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一高中不太平。作为从一高中校长岗位上一下子提拔的市教育局局长宋晓丹,太清楚一高中目前的现状了。这种不太平,主要是来自校领导层。说白了,是来自陈洪和李振东这两个人。陈洪是宋晓丹当校长以后比较欣赏和器重的干部。正因为如此,她才和市委及市委组织部领导汇报,在自己当了教育局长以后,不从外面派校长,让陈洪做主持工作的副校长。不让陈洪一步到位当校长,宋晓丹也有自己的考虑。一高中在全市教育系统举足轻重,全市人民都注目这所重点高中,一高中的校长往往比教育局的一个副局长还重要。陈洪是一高中土生土长的干部,经历的、见识的东西都不多,更重要的是在老教师中的威信并不高,实际工作能力也不太强。如果一下子当了校长,干好了还行,如果干不好呢?她作为教育局党委书记,有着重大的责任。让他代班,给个缓冲的机会,她相信陈洪会竭尽全力干好工作的。现在的问题是,与陈洪并驾齐驱的,还有个李振东。虽然提拔当副校长的时间短,但他的能力、水平、为人和在一高中的威信,那是陈洪远远不及的。而且他那种『性』格,更是和陈洪水火不相容。她太了解自己的这位前夫。她也曾想过,把李振东调走。可把这位教学专家调走,一高中谁来管教学呢?一所重点高中没有一位拔尖的教育专家,那这所重点高中无论如何是办不下去的。调走不是,不调走也不是,宋晓丹确实为此犯难。放心不下,当了局长的第三天上午,宋晓丹又回到了一高中。一进大楼,就听见两个人在吵架,声音一个高过一个,那声音她一听就知道,一个是陈洪,一个是李振东。她快步上了二楼,直奔校长室。在门口她站下了,听听屋里在吵什么。“你说,你有什么权力,把他放走?”这是李振东的声音。“我是主持工作的校长,我有这个权力。”这是陈洪的声音。“我们选个优秀的人才不容易,费了多少劲啊,你为什么『逼』他走呢?”“我怎么『逼』他了?是他自己要走的,你看看,这是他交给我的调转申请。”“那他为什么要调走呢?”“我不知道。”“你应当知道。”“我就知道这个地球缺谁都照样转。死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你这么做我不同意。”“不同意你可以上告,找教育局,找市委。”“找就找,你以为我不敢吗。”宋晓丹推开了门。她看到:陈洪站在写字台前,满脸通红,眼睛瞪得好大,嘴唇紧咬,像要吃什么。李振东站在他的对面,满脸怒气,紧握双拳,像似要打架。一见宋晓丹进来,陈洪的脸上顿时布满了笑容,他马上从写字台前走出来:“宋局长,您,您怎么来了?也不事先打个电话?”宋晓丹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要是打电话,也看不到这样的情景了,两个副校长吵架,满楼里都能听见,你们还注意不注意影响,啊?!”她说完,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脸上没有一点笑容。李振东用目光扫了宋晓丹一下,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就像似没看到她进来一样。陈洪赶忙给宋晓丹沏茶,并把茶杯放到宋晓丹面前,亲切而又小声说道:“宋局长,您喝茶,千万别生气。”李振东用鄙视的目光看着点头哈腰,满脸笑容的陈洪,从鼻吼里“哼”了一声,转身要走,被宋晓丹当即叫住:“你别走,有什么话就当我的面说。”“对,让宋局长给咱们评评理,看是我对还是你对。”陈洪在一旁赶紧附合着。原来,他们俩是为辛彤调动工作的事情争吵。辛彤是一年前李振东从省内一所重点高中招聘来的心理学博士。到一高中以后开设了高中心理学课程,又创办了心理学咨询室,开通了心理学网站,对学生的心理健康教育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也受到了全校师生的喜欢。但是近期,他对宋晓丹在一高中搞的那一套做法十分看不贯,曾经流『露』出要离开的意思,李振东多次做工作挽留。还有与高源老师正在谈恋爱,他才没有走。宋晓丹当了教育局长并决定由陈洪主持一高中的工作,这让辛彤很不愉快。他以为凭能力、水平和为人,主持学校工作的应当是李振东而非陈洪。由此他觉得在一高中再干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说服高源,两个人想一起到南方的一所重点高中。高源开始也不愿意走,但辛彤承诺如果一同离开,他就和她立即结婚。如果不一起走,那只能分手。能找到像辛彤这样优秀的青年当丈夫,已经是高源最大的幸事了。看他主意已定,再看看一高中以后的前途,高源也同意一同调走。他们先找的李振东,李振东不同意,再三挽留,并说一高中的前途还是光明的,在这里还是有作为的。