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放水”的比武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在乎……”在乎我曾经想杀了你么？回到天一山庄，在岚欣安排的客居内，一静下来，水绚舞就不由地向岚欣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想想自己跟程岚欣，似乎谈不上有什么交情，最多也只是照过一次面而已，而且当时还想要取她的性命。可是之前在千踪谷，她却如此劳师动众地帮自己的忙。这一切，实在让水绚舞既感动又疑惑。“就像我曾说过，那晚的事我会当没有发生过。自然也不会去对那场拙劣的刺杀而耿耿于怀。”岚欣随意地坐在水绚舞对面的椅子上，大度却又带着些许倨傲地说道：“不管怎样，当时是我怂恿你离开血魂谷到外面去寻找真爱的。我不希望听我忠告的人，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好了，先不说这个，你的脸现在成了这付模样，我都觉得可惜，你似乎没什么反应啊？就不怕你的千叶不要你么？还有，你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岚欣好奇地问了一连串问题。水绚舞脸上的伤已经经过了处理，又用了上好的伤药，此刻血已经止住了，虽没有之前那般骇人，但疤痕怕是免不了的——三道浅红的抓痕从发际一直延伸到鼻子的一边，贯穿了整个右脸。原本沉鱼落雁般美丽的容貌，因此而被大打折扣。水绚舞轻抚着带着伤痕的脸，坦然地一笑：“长得再美又如何！当初，还是没能得到师兄的心！之后出谷闯荡江湖，又因为这张脸引起了诸多麻烦，几次险象环生。这其中之苦，只有自己知。”说到这儿，岚欣明显听见水绚舞重重地叹了口气，又道：“害得我，只能易容成一个相貌平凡的村妇才敢出去。后来，碰到了千叶，当时他正被毒蛇咬伤，生命垂危。我帮他解了毒，他见我孤苦伶仃，就收留了我。名义上是当他的贴身丫鬟，不过他没让我做什么事，后来，后来……”说着，说着，水绚舞的脸上升起了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后来你们就日久生情了？”岚欣接话道。水绚舞娇羞着点了点头，等脸上的红晕慢慢退去，才继续开口说：“这世上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哪怕我当时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丫鬟，他还是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直到有一天我实在不忍心瞒下去，就告诉了他真相。本以为他会嫌弃我，但是他没有。他是个好人，是真的喜欢我的人，不是我的外貌。所以，即使容貌毁了，我也并没觉得失去什么，因为，我相信千叶！”岚欣耸耸肩，笑着打趣道：“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啦！你师兄若是知道原本对他言听计从，对他爱得死去活来的你，如今却将全部的心交给了另一个男人时，会有什么想法！”“是我当时太傻了，把对师兄从小的依赖，当成了感情。遇到了千叶之后，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情！”水绚舞突然有些不安地问道：“对了！师兄他，他现在好吗？是否还在生我的气？”岚欣平静地摇头道：“生气？就算生过气，现在应该也已经消了吧！否则，他就不会将藏了这么久的血令，在这个时候交出来了。”虽然，费了她不少口舌。水绚舞稍稍松了口气，有些犹豫着问岚欣：“为什么在千叶他爹同意我们的婚事时，你却要拒绝呢？”一想到近在眼前的幸福，又要多些波折，水绚舞不由暗自可惜。