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丢失的路途羊场乡并不大,位于被山包围的一块小平原上。虽然距离著名的黄果树瀑布,天星桥景区并不远,却有着天上地下的差别。乡镇只有几千户人家,连一家像样的旅馆都没有,就一家二层楼的招待所,房间一个手能数得过来,基本上都是大通铺,而且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打扫的也就没有那么的勤快,桌子上用手一抹,就能清晰的划出一道痕迹。唯一的两个标准间里面连个卫生间都没有,只有两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外加两个暖壶。若不是『露』宿街头有点过于惊世骇俗,依着米东的意思,还不如支起帐篷睡睡袋来的舒服。我看得出米东说起这段的时候,仍是一脸的无奈。四个人在镇上耽搁了一天半,想要找个老苗子做向导,可当他们拿出地图的时候,原本热情好客的人没有一个不仿佛看见瘟神一样瞬间『色』变的,大呼库以法瓦,这在苗语里面是禁忌之地的意思(杜撰)。然后就是一阵祈祷,不管米东出多少好处,那些人是一句话也不肯多说,非但如此,还劝四个人都不要去。可这四个人却因此更加的好奇了。四个人还是找到了一个叫做金玉卡的苗汉混血儿,这个人大概三十多将近四十的岁数,穷困潦倒,连媳『妇』都没能娶上。也没有个正当营生,平日里就靠钻进深山老林『摸』个兔子,掏个野鸡什么的混口饭吃,为此却也是乡里最熟悉地理的人之一。虽然金玉卡也听说过关于禁忌之地的各种各样近乎诡异恐怖的传言,也明白其中的危险之处,可这么多年来在山里钻来钻去,也溜达到过禁忌之地的边缘,却并没有发生传闻中那样可怕地事情。而且来自汉族的那一半血统。也让他对这些苗族传说多少觉得有些夸大其辞的感觉。所以,当米东提出三千块钱的现金作为带路费以后,金玉卡的心动摇了,在这个偏僻的小乡村,三千块钱已经是一护人家一年的收入了,有了这笔钱,娶媳『妇』的愿望不再遥遥无期,故此。金玉卡答应了下来,条件是再加五百,只带到禁忌之地地外围,他就自己先回来,三天后,再去接他们出来。又采购了一些草『药』,金玉卡拎着自制的那管双筒猎枪,带着米东四个人一头扎进了大山。一路上金玉卡对四个人的装备很是好奇。像什么登山靴,睡袋之类的工具他根本连见都没有见过,让他垂涎三尺的是四个人配带的野外生存必备的瑞士军刀和一尺多长的猎刀,那可都是经过数十道锻造工艺,半个小拇指粗细地铁丝也能一刀两段的正宗德国货。这对以打猎为生的金玉卡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虽然我并不擅长用武器。却不代表我不渴望拥有那样的一把猎刀,听米东说到那是他特地托人从国外买回来地原装货以后,我也不可避免的有了一丝渴望。羊场乡周围的山远没有黄果树瀑布那里的景『色』宜人,秀丽雄壮。却连绵不绝,地势复杂,是像神农架一般人迹罕至地险山恶水。一行五人手中的武器派上了大用场,在一天的时间里用猎刀砍死了三头独狼,金玉卡的自制猎枪也出了很大的力,在一头山豹的肚子里狠狠的灌了两弹壳的铁砂,若不是这山里地豹子过于危险,他倒是想用刀的。这样可以获得比较完整的豹皮。虽然国家明令禁止捕杀这种二级保护动物,可乡里偶尔来得偷猎者们可对这猛兽身上美丽得皮『毛』垂涎三尺,每次都会开出不菲的价格进行收购。金玉卡进山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遇到这么多的猛兽,最多也只是远远听到两声狼嚎,并未向今天一样,似乎这些猛兽在专门找他们似的。他虽然贪婪,却更加顾惜自己的小命。这种种不寻常的迹象让他想起了在苗人中流传地神乎其神地传说。顿时失了再向前走的勇气。不过还好山里人地诚信质朴让金玉卡最终还是把四个人带到了地图上的边缘地带,说什么也不肯再往里走。任凭四个人如何劝说。即便是把奖金提到了五千块,金玉卡眼中虽然闪烁着贪婪的神『色』,心中却还保留着一分理智:“四位先生,我虽然贪财,却也知道钱也要有命才能去花,按照咱们的约定,我已经把四位送到了这里,就算完成了我的使命,却是再也不能跟你们往里走了,老祖宗的教训我们蒙还是要牢记在心的。”