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十年前的幸存者？

从网络接口进入的神秘世界，一切都充满了不可预知性。城市的布局竟然是根据古代风水命学原理设置，在城市外围，环绕着一条巨大的护城河，罗非勒试探性地往河底扔了颗小石子，完全听不见回响，得出的结论是这条河深不见底。一座大桥横跨过宽阔的河面，指向对面的城市广场。这座桥看上去也极为古怪，整座桥是浑然一体的天青色，但并非用常见的青石或者青玉雕砌而成，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造。在河边静静伫立着一对青年男女，正是杜风和琼－罗菲勒。杜风凝望着面前缓缓流淌着的河水，并没有要跨桥过河的意思。这时又有脚步声传来，一名面目凶悍的大汉来到桥边。他悍然一把推开罗菲勒，跨上桥去。罗菲勒看着自己肩上的五个黑色指印，拼命地惮着自己的肩膀，叫道：“天煞，他好粗鲁哦。”凶汉已经走到了桥中心，听到这句话立刻回头骂道：“X的，臭婊子你……”罗菲勒气得跳脚，杜风淡淡道：“罗菲勒，没必要和死人一般见识。”凶汉听到这句话刚要回骂，突然脚下一空，惨叫着落向河水中去。凶汉也算颇有功底，在脚底沾到水面的瞬间，身体已经释放出了强烈的气流，用【凌波】强行把自己钉在了空中，得意地笑道：“老子……”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倏地一沉，沾染在他靴子上的河水仿佛瞬间成了千斤重的铅水一般，直拖着凶汉向河底坠去，凶汉连惨叫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在巨大的漩涡中消失无踪。杜风皱眉道：“是弱水。”弱水向来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据说这种弱水看似和平常河水无异，但连最轻盈的羽毛也无法浮在水面上，人畜只要沾到一丝水雾，就会被拖入水中溺毙。神秘的弱水，居然会出现在这个同样神秘莫测的世界中，更使两人的前途增添了几分未知的凶险性。杜风单臂抱起罗菲勒，毅然跨上了桥。同样用的是【凌波】，杜风的水准可比凶汉高出不止一筹，他的脚底看似踏实，实际上始终和桥面保留着一张薄纸的距离，根本没有触及桥面。被他抱在怀里的罗菲勒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紧紧把小脸蛋贴在杜风的胸口上，转眼间两人已经跨过了半座桥。就在此时罗菲勒的瞳孔倏然放大，眼中清晰地映出一副诡异的景象，那种横跨河流两岸的大桥一端自动脱离了河岸，桥头缓缓收缩成一个青色三角头形状，两道狰狞的血红亮光从头顶亮出，桥身一寸寸卷起，朝着杜风飞袭而来。罗菲勒尖叫一声：“天煞！小心！”杜风并没有回头或放下罗菲勒，而是恍若未闻地前行。在青色桥怪裂开大嘴扑到他背后，连嘴里的腥臭气息都清晰可闻时。杜风反手一挥，背上的大刀染着一抹青色火光，直直探入了怪兽的嘴里。那正是杜风从刀疤脸身体里汲取出，用来磨炼天煞战神刀的那道仙火。怪兽惨叫一声，无数青色火焰从体内透出，将其表层烧成一片焦黑。桥梁下的河水突然无端喷涌而起，激起一道水柱把被烧焦的青色怪兽捆住，怪兽的体表瞬间又恢复了湿润的青色。杜风冷冷地盯着河水道：“我没空料理你，你最好不要上来。”他的手腕一振一抖，怪兽体内的青色火焰慢慢扩展开来，成了一扇宽阔无比的火焰刀面。火焰刀面顺着怪兽的脊椎一路透下直至头部，无数微小的星火渗入了怪兽的毛细血管内，怪兽的青色血液似乎也瞬间变成了燃料，剧烈地燃烧起来。五星级古武技——【火焰刀】，能将敌人的五脏六腑都焚烧成一片灰烬！这只怪兽的性质更是偏向于水性的，水能灭火亦能助火，在无法克制住杜风以周天煞气驱动的仙火刀芒时，它的水属性体质，只是加速了自己被焚烧成灰的过程而已。惨叫声中，怪兽疯狂地抽搐起来。