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父亲的选择

正诧异着，只见刘太守已经轻手轻脚地从地道中爬了出来，走到了岚欣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串发亮的钥匙，小心翼翼地帮岚欣把手腕上和脚腕上的镣铐都打开了。“太守大人，你？”她还没想这么快就离开呢！“现在没时间解释。程盟主，先跟老夫来吧！”“哦！”算了，走就走吧，待在这儿也没意思。跟着刘太守，在满是尘土，明显已经有些年代了的地道中走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了外面的星空。岚欣还在好奇地打量这附近有些陌生的景物，却听见刘太守解释道：“程盟主，这里是太守府一个荒废已久的院中，翻过那堵墙，再一直往东走，就是天一山庄了。凭盟主的能耐，应该可以安全回去，老夫就不送了。”说着，就转身准备离开。“等等！”被刘太守一系列出人意料的举动弄得不知所以的岚欣，终于有些回过神了。“太守大人，我就这么走了，您怎么办？”“程盟主放心，今天之事没有其他人察觉。无凭无据地，他们不敢拿老夫如何。”不，不对！“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一个锁地牢牢地大活人，莫名其妙地从房里不见了，如何会不叫人起疑。那条地道总会被他们发觉，到时，就算无凭无据，太守您也脱不了干系的。”岚欣明显感觉到了，那股从太守身上传来的波动，虽然是平静而镇定的，然而，这种镇定并非来自于胸有成竹的自信，而是——是源于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太守大人，萧莫寒冷酷无情，他不会放过背叛他的人的。不如，您跟我一起回天一山庄吧！徒儿他很担心你。”带回去让他们父子团聚也不错，省得徒儿他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刘太守原本憔悴而又平静得可怕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抹轻笑：“程盟主不愧是无我和灵虚子两位大师选中的人，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程盟主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就算皇上有所察觉最多拿老夫开刀就是，但若是一走，不仅愧对刘家的列祖列宗，更是弃府中上下百余口人的性命，和一直信赖着刘府的千万云州城百姓于不顾！叫老夫如何安心苟活于世！”“既然如此，您又为何要冒险来救我。如今，朝庭与江湖交恶，身在其中的您本应置身事外才是，又为何要来淌这浑水！”这么重的恩情，她受不起。刘太守转过身，抬头望着星空，长叹道：“因为，威儿他，需要你！”咦？？？就算背对着岚欣，也已经猜出了她此时的疑惑与不解，刘太守又徐徐地摇头叹息道：“老夫不是一个好父亲。刘家与天一山庄世代交往，从小耳闻目染，加上的确有些练武的天赋，威儿一直向往有朝一日能像那些江湖侠客一般地闯荡江湖。可惜江湖险恶，老夫又仅这么一个儿子，他日还需继承这个太守之位，又如何舍得他去涉险。所以，老夫硬是不允许他练武，也不让天一山庄内那些大派的掌门收他为徒。明知，他对此很不快，但老夫还是固执地以为这是为他好。为了弥补他，老夫平日里对他颇为纵容，对他在外面做那些混帐事也睁一眼，闭一眼。人不风流枉少年，他还年轻，为父的苦心相信他有天终会明白的。反正，日后还有这个云州太守的官位留给他，也不怕他无所事事。当初威儿他拼了命地要拜你为师时，老夫也以为这是他一时的胡闹。毕竟，他已经过了练武的最佳时期，而你又年纪轻轻，不过是个刚出来闯荡江湖的黄毛丫头，怕是成不了什么事。可谁想，你们居然真的仅凭两人之力打到了武林大会第二名，你还当上了武林盟主。这一切，实在太出乎老夫的意料，想阻止却也来不及了。老夫曾经劝过他，但你也知道，威儿他的脾气倔得很，一旦认定的事是如何都不会松口的。最后，老夫也只好由他去，毕竟还有你这个当盟主的师傅护着他，老夫也多少放点心。只是，看到他每次回府时都是那么高兴地谈论在天一山庄当总管的所见所闻，他原本颓废的脸上是那样地充满生气时，老夫就开始动摇了，以前不允许他练武，是不是做错了。直到发生的凤尾堤的事后，老夫才真正醒悟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太平之处！江湖固然险恶，这官场又如何不是勾心斗角，步步惊心，稍一不慎满盘皆输的地方。凤尾堤，乃是百余年前先人们为了滦河流域的百姓不再受水患之苦而修筑的，加上每年汛期前尽心尽力地加固。凤尾堤可说是此地百姓几代人的心血。然而，万万没想到，朝庭为了对付天一山庄，居然会去毁坏凤尾堤！若不是苍天有眼，此时这云州恐早已是汪洋一片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夫无话可说。可是如此枉顾千万无辜百姓性命！却令老夫彻底心寒！原来，威儿才是对的。虽说江湖险恶，毕竟逍遥自在，不像在这官场，身不由己不说，还要处处受制于人。唉，老夫真是愧为人父啊！”“太守大人千万别这么说，人各有志。