(不能称呼苗人为苗子,他们喜欢自称蒙、『毛』,牡、『摸』)当米东说到金玉卡的这番话时,脸上是一种十分向往和后悔的表情。这一刻我把握到了他的心态,如果当初他们几人有金玉卡这样的觉悟,自然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最后四个人看金玉卡是铁了心,转念一想反正再往里他也没有去过,说不定还会因为苗族的各种习俗碍手碍脚的,倒不如按图索骥的自己四人来得方便,便应了金玉卡的请求,并送给他一把让他爱不释手的瑞士军刀。当时天『色』将晚,决定先就地休整一下,再去见识下这个让苗人们噤若寒蝉的禁忌之地。金玉卡却是归心似箭,收拾了一路上所得猎物,背着金『色』的夕阳光,转身走了。米东四个人刚扎下帐篷,没想到金玉卡又跑了回来,还暗笑这个金玉卡终久受不了金钱的诱『惑』,谁知道金玉卡第一句就是:“明天就是十月的乙亥日,也就是我们蒙的祭鼓节,这里绝对不能停留,四位先生还是跟我先回乡里吧!”关于苗族的祭鼓节我也曾有所耳闻,是苗族民间最大的祭祀活动。一般是七年一小祭,十三年一大祭。于农历十月至十一月的乙亥日进行,届时要杀一头牯子牛,跳芦笙舞,祭视先人。食时邀亲朋共聚一堂,以求增进感情,家庭和睦。只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节日还有什么特殊的危险情形在里面。米东四人当初的想法也是跟我一样,对金玉卡的说法嗤之以鼻,金玉卡犹豫了半天,这才又说:“我们这里的祭鼓节跟别处的有所不同,就是为了这个库依法瓦。”这几天听多了这四个字,沙尘暴的职业让他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却也并不十分的放在心上,调笑道:“莫非这个库依法瓦里面还藏着什么大妖怪,一到祭鼓节就会从里面蹿出来吃人不成?”金玉卡居然一脸的惊奇的道:“你竟然也知道这个事情?不过你听到的传闻一定经过了好多修改。库依法瓦里面并没有妖怪,却封印着一个恶魔之灵。这个恶魔之灵从远古时代就一直祸害我们蒙,后来族里集合了十一位最伟大的巫师,以各种祭品为诱饵,十一位巫师最后耗尽了生命才把恶魔之灵封印在了库依法瓦。每到十月至十一月的乙亥日,就是封印最薄弱的时候,如果不加以控制,他就会出来害人。所以每到这个时候,我们蒙就开始由族中的大巫带领进行祭奠,用于加强十一位大巫所留下的守护力量。在这些天里,如果过于靠近库依法瓦的话,难保会发生什么不测。”听到金玉卡这么说,非但沙尘暴、米东、刘文豹,就连经常捣腾些盗墓物品,神经有些紧绷,多少也接触过些灵异事件的韩光明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苗族的分支很多,自然也有无数的神话流传下来,而且不管是哪个民族,每一个节日都会有许多类似的传说,金玉卡所讲的这个故事,其实跟我们汉族春节的传说也十分类似。我们过年的由来,不就是号称因为一个年兽遗祸人家,于是家家放炮竹,把它赶跑了,这才形成了过年的风俗习惯,却只是听听罢了,当不得真的。在这方面,我和当初米东四人的看法倒是出奇的一致。金玉卡眼看四人不信,挤出了两滴眼泪,喃喃的道:“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我就不该答应你们带你们来,我不该答应你们啊!”那口气似乎米东四人已经是死人了,让他们有些又气又笑。金玉卡也不理四人,把一路上获得的猎物全部摆在地上,冲着库依法瓦的方向跪倒在地,虔诚的磕了九个头,口中若有若无的祈祷隐约可以听到类似“保佑、平安、忏悔”之类的语句,然后一头冲进了即将降临的暮『色』当中,显然把那些猎物当成了贡品,一件都没有带,这倒让四个人感慨不已。米东四个人自然不会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点燃了防野兽的篝火,又在帐篷附近撒下了雄黄之类避蛇虫的『药』物,安心的钻进帐篷里面睡了起来。第二天米东还在梦中,就听到早起的刘文豹一声惊叫。米东和闻声而起的韩光明沙尘暴一同钻出了帐篷,不由得也全部傻了眼。仅仅是一宿,昨天一行人的来路和所留下的标记竟然全部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