杜风单臂将斩神刀高高举了起来，片刻后，怪兽的身体终于无力地软瘫下去，仿佛就像被锁在烧烤叉上的鱿鱼大叉烧一般，任凭宰割。杜风脚下的青色河流蠢蠢欲动，似乎是想冲上来救援同伴，却又畏惧于杜风的威势不敢妄动。不久，青色怪兽被彻底融为灰烬，一颗晶莹的青色晶石顺着刀身滑落下来，落入杜风的手中。罗菲勒盯着那颗青色晶石，撒娇道：“好漂亮，天煞，送我哦。”杜风刀柄一抖，晶石落入罗菲勒的领口中，他冷冷地道：“这是蜃的晶石，用来加载在城市的虚拟现实系统上，会很有效果。”罗菲勒瞪大了眼睛道：“蜃？”在古代传说中，蜃是由河流的水雾湿气化成一种怪兽，但在现实世界中并无化石或标本发现，因此被认为终究是一种虚幻的传说而已。罗菲勒紧紧盯着那颗青色晶石，自言自语地道：“这个世界居然有弱水和蜃……难道……难道是？”她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叫道：“天煞！难道这里会是仙界！”杜风面无表情地道：“有这种可能。”他的面上表情依然是纹丝不动，但烧毁了蜃怪后的仙火已经倒涌回来，布满了他的全身。终于，再也抑制不住的澎湃愤怒气息从杜风全身爆发出来，连仙火也只能畏惧地在怒火的外层飘荡，杜风一字一顿地道：“既然不知道，我们就去问路！”蜃怪化成的桥梁已经彻底被毁，杜风如刀锋的目光，透向了脚下正在不安动荡的河水。河水疯狂地汹涌起来，然而水平面却是一寸寸地向下缩去，这能把一切生物拖沉吞噬的弱水，此刻却是在悄悄渗透入河床之中，打算乘机溜走。仙火又全部聚集在杜风的刀上，整条河流加速翻涌下沉起来，就在此时，杜风放下了臂弯里的罗菲勒，双手一齐握住了刀柄。他身上无数闪耀的紫色小丹田，至少有一半挪移到了斩神刀的刀身上。手中的斩神刀，倏地扩大了数百倍，代替了那道原本架设在河流两端的蜃桥。丹田气海，是绝对无法挪移到死物身上的。但天煞斩神刀，是确确实实活生生存在刀之精魄，当丹田气海游离到斩神刀上时，意味着杜风和天煞斩神刀，真正达到了人刀一体，心刀合一的境界。轰隆一声，坚固的河岸也抵抗不住刀刃带来的巨大压力，开始崩塌。斩神刀彻底陷入河水之中，刀身上燃烧的青色烈焰，和流淌的青色河水交叉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青色十字星形状。巨大化的斩神刀就像一面坚实的水闸一样，拦腰将宽达数十米的河域一刀两断，河水似乎瞬间成了燃油，青色烈焰顺着河面疯狂地蔓延开去，整个巨大的护城河烈焰腾腾，在疯狂的惨烈啸叫声中，无数缕青色蒸汽从河面上冒起。罗菲勒看得发呆，低声道：“这就是……第三式？”杜风摇头道：“不是，第三式没这么弱。”在两人说话间，河水已经消褪干净，露出了光秃秃的河床，河**还残留着无数人类和动物的尸骸。大半弱水被【火焰刀】的高温蒸发成了蒸汽，然而最后的弱水精魄，还是抢在自己被蒸发干净之前逃之夭夭了。杜风反手将大刀插回背上，摇头道：“的确不好对付。”罗菲勒痴痴地望着他，要不是弱水见势不妙逃得快，抢在杜风出招之前就已经开始退潮，此刻只有被蒸发殆尽的份了。能得到天煞这句“不好对付”的评语，已经算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而这样的对手，充其量也只是能做到在天煞手下逃生而已。杜风冷峻的目光一扫，罗菲勒倏然惊醒道：“现在我们可以确定这里是仙界？或者说，是在恰帕斯城内被制造出来的一个小小仙界。”杜风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广场中心，冷冷地道：“未必！”在广场中心，正聚拢着一大批在杜风之前早已过桥的人，目瞪口呆地望着杜风和罗菲勒。这座桥是这神秘世界的第一重考验，能有本事躲避过蜃怪和弱水攻击过桥的人，也绝不是泛泛之辈，然而他们此刻看着杜风的表情就像看见上帝一样。在杜风冷漠的目光扫过来后，这些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乱做一团，纷纷快速领取完自己的东西后逃之夭夭。