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初六年的春天阳光明媚,百花竟开,天高气朗,微风徐徐。长乐仰着脑袋望着宫内湛蓝湛蓝的一角天空,用着45度角度忧伤的叹息一声:“姐姐,听说咱们南诏是个临海国家。”上官敏玉顺着小长乐的角度看去,天蓝的没有一朵云彩,又高又远:“是呀,一路向东,就是南海。”“那姐姐见过吗?”长乐仍旧一脸忧伤。“见过。很久之前见过。”那时,师傅为了压制自己体内的冰火两重内力,带着自己四处寻药。上官敏玉望着天空,在宫内呆了太长时间,他都快忘记外面的样子了。长乐侧头去看上官敏玉,阳光下,那张熟悉的脸毫无瑕疵,侧脸俊俏,连耳朵都几欲透明了:“我还没有见过大海呢。”少女的声音依旧清脆,还带着一丝浓浓的哀怨。上官敏玉低头,摸了摸她的脑袋:“等你长大了,便谁也拦不住你了。”长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他:若我当真夺回了兵权,你可还在我身边?“外面还冷,回屋吧。”上官敏玉转身,表情冷淡。长乐从背后抱住上官敏玉的腰,脸贴在他的身上撒娇:“姐姐,你不觉得乐儿整日关在宫内,像是井底之蛙?”“你想说什么?”上官敏玉不得不停住脚步,身后小孩子的身体贴在自己背上,即使隔着衣服,还是能感受到她热乎乎的体温。长乐松了松胳膊,从上官敏玉身侧探出头来:“姐姐,不如我带你出宫吧。我知道你喜欢外面的世界,我也喜欢,我们一起私奔吧!”眉眼张开的不少的少女神采飞扬,一脸兴奋,上官敏玉暗暗叹息一声,他就知道,她不可能会一直安分下去:“你若走了,这宫内朝廷诸多事物,谁来处理?”“不会还有宰相大人吗?你也说了,宰相大人博学多才,贯古通今,这点小事,对他完全不是问题的。”长乐又用头在上官敏玉身上蹭了蹭,满脸的讨好。“不行!”上官敏玉表情一冷,断然拒绝。“不行就算了。你不去,我自己去。”长乐瞬间黑了一张小脸,就连抱着上官敏玉腰的手都松开了。看着那小孩子失落的背影气呼呼的远去,上官敏玉扶额,她是这皇宫内的皇帝,这若是真要出宫,还真没人拦得住。夜晚的宫内柳月弯弯,上官敏玉换上一身男装,把遮掩喉结的易容揭下,早早的等在了朱雀殿门口,果然,戌时一过,便见那熟悉的小身影肩膀上垮了个包袱,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上官敏玉幽幽的伸手拍在那小孩子的肩上,正在探头探脑四处瞧的小长乐瞬间就跳了起来,多亏上官敏玉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是我,你果然是要偷溜。”上官敏玉的语气清,还带着一丝庆幸。长乐转身,拉下嘴巴上的黑面巾,一脸欢喜的问道:“姐姐决定要和我一起走了?”上官敏玉上下打量了长乐一番,满头黑线:“你先回去换件衣服再说,你穿成这个样子,是想被宫人乱箭射死吗?”长乐缩了缩脖子,没敢说以前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进了屋门就开始宽衣解带,跟在长乐身后走进来的上官敏玉瞬间蹙起了眉头,冷声训斥道:“你跟太监学的那些礼仪都哪里去了!”“这不是咱俩都是女的吗,怕什么!”长乐一边解着腰带一边扭头看上官敏玉,却被灯光下这面色微红还带着一丝恼意的俊青年惊呆在了原地。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她有多久没有见过穿男装的上官敏玉了?一年,两年,三年……眨眼就是八年,记忆里的少年模样早已模糊不清,而今,站在面前的青年气质温,容颜清俊,挺拔的眉眼冷淡,薄唇色浅而寡薄,漆黑的长发如墨披肩,看向自己的眼神深邃却柔和,明亮的眼睛带着一丝宠溺,此刻看到自己转身看他,却似是被震惊了,突然把头扭向了另一边,侧脸上的红晕好似滴到了宣纸上,迅速的渲染开来。只脱了上衣的长乐露出了红肚兜,也顾不得冷,迅速的钻到了上官敏玉怀里,细细的胳膊抱着他的腰,好似怎么也亲近不够。十二岁的少女身高还不到青年的胸口,也没有看到青年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上官敏玉艰难的抬起手,扯了扯她抱住自己腰的胳膊,那柔柔软软的小胳膊,握在掌心一阵滚烫。扯了一把,没拉开,上官敏玉垂下眼帘瞄了一眼抱着自己不撒手的小孩,却见她闭着眼睛,落下泪来。那颗心,瞬间就软了下来。本来想推开的手,也在空中转了圈,落到了她**在空中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安慰道:“莫要哭了,天冷,穿上衣服。”却是连声音,都柔软了下来。