“因为，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懂得珍惜。”岚欣浅笑着道：“试想一下，就算你能跟白千叶在一起，可是若他的爹娘心底里并不接受你，今天刁难你们，明天挑拨你们的感情，这样下去，你们能幸福么？白迁雄和他那个蔓夫人都不是善碴，这一点你已经领教过了吧！”尤其是那个蔓夫人，自私和嫉妒的磁场波动实在太强了，明显不是个好人。“这……”自己好像的确未想过这个问题。“所以，通过比武招亲，我要将这件事闹得整个武林皆知，不仅让你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更要让白迁雄夫妇心中对你们有所愧疚，对你有忌惮。这样，你们以后在一起，才能太平些。”水绚舞颔首表示理解，但美目中依旧浮着一丝忧虑：“比武招亲，千叶真的能赢么？”逃难似的私奔了多日，三天根本来不及恢复。放眼江湖，武功在千叶之上的，也不乏其人。到时，若是他输了，自己岂不是要嫁给别人了！岚欣笑着回道：“别担心，你没发现这场比武，其实我已经放水了么？”咦？放水？三日后水绚舞的比武招亲大会，热热闹闹地在天一山庄举行了。虽然热闹，但却以旁观者居多，参加的人寥寥无几。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水绚舞的身份背景太特殊，以前是魔教的圣女，如今武林盟主又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为她办比武招亲大会，其中的缘由令人匪夷所思，以致许多门派为避嫌而干脆不来了。而且，水绚舞就算曾经是如何地倾城绝代，现在却容颜尽毁。一个“无盐女”，也没什么好争的。另外，也是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时间实在太过仓促。这时代通讯、交通都不发达，送个消息用十天半个月根本不足为奇。然而，这招亲大会从发起到举行，竟只有短短三天的时间！以致大部分离天一山庄稍远一点的门派，到大会开始都还没收到消息，更别谈考虑是否派人前来了。而天一山庄的人，在岚欣的暗示下多少也知道了些白千叶和水绚舞的事，都很有默契地只观摩，不参赛。比武招亲的规则很简单，就是参加者一个个地自愿上擂台，一对一比试，掉下擂台，或者主动认输者为失败，试到最后那个站在擂台上的人，就是冠军。最终能否夺冠，不仅取决于双方的武艺高低，更是与耐力、智力等因素有密切的关系。按照规则，越到后面，等别人都消耗地差不多了，再上台比较合算。这样既节省了体力，又脱垮了对方。而最早比试的人，则是最不合算的。但基于上述的几个原因，武功本不算太强的白千叶却从比武大会一开始就跳到台上，连打了六场之后，便无人再上台应战。可见，岚欣在这场比武中放了多少“水”。面对已经近在眼前的胜利，白千叶回视着远处坐在看台上正担忧地注视着自己的水绚舞，露出了一个安心而欣喜的笑。两人远远向望，情意尽在不言中。然而，正当岚欣走上台，准备宣布获胜者时，一道黑影却像掠食的鹰一般从空中扑了下来，落到了擂台上。一身如夜般漆黑的劲装，狭长的邪眼，满是不屑地打量着面前白千叶，狂傲中带着不以为然道：“比赛还没有结束呢！你以为打败了那些个杂碎，就算赢了么！敢不敢跟本座较量一番呢？白少谷主！”“鹰……鹰天涯？！”“鹰教主？！”“师兄？！”鹰天涯的突然出现，让台上台下的人都吃了一惊！水绚舞原本雀跃的心，又再一次沉了下去。千叶的武功，她很清楚，根本就不是师兄的对手！看来，师兄还是没有原谅自己，所以才会来掺和的。这场比试，究竟该如何收场？水绚舞与鹰天涯的关系，白千叶也明白几分，知道水绚舞曾经是倾心于鹰天涯的，但鹰天涯对水绚舞应该没有情，否则，就不会一直将她关在血魂谷禁地不闻不问了。但在这紧要关头，他来搅什么局！压下心中的不快，白千叶双手抱拳恭敬地向鹰天涯道：“鹰教主，在下与舞儿两情相悦，还望鹰教主成全！”此人，毕竟是舞儿的师兄，恭敬些还是必要的。