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多种多样的祭神仪式,像东北的跳大神,北方一带的打善鼓,可以说五花八门,各地有各地的特色和风俗。但老妖精拿的手铃鼓,又念又敲的,我们倒没见过,可能是这一带为了帮死者超度的一种民俗吧。但这规矩也太奇葩了,哪有后半夜超度亡灵的?并且村民个个都兴高采烈在瞧热闹,你们不怕小佛爷鬼魂跑出来叫两声啊?死小妞忽然说:“不对,灵棚下为什么不放童男童女,却要放一只纸糊的大公鸡?”我抻头往下瞧了瞧,灵棚下放着一口黑漆棺材,没任何字画,看着跟凶宅大门很相像。有两个人坐在棺材一侧,是刘斌和小湘,没想到这小子对这个亲戚还真上心,居然带着女朋友守灵。棺材前头放着一盏马灯,还有一只黄纸糊的大公鸡。看到这情景,我也纳闷,按说是该放纸马的,怎么会是一只纸公鸡?我问死小妞,有什么地方风俗,人死后必须摆放纸公鸡的吗?死小妞摇摇头说不知道啊,她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老曹都感觉很诧异,挠着头喃喃自语说:“纸公鸡是做什么用的呢?”聂敏这时小声说:“我知道那是什么用途?”我们俩登时看向她,心说聂家说不定有什么绝活。哪知这丫头噗嗤一笑说:“小佛爷肯定生前喜欢吃鸡,死后摆个纸公鸡让他吃的!”老曹没好气说:“不知道就别瞎说,还以为你真知道呢。”聂敏瞪大眼珠骂道:“老混蛋,我瞎说什么了?”老曹明显被这句老混蛋感到颇为无奈,那里面装的全是内疚啊。他忍着气说:“好,我不说你了,以后能不能别开口就骂人?”聂敏嗤的一声又笑了:“刚才跟你们开个玩笑。纸公鸡在当地神汉神婆手里,那是为死人魂魄引路用的,不是往地府引,而是引回家里。”我们又是一愣,没想到她真知道,并且作用让我们大感意外。你说人都死了,还引鬼魂回来干什么,想吓死几口子?聂敏接着跟我们讲,聂家祖传秘籍里有过纸公鸡记载,说人不该死却意外死亡后,以“冥鸡引路”的法子,能把鬼魂带回家还魂复活。不过那要有过阴的神婆才能做到,先到地府跟鬼差求情,从生死薄上把此人姓名改回来,然后再用纸公鸡将魂魄引回人间。说的轻巧,跟鬼差求情,就能改了生死簿?那得有多大权力的鬼差啊?哥们求西门这样的鬼差大佬,连查个谁私改生死簿的事都做不到,一个神婆难道就能在地府通天了?这个说法肯定是不靠谱的,其中一定另有玄机。老曹低声说:“魂魄一入地府,很难复活,我猜测这不是真正的地府引魂,而是借尸还魂的一种仪式。”我怔道:“你说是让不入地府的孤魂野鬼来借小佛爷尸体复活的?”老曹缓缓点头:“有这种可能。这一带的流传下来的黑巫术非常邪异,与湘西黑巫和邪灵道各有千秋。你看老妖精手里的铃鼓,看似普通,其实与古萨满祭祀仪式以及各地祭神用的铃鼓差相仿佛。她嘴里念叨的应该是古巫经文,不是超度亡灵的,而是勾引鬼魂前来的邪咒。”“老混……”聂敏开口说到这儿,急忙悬崖勒马,改口道:“老曹说的对,老妖精全身颤抖,虽然距离远了,看不清双眼,但肯定是闭着的,那是下神的一种特征。其实说是下神,那是糊弄人的,而是在与鬼沟通交流。她脚下蹒跚的步伐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有迹可循,叫做‘鬼代步’,是专门用来引鬼用的。”死小妞不由对这妞儿刮目相看:“她懂得不少啊,像这种邪术,我还真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不过不算没面子,老曹都被难住了。”她还在暗中跟老曹较劲呢。我跟他们说:“老妖精用这种邪术要让其他野鬼借小佛爷尸体重生,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咱们想办法阻止吧。”岂知老曹和死小妞同时摇头,不同意这个建议。老曹说:“小佛爷的死很蹊跷,老周肯定是冤枉的,我猜在他身上可能藏着很大的秘密。可他现在被抓进警局,我们无法靠近,如果小佛爷能够复活,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这样能放出老周,我们有机会查到其中真相。”可我总觉得,这是个阴谋,老周不可能被放出来,小佛爷也不可能顺利复活。正在思索其中漏洞时,突然从东南方响起一阵铃鼓声,与老妖精手里的铃鼓声音相同,显然使用的是同一器具。不过东南方铃鼓声急促,像是来搅局的。我们不由一怔,谁大半夜的过来破坏老妖精作法的?围观群众立刻被这阵铃鼓声吸引的回头望去,但来人还在黑暗中,丝毫看不到他的身影。老妖精身子停顿一下,随即又接着扭动起来,铃鼓声加速了节奏,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随着她的节奏加快,对方铃鼓声更加急促,并且与她的节奏格格不入。听到这儿我们已经可以断定,这人真是来找茬的。众人一片哗然,其中有人呼喝着往东南方跑去,听他们叫声,要把这个捣乱的家伙揪出来。“老甄,怎么是你?”“你捣什么乱,神母正在驱邪,帮咱们村消灾解难呢。”在众人嘈杂的叫声中,老甄手拿铃鼓从黑暗中走出来。这让我们大为错愕,来人怎么会是他?虽然听小吃店老板说此人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但没想到是真的,并且还跟当地最为出名的神母叫起板来。老甄一言不发的来到众人外围站定,由于他是本村人,众人只是对他大声疑问和劝解,倒没人上去阻拦他。尽管我们猜不透他的最终目的,不过看得出是来砸场子的,这下可热闹了,让聂敏兴奋不已。我这时忽然瞥见小佛爷跟老胡家墙头上,趴着一个人正在伸头窥探,是老胡。他为毛不正大光明的去门外瞧热闹,要趴在墙头上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