地搂在怀里，“我不能不见你，你明明答应过我会好好的，你说你见了我才不会好，所以我相信了。可是你呢？你没有做到，你没有兑现你的诺言，你要我怎么办呢？”这个时候的池江凌，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国主，而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一个爱而不得的男人。他心中的痛苦，又有谁能够知道呢？白莲因为他的话哭得更凶，眼泪一刻不停地往下流，像是要把她这两年来受到过的所有痛苦和委屈全都给哭出来。最后，白莲哭累了，因为体力不支而哭晕了过去。“白莲，白莲……”池江凌急忙将她抱到**，马上找来大夫。白莲醒过来的时候，惊慌地看了看周围，没看到想见到的那个人，她苦笑了一下，“果然是做梦啊。”她就说，怎么可能会看到他呢，他说过的，不会再来找她。可是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得她想要永远沉沦在那个温暖的怀抱中。“醒了？”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出现，白莲睁开眼睛，就看到她梦里的那个人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你，怎么会在这里？”白莲有点懵，她还以为是做梦呢。池江凌端来药，先放好，然后把白莲扶起来，“你着凉了，先吃药。”他拿过药碗，喂白莲喝下去。白莲已经无法思考了，只是就着碗口把药喝了。喝完之后，她才算是清醒了一点。原来那个梦境不是梦境，是现实。“你……”“你……”两个人同时开口，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时间过去这么久，他们依然还是如此拥有默契。白莲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端坐好后问池江凌：“怎么想到会过来了？”她已经平静了下来，没有昏迷前的激动。“白莲，你的毒……”池江凌在听到大夫的那些话后，他的心情就无法再平静下来。“我的毒没事。”白莲坐好，打断他的话，“江陵，你不该来这儿的。你要知道，你的出现只会让我变得更加危险。既然一开始就说好不再见面，那么我们就应该永远不要见面。”天知道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到底有多疼。可是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痛苦的模样，她不要让他伤心和痛苦。既然结局注定无法改变的话，那还不如只让她自己一个人来承受所有的痛苦。白莲爱池江凌，对他的感情已经深入她的骨肉，无法再剥离。本来她是做好了永远不再见他的准备，这次的见面，她已经视作是上天对她的恩赐，她已经不再苛求其他的了。她的毒到底有没有事，池江凌心里有数。原来这两年来，她一直都瞒着他。他以为只要他离开了，她的毒就会好了，可现在呢？“着凉只是小事，只是这位姑娘身中剧毒，并且已经深入五脏六腑，恐怕……”一想到大夫跟他说的话，池江凌的心就像是被揪了起来一样，疼得不行。“白莲，跟我回皇宫好不好？朕保证没人会伤害你，皇宫里面有最好的太医，还有最好的药，也许就能……”白莲伸手捂住池江凌的嘴巴，她笑笑说：“江陵，我猜你已经知道了，我这毒是没有希望了。我不想进到那个地方去，那里，太脏了。我们的爱情，在我的心里是很美好的。它是我支持这么久的动力，能够再次见到你，就已经是上天对我的怜悯了。我已经足够了，真的。江陵，不要为我伤心，也别白费心机。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你要是真心爱我，就让我待在我喜欢的地方。”她有很多次的机会离开青楼，可正因为这是她和他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的地方，所以她不愿意离开。池江凌也猜到了她的答案。他抱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他后悔了，他一开始就不应该去招惹她的，如果没有他的话，她还会是她的花魁，还会是那个美丽动人的女子，而不会像现在这般，承受着不该她承受的身心的痛苦。一滴泪落在白莲的脸上，她用手指摸了一下，尝了尝，是苦的。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多么美好的愿望。可现实，总是与愿违。在这个世界上，人活着总是痛苦的，你越是想要什么，就越是得不到。所以，无欲无求才是最幸福的人。但是能够做到这样的人，有几个呢？“江陵，你后悔认识我吗？后悔爱上我吗？”安心地靠在他的怀里，不等他的回答，白莲接下去说，“我不后悔。也许因为你的缘故，我的确受了很多苦。可是也正是因为有你，我尝到了很多的甜。我的人生注定是一场悲剧，我以为我只能按照既定的轨道生活，谁想你出现了。你的出现让我感受到了很多我永远不会感受到的情感，我感谢你，让我刻骨铭心地爱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