辛彤摇头,并劝李振东离开这里,他可以帮李振东在南方找到一所重点高中,同样当副校长,去了就给一套房子,工资每月一万多,李振东听了马上摇头。辛彤又找到主持工作的陈洪,提出要调走。陈洪当即点头,同意放人,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这更坚定了辛彤离开的决心。李振东知道这件事以后,马上来找陈洪,不让他放人,两个人就吵了起来。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宋晓丹没有马上表态。陈洪满有理由地说:“宋局长,我放辛彤走没有错。尽管他是个人才,可是他主动提出要走,这说明他的心已经不在一高中了,他已经不愿意再为一高中服务了。强扭的瓜不甜。一高中的大门是敞开的,谁愿意走都行。”他用目光看着李振东,那意思非常清楚:你愿意走也可以。希望你马上走。李振东针锋相对:“辛彤要走,是因为你对他的工作支持不够。前些天他提出要为心理咨询室买一套设备,你没有批。”“是啊,我是没批,我是主持工作的校长,花钱就得我批准。那一套设备两万多元,学校现在资金紧张,必须节约花钱。”“买教学设备资金紧张,那大吃大喝的钱为什么不紧张?前几天你请别人在王宫鲍翅吃饭,喝了五瓶茅台,一顿饭就花了一万多……”“我请人吃饭是工作需要,花多少钱你无权干涉。”“都别说了,你们俩别吵了。”宋晓丹看不下去只好开口了。“我这离开才几天,你们俩就吵成这个样子,这让我怎么能放心呢?工作上有不同意见是正常的,可以协商解决嘛,实在协商不了,可以找我。你们这么干,是要影响工作的。一高中的工作如果受到影响,你们两个谁也跑不了。我都要追究你们的责任。”宋晓丹这一席话,两个人都不吱声了。陈洪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宋晓丹,一个劲地点头,像鸡叨米一样。李振东低着头,一声不吭,看不到他面目表情。但宋晓丹知道,他心里一定是不服气,十个不服,百个不服。“你们具体工作上的事,我不介入。放不放人,钱怎么花,你们自己研究。但我今天要再次明确:一高中是陈洪同志主持工作。这是市委决定的。好了,李振东你可以走了,我和陈洪还要研究一下工作。”宋晓丹的话音刚落,李振东转身就走,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更别提说句告别的话了。“宋局长,您看看,这就是李振东,也太不像样子了,他这样下去,我根本没法工作了。宋局长,您,您还是快点把他调走吧。”李振东一离开,陈洪马上开口。“陈洪啊,李振东身上有很多优点。你说,这么大的一高中,在教育教学上,还有谁能赶上他?没有呀。所以,李振东还不能调走。”“可是不调走,他这样和我对着干也不行呀,我也没法干工作呀!”陈洪一脸无奈地说。“一会儿,我找他单独谈谈,该批评的要批评,如果实在不行,我也要采取组织措施的。”宋晓丹说。“那可太好了,不过宋局长,在李振东没调走之前,学校还缺个领导职数,我想在学校提拔个副校长,也能支持我的工作。”陈洪突然提出了这么个请求。“提个副校长?”宋晓丹重复了一句,她想了想说:“提个副校长也行,也算个办法,具体人选你想好了吗?”“人选吗,我……我还没想好。学校里总是有人才的。”“那行。我和市委组织部商量争取提个副校长,多支持你的工作吧。”宋晓丹点头同意。和陈洪研究了一番一高中的工作,临走前,宋晓丹来到了李振东的办公室。李振东正坐在桌前批改学生作文,见宋晓丹进来,他放下手中的作文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宋晓丹用目光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这位前夫,他好像是瘦了,额头上的皱纹也多了几条。目光依然是尖锐,脸上有疲惫的痕迹,鬓角上的白发清晰可见,宋晓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地打量李振东了。她坐到了沙发上,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屋子里静了起来。“振东啊!”宋晓丹开口了,而且换了个称呼,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振东这两个字怎么就这样轻易地从嘴里滑了出来。李振东对这样的称呼没有一点异样的感觉,仿佛是没有听见一样。“我调走了,走的很匆忙,没来得及和你说话,今天回学校,也是想和你好好谈谈。”“是吗,我也想和你谈谈。”李振东平静地回答。“我们之间的私事就不谈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可谈的了,我还是要和你谈谈工作。