而且鹰天涯的武功，完全在自己之上，不用交手，此刻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邪佞霸道的气势，就已经让自己招架不住。若是交手，自己毫无胜算。“成全？可本座就是不想成全你们！你该如何！”“你对舞儿根本就没有情！赢了擂台又如何呢！”白千叶焦急地叫道。“呵呵！”鹰天涯冷笑了两声，冰冷地回道：“赢了，却又不娶她。她就不就嫁不出去了么！让她一辈子嫁不出去，作为她当初擅自离开血魂谷的惩罚。本座够宽大吧！”“你！你不喜欢舞儿，还不让她嫁给别人！鹰天涯，你真是个恶魔！”白千叶咬牙切齿地怒视着鹰天涯，“鹰天涯！今天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你赢！”“呵呵，那你就试试吧！”白千叶虽然手执利剑，但已经过前几轮的激战体力消耗大半，加上武功本就在鹰天涯之下，此刻战局完全是由赤手空拳的鹰天涯掌控。白千叶以前所未有的认真面对着这场男人间的战争，每一剑都精妙无比，让人防不胜防，然而却总在最后关头，被鹰天涯轻松地避过。好像正在跟自己的猎物**的猫，享受着过程，并不急着立刻将猎物撕碎。看得在场许多人心都提了起来。终于，在险险避过白千叶的一剑之后，鹰天涯飞快地出手——“嘭——”鹰天涯一拳打在白千叶的脸上，把他打飞了出去。走到白千叶身旁，一脸倨傲地望着倒在地上的白千叶：“就凭你，还想赢本座？现在立刻认输的话，本座倒还可以考虑让你输地漂亮些！”“呸！”白千叶啐了一口，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我就是死，也不会让舞儿落在你的手上！”说着，又摇摇晃晃地朝鹰天涯攻去。此刻台下的水绚舞已经不忍心看台上的战况，尤其刚才鹰天涯的那一拳，好像打在了她的心上一般，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摇着正站在一旁观战的岚欣的手，求道：“盟主，求求你！让他们别打了，再打下去，千叶会死的！”岚欣没有转头，依旧注视着擂台上的两人，平静地回道：“我无能为力。这是男人间的战斗，外人插不了手。”“师兄他，现在不是你的侍卫嘛！他一定会听你的！”水绚舞急道。岚欣视线仍没从擂台上移开，叹了口气，淡淡道：“他只是我名义上的侍卫而已。凭你师兄的个性，会这么容易受人摆布么！何况，规则已定，不容更改。他们两人中，只要没有人认输，或者被摔下擂台的话，这场比试就无法结束。”“可……可是……”水绚舞急得都快哭了，知道岚欣帮不上忙，跑下了看台，冲到了擂台下方，对着台上的白千叶哭喊：“千叶！认输吧！再打下去，你会死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呜呜……”白千叶又挨了鹰天涯一拳，此时鼻青脸肿地倒在地上，又羞又痛地望着台下的爱人，坚持道：“不……我……我不认输……不认输……”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拭去嘴角的血迹，愤怒的眼神瞪着鹰天涯，凌厉的视线仿佛想在他身上戳个洞，“我……我不能让……舞儿的幸福……毁在你手里！”“真是痴情啊！”鹰天涯不屑地看了看已经被自己打得面目全非的白千叶，蹲下身，一伸手，像捏着根羽毛般地又将他提了起来，嗜血般地阴沉道：“那，你就去死吧！”说着，抬起另一只手，准备给白千叶最后一拳！白千叶最后深深地看了水绚舞一眼，缓缓地闭上眼睛等死。“不要啊！！！！”水绚舞尖叫。场下众人此刻也惊恐连连，挺喜气的比武招亲大会居然要出人命了！大魔头手段狠毒是出了名的，真可惜了白千叶这个痴心种子。然而当拳头刚要招呼到白千叶脸上时，鹰天涯却一松手，将白千叶放开了，任浑身无力的白千叶又瘫倒在地上，探下身子，快速而低声地说了句：“算你小子赢了！”便飞身离开了。像来时一般迅捷，叫人摸不着头脑。众人还未从这突变中回过神，却见岚欣又含笑着缓缓走上擂台，宣布白千叶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