在人群做鸟兽散后，拥挤的广场上只剩下一张接待桌和一个始终端坐在桌前的人。罗菲勒死死看了那人一会，疑惑地道：“他，他到底是不是生命体？”罗菲勒曾经经历过脱离躯体转化为网络幽灵这样的生死历程，对生命气息的**度，绝不会逊于天煞杜风，然而她居然判断不出对方是否为生命体。她望向杜风，杜风缓缓地摇了摇头，牵起罗菲勒前行，走到接待桌前。杜风并没有理会桌那边的人，而是冷冷地道：“罗菲勒，看看周围，你想起什么没有。”罗菲勒被他搅得一头雾水，环顾了四周一番，摇了摇头。杜风望着这张接待桌，突然牵起罗菲勒疾行了几百米，走到了广场边缘的一座民房之中。罗菲勒还以为民房中有什么古怪，杜风又快速地牵着她走出了民房，在转了几个弯之后，来到了一座废弃的仓库之中。罗菲勒还没来得及检查仓库，又被杜风牵出仓库，走到了一所类似神坛的建筑物里，短短几分钟之内，罗菲勒被杜风牵着来回了十几个地方。杜风终于停下脚步，漠然道：“你居然还没看出来？”小狐狸罗菲勒也忍不住愁眉紧锁，根本猜不出杜风的用意，她看了看杜风，杜风双目紧闭，竟然是在不看路的情况下牵着她在这陌生世界中来回自如的。一道闪电突然划过罗菲勒的脑海，她发出了今天的不知道第多少次惊叫：“不会是这样吧！”仿佛为了验证自心的想法，罗菲勒闭上双眸，牵着杜风快速走出建筑。同样地，她也在不用视力探路情况下，疯狂地穿梭了十几个建筑物，随后才累得趴在地上喘气道：“世界！我的天哪！这里用的是宗达的【世界】地图！”杜风一语不发，罗菲勒的想法与他毫无二致。杜风生平能称得上对手的人不多，网络超智能生命体宗达，绝对可列在头三位中。宗达构建的超级虚拟网游【世界】，恐怕是二十年前，引渡会遇到最恐怖的敌人之一，仅在入口处宗达设置的广场迷宫内，引渡会成员就转了至少七八十个圈，才找到了脱离广场迷宫的方法，广场上每一所建筑物的位置，都深深印在引渡会成员的记忆中。这个神秘莫测的地方，除了那条宽敞的弱水护城河外，所有的建筑物布置位置竟然完全和宗达【世界】一样！罗菲勒坐在地上呼呼直喘气，目光迷茫道：“天煞，我糊涂啦，这里的布置和宗达当年给世界所做的布置完全一样。你告诉我，这里究竟是人间、仙界、还是虚拟现实的网游世界，我是彻底的糊涂啦。”杜风淡淡道：“罗菲勒，这样就失去斗志，那就中了敌人的圈套了。”罗菲勒倏地从地上跳起来，呼哈喘着气道：“我不管，我跟着你就是了，天煞！”杜风似乎毫无触动，只是淡淡道：“罗菲勒，你不能乱，我现在需要你来替我分析。”罗菲勒望着他道：“我们也测过你的IQ哦，你的比我还……”她突然一愣，杜风的表情异常地平淡，眼里的神光也消隐了，似乎在努力抑制着自己喷涌的心情一般。罗菲勒怔在原地，本能地道：“我只知道，这个世界肯定看过了宗达的世界模板程序，否则不可能那么巧合，所有建筑布局都和宗达的世界布置成一模一样。”杜风呼出一口长气道：“没错。”语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当年引渡会击败超智能生命体宗达后，宗达加入了末日引渡会，出于对引渡会成员的敬意，宗达将自己的世界模板程序，赠送给了引渡会成员每人一份。这在引渡会内属于最高机密范畴，任何人都无权向外扩散这份程序。能够握有世界模板程序的，只有可能是引渡会中人！当年末日引渡会其余八人，在三极传送阵中灰飞烟灭，杜风自己从未将世界的模板程序外传过。他望向了身边的罗菲勒，天才少女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摇头道：“我也没有泄露过宗达的程序！”随即，罗菲勒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微微的颤抖，低声道：“天煞，还有人活着！除了我们，引渡会内还有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