你应当支持陈洪的工作,这对私、对公都有好处。作为副职,你应当明白怎样当好助手,你应当……”“宋局长,请允许我打断一下您的话,请问,我没有当好助手吗?我没有支持陈洪的工作吗?”不等宋晓丹把话说完,李振东就开口了,而且问的很尖刻。这让宋晓丹心里很不高兴,她用十分不满意的目光打量着李振东。李振东也用那种真理在手,永不服输的挑战目光看着宋晓丹,好像这不是上下级之间的谈话,而是两个平时交战的对手在辩论。“这还用我说吗,你和陈洪这么吵,就是不尊重他,就是没把他当一回事。李振东,你不要以为自己业务水平高,工作能力强,群众关系好,就可以目空一切。过去我当校长,你也常常不把我当一回事。有时,我看在过去的情份上,还让着你一点。现在我走了,谁还让你?”一听这话,李振东冷笑起来,“宋局长,我也实话告诉你,正是因为看在我们过去的关系上,我对你的一些错误做法有时手下留情,你才这么顺利地当上了教育局长。我现在有点后悔,我不该迁就你。”“什么,迁就我?真是笑话。”宋晓丹冷笑了一下说。“宋晓丹,借这个机会,我也要忠告你几句,不要以为你当了教育局长就忘乎所以。实话说,你离一个合格的教育局长还差远了。教育系统比你优秀的人多了,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这个教育局长的。”李振东说话历来很尖刻,现在是火头上,更是哪句赶劲说哪句。这几句,说到了宋晓丹的最痛处,也像刀子一样扎在了她的心上。宋晓丹的脸『色』顿时苍白,她的眼睛瞪得好大,“李振东,你……,你……,你这个……”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使劲瞪了瞪李振东,嘴唇动了几下,再没说出话来。她大步走出屋子,并使劲把房门一关,“砰”的一声,随后屋子里是一片寂静。宋晓丹惹了一肚子气回到了教育局。在办公室刚坐定,副局长张宝明就大步走了进来,他表情严肃,手中拿着一份红头文件,进门就说道“宋局长,快看看,省厅的通报。”宋晓丹接过文件一看,是省教育厅通报去年全省农村中学学生辍学情况。在醒目的排列表上,襄安市在全省十四个市中排在最后一个,辍学率高达24%。“怎么回事?”宋晓丹严肃地问。“去年底,按照省教育厅的要求,我们对农村辍学情况进行了专项调查,全市五十六个乡镇,我们是一个乡镇一个乡镇跑,一个学校一个学校看,甚至一个班一个班地核对学生,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搞出了这个数字,然后上报给省厅。”张宝明副局长如实回答。“上报前,尚局长知道吗?”“尚局长知道,是他让我们这么报的。”“这就不对了。全省十四个市,别的市为什么都比我们低呢?而且低这么多?”宋晓丹指着文件问:“前两个城市是省城和沿海副省级城市,经济发达,农村条件好,辍学人数少可以理解。可西部的几个城市经济条件差,农村学校的条件远不如我们,为什么人家辍学比例这么低呢?”宋晓丹又问。“问题很清楚,所有上报的数字,都有水份。国家普及九年义务教育有规定,辍学率不能高于3%,所以,这些城市都按照这个标准上报。”张宝明回答。“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和别的市一样上报,非要弄出个24%呢?”宋晓丹用严肃的目光看着张宝明。“这……这……”张副局长不知道如何回答。办公室文书敲门走了进来,把一份明传电报递给了宋晓丹。这是省教育厅发来的急件,通知襄安市教育局,下星期一,省厅教育督导团来四个专家到襄安市,专门督查农村学校辍学情况,督导组由一名副厅级干部带队,让襄安市教育局做好准备。看完电报,宋晓丹火了:“控辍是教育局的一件大事,是省委、省『政府』考核市委、市『政府』工作的重要内容之一,数字报的这么多,全省排在了最后,省里又马上要来督导检查,我这个新局长怎么向市委、市『政府』交待?你们这么干工作哪行呢?”张宝明用十分陌生的目光看着宋晓丹,三年前自己分管的科长现在冲自己发起了火 ,而且是莫名其妙。有人敲了一下门,门开了,纪委黄书记笑着走了进来。没等他开口,宋晓丹说话了:“你来的正好,你也看看吧。”宋晓丹说着把那份红头文件和传真电报递给了黄德仁。黄德仁快速地看完了文件,满脸顿时是愤怒的表情:“宋局长,这件事我可要向您汇报。当初上报这个数字时,老尚还专门征求我的意见”。黄书记已经改口,对离任的尚局长改叫老尚了。“我明确表态,不要真实上报数字。结果,还叫老尚批评了几句,说我不实事求是。我明白他这么报是什么意思,他对市委领导不满意,想用这个数字点把火,烧烧市委领导。结果呢,火还没点着呢。他自己就滚蛋了。你说,这不是罪有应得吗。敢和市委领导叫板,他也太不明白官场的游戏规则了。”张宝明用十分不满意的目光看着黄德仁,口气生硬地说了一句:“你别忘了,最后上报前,你也是赞成这个数字的。”