而且，徒儿他也很尊重您的。否则，他这几天就不会因为没有您的消息而整天地闷闷不乐了。”岚欣此刻面对这个对儿子充满了愧疚的父亲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凑几句安慰的话。刘太守转过身，又轻叹道：“但是，相比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他更需要你！是你让他重新找回了自己，可惜我这个当爹的，竟不知道他真正想要什么，什么都没为他做。”伸手拍了拍岚欣的肩膀，那沉重的感觉似乎是在托付一生最珍贵的宝物。“威儿他娘死得早，老夫又对他缺少管教，让他染上了不少恶习，不过他本性不坏的。你虽然大不了他几岁，不过看得出来，他敬你如母，平时他也最听你话。以后，也还请程盟主对犬子多多费心了。”父亲，居然能为儿子做这么大的牺牲么！岚欣有些哽咽：“太守大人，您不可以这样，您才是他真正需要的人。如果他有天知道了这一切，也会良心不安的！”轻轻拭去因为感动而不小心流下的泪，目光中又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坚定：“太守大人，现在他们应该还没发觉人没了，让我回去吧！”“什么！”刘太守惊讶着，还以为自己理解有误，不死心地确认道：“程盟主的意思是，要回到那间囚禁你的房间里？”岚欣点头道：“没错！”刘太守不敢苟同地直摇头：“程盟主你别犯傻了。你不知道，皇上他一向厌恶女人，而你又几次与他作对。他早想将你除之后快，留在此地不会有好下场的。”反握着刘太守的胳膊，认真道：“太守大人，你别忘了！我可是神功盖世的武林盟主哦！区区八百御林军又能耐我何。您放心，为了徒儿，为了天一山庄，我都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可，可是……”知道刘太守仍有顾虑，于是插道：“太守如果不放心的话，就把那镣铐的钥匙先交给我吧！若是察觉情况不对，岚欣走为上就是。”明白自己说服不了岚欣，刘太守只得无奈地掏出钥匙：“唉～～，好吧！你们师徒俩真是一个样，都是死脑筋的人啊！”接过泛着光亮的钥匙，岚欣不放心地确认道：“这镣铐的钥匙没了，他们不会起疑吧！”刘太守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程盟主大可以放心，老夫在帮他们锁你的时候，悄悄地将钥匙在手中的面团上按出了形状。现在这钥匙，就是根据面团上钥匙的形状而另铸的，所以他们绝对不会怀疑的。”“呵呵，太守大人果然足智多谋。”岚欣佩服道。“对了，时间不早，岚欣这就回去了。”“程盟主保重！”“太守大人保重，我们后会有期！”冬日的阳光，总是出得特别地晚。当天色依旧还是灰蒙蒙的时候，沉浸在睡梦中的萧莫寒，突然被窗外传来的阵阵嘈杂声惊醒。那闹声中，似乎还夹杂着打斗，让出身在帝王之家，生来警觉的萧莫寒，立刻睡意全无。匆匆穿戴好衣衫，向门外叫道：“年顺！”那个老太监立刻忙不迭地跑了进来：“皇上有何吩咐。”“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似乎是有刺客要对皇上不利。不过皇上放心，青衣蓝衣两侍卫已经过去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定可抓获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刺客。”谁知，那个叫“年顺”的老太监话音刚落，却听见窗外传来一个清脆爽朗却又带着些许傲慢的笑声——“不愧是一国之君，这阵式还真够大的啊！”一青一蓝两个侍卫一脸紧张地落在了萧莫寒身前，急道：“皇上小心，那个昨日刚抓获的妖女居然不知怎么挣开了铁链，正前来寻仇。我等恐……”“谁说本盟主是来寻仇的。”青衣侍卫话还没说完，却见一身雪色长裙的女子突兀地出现在了房内，脸上泛着明媚而绚丽的笑，仿如冬日的阳光，让人不觉暖了几分。尽管如此，两个侍卫还是一脸戒备地将他们的主子护在身后。朝着此刻依旧表情冰冷的萧莫寒，岚欣道：“关于天一山庄的事，皇上，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好吗？”不复先前的狂傲，话语中满是真诚。“想跟朕提条件？就凭你？”嘴角勾起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冷笑，萧莫寒倨傲地回答。身边的老太监也跟着附和：“你这个妖女别想玩花样。凭你也想跟皇上提条件？哼！你连跟皇上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呵呵呵，此言差矣！”岚欣不以为意地摇头笑道：“就凭这天底下不止你一个帝王，却只有我唯一的一个武林盟主。寒帝，你说我有没有这个资格！”——————————————————作者的话————————————————————————新年快到了，尘尘在这儿祝大家新年快乐。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尘尘春节这几天一定努力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