“我、我那是没有办法,老尚是一把手,我不同意行吗?”黄德仁也用不满意的目光看着张宝明,口气很不友好地说了一句:“你是分管领导,你的责任最大。”“大又怎么样?你是纪委书记,你马上处分我吧!”张宝明是教育局资历最老的副局长,『性』格耿直,敢说敢做。“我哪敢处分你呀,你是市委管的干部。”黄书记无可奈和地说了一句。望着宋晓丹气冲冲地离开一高中的背影,陈洪的心里非常高兴,他们又吵翻了,再吵下去,李振东离开一高中就指日可待了。这是他现在最希望看到的了。“陈校长,您好呀!”白健身边说边走了进来。“好啊,好啊!”陈洪笑着回答。“您不仅好,还英明呀!”“我英明什么?”陈洪微笑着问。白健身从兜里掏出一盒软中华香烟,抽出一支,递给陈洪,又亲自拿火机给他点上,然后自己抽出一支点着,抽了一口,把口中的烟雾吐出去,说道:“说您英明,那是太准确不过了。从宋晓丹到咱校当副校长的那一天开始,你就跟住了她,功夫没白下,眼力也很准。现在,宋晓丹当了局长,你当了校长,您不是很英明吗?”“可别这么说,我不是校长,我只是主持工作的副校长。”陈洪笑着纠正。“那不是一样吗。当初宋晓丹来一高中时,也是主持工作的副校长,这才三年多,就当上教育局长了。您别着急,用不了几天,就能当校长。还有,听说宋局长还有步,用不了两年就能当上副市长,到那时,教育局长可就是您陈洪当了。”白健身很有把握地说。这一番话确实说到陈洪心里去了,他也确实是向这个目标努力的。“你小子,还真能看出点步,快坐吧。”陈洪笑着说道。白健身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坐,又抽了一口烟,“你呀,当务之急是把李振东弄走,他不走,你这个校长还真不好当。”陈洪信服地点了点头,他对白健身的分析是赞同的。“陈校长,我知道您当了一把手,学校现在还缺个副校长,我是自报奋勇,『毛』遂自荐,我当个副校长怎么样?”白健身突然话题一转。这可让陈洪没有想到,他用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白健身。“陈校长,您应当知道,上次我就应当提拔副校长,宋晓丹一时不清醒,没有提我而提了李振东。结果怎么样?李振东处处和她对着干,她后悔都来不及了。你说对不对?”“对,对。”陈洪连连赞同地点头。“我给您当副校长优势很多呀!”“是吗?说说看。”白健身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陈洪的身前,“陈校长,我如果当了副校长,绝对绝对听从您一个人的指挥,说白了,我是您提拔上来的人,比别人对您都忠诚啊。”“嗯。”陈洪听着点点头。“我业务上行啊,我虽然是搞体育的,体育在重点高中并不是主科,但您要知道,我每年通过体育送走的大学生,特别是重点大学的,有几十人之多。我当了副校长以后,再巩固一下同几所重点大学的关系,保证一批重点大学多走十几个,特别是清华、北大,这就是给您当校长争光呀,要知道,重点高中的升学率,特别是重点率上不去,说什么也是白费。”陈洪对白健身的这番话是欣赏的。他知道,这些年,白健身和一些重点大学建立了很好的关系,每年通过各种渠道能送走一批学生。“我还有很好的社会关系,我的朋友多,方方面面的都有,朋友就是生产力嘛。这年头,一高中要想在社会上站住脚,有地位,也不能缺少其它部门的支持和帮助。我当了副校长,会充分利用这些关系为学校的发展服务,多挣钱,您又可以省多少心啊!”白健身的这番话,确实打动了陈洪的心,在他想提拔副校长的人选中,也确实有白健身一个。他想了一下,故做深沉地说道:“健身啊,你说的这些话我都信,也很有道理。但提拔一个副校长,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那是副县级干部,是市委组织部……”“陈校长,您不用说,我什么都明白,虽然提拔副县级干部确实是市委组织部说了算,组织部听谁的?组织部听教育局宋局长的。宋局长听谁的?她要听您陈洪的。因为您是学校主持工作的校长呀。只要您看好我了,那就没有问题。”白健身说完上前,主动握住了陈洪的手,并把一张卡塞到了陈洪的手中。“陈校长,您当了主持工作的校长,我应当请您吃饭祝贺,可这样做又怕给您的工作造成不好影响。这是点小意思,也算我白健身的一份心意。您知道,我在社会上朋友多,每年都为朋友们办不少的事,钱对我不算什么问题。”他不等陈洪开口转身走了。下班后,陈洪拿着白健身送给他的那张银行卡到学校附近的金融网点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卡上是人民币十万元。陈洪的脸上『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