长乐一脸委屈的抬起头,用小胳膊抿了把眼泪,咬牙切齿的道:“你若真是个男子,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可惜,姐姐是个女儿身,等你哪天找到了如意郎君,我便让这昊都十里红妆,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羡煞天下所有人。”小孩子说着,却是落下泪来,一脸的不甘又委屈。上官敏玉想,自己这些年,真是把这个小孩子宠坏了,宠的爱耍小脾气又霸道蛮横,但自己就是想宠着她,看着她,耍小性子也好,调皮捣蛋也好,哪怕偶尔的霸道蛮横,她都只是对着自己的,自己也喜欢看她任性妄为的样子。未来的她会是一代帝王,霸道蛮横些,也没什么不好,免得被人欺负了去。抬手揩去她脸上的泪水,上官敏玉脸上挂上了无奈又怜爱的笑容:“乐儿嘴上说的好听,可我看啊,脸上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口是心非!”小长乐瞬间黑了小脸,恼羞成怒的抬眼瞪他:“那你想怎么样?让我说若是你敢离开我,便把你日日锁到承欢殿,让你一辈子插翅也难飞吗!”漆黑的眼睛里都是恼怒,小孩子歪着头,气鼓鼓的腮帮子,展翅欲飞的小蝴蝶伸着翅膀动也不动,但落到拇指上的泪水却是滚烫滚烫的,上官敏玉动了动拇指,赶紧劝道:“傻子,我逗你玩呢。你的金豆子金贵的很,莫要再掉了。快,去换衣服,不然,你还想不想走了。”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办,小长乐抓着上官敏玉的衣服气呼呼的在他胸口抿了吧眼泪鼻涕,高抬着小下巴傲娇的走了。真的有好久,没有欺负过这个小孩子的,没想到刚兴起的心思,就惹哭了。上官敏玉低头看自己擦过她泪水的右手,这个孩子的泪,和她的身体,和她的心一样,都是滚烫,滚烫的……这么火热的一颗心,等哪天陪伴她的人都一个个离去,徒留人走茶凉,她一个人孤影徘徊,再火热的心也会渐渐的冷了下来。上官敏玉想,他不会看到那日的她的。但是,只要一想到她会有那样一天,还是好心疼,舍不得啊。自己心心念念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哪里舍得让她受半点苦。但她的旅程注定太远太寂寞,而他,不能陪她。所以,他还在的日子,便是加倍的更宠她,更疼她……等到长乐换完衣服的时候,上官敏玉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看到长乐顶着一个辫子,还换上了女装,一溜烟的又窜进了自己怀里,上官敏玉不由得扶额:“乐儿,你怎的…穿成了这样子?”“不好看吗?”长乐特意在上官敏玉身前转了一圈。其实,还没穿男装好看。当然,上官敏玉这么温润的公子不会说出这么伤小孩子心得话,而是委婉道:“你身份**,若是被宫人看到,落人话柄。你若是想穿,出宫后再换也行。”长乐摇了摇脑袋,虽然满脸不愿意,还是乖乖地又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揪着一只上官小鸡。长乐犯难的看着手中的小黄鸡:“姐姐,小鸡,不,是小玉,不是在你宫内吗?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上官敏玉看了眼小黄鸡:“大概是刚才在我身后偷偷跟来的吧。”“唉——”长乐叹息一声,看向手中的小鸡更加发愁:“这愁人的孩纸,万一以后被御膳房的人发现,真当成鸡给炖了怎么办!”上官敏玉黑线:“乐儿多虑了,前段时间你天天带它出去散步,皇宫内没有人不认识它的。”从一颗蛋,到成为一只鸡,上官小玉的鸟生一直都是备受关注。对此,上官小鸡表示,鸭梨山大。“唉,小鸡啊小鸡,大妈妈和小麻麻要去浪迹江湖了,你年龄还小,受不得风吹雨打,便在宫内好好享受这奢侈的生活吧……”双手捧着小黄鸡,小长乐声泪俱下,真是牵肠挂肚,好不凄惨。上官敏玉倒是对小长乐的决定惊讶了:“乐儿要把小玉留在宫内?”在他想来,长乐应该是抱着上官小玉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要求一起带走而已。刚把上官小鸡捂到被子里的小长乐慢慢的抬起头,用着幽怨的小眼神扫向上官敏玉:“姐姐难道希望像乐儿这般英俊潇洒年少有为的少年才子出去以后,头上顶着一只小黄鸡被人四处嘲笑吗?”上官敏玉被长乐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笑喷了,想到头顶一只小黄鸡的小孩,就觉得可爱非凡。也顾不得被捂在被自己叽叽叫的上官小鸡,便拉着斜眼看自己的长乐往外走。刚出了门,熊孩子的臭毛病又来了:“姐姐,我忘记给宰相大人留信了,你先去马棚牵小白龙,我一会儿就去追你。”上官敏玉想了想,觉得也就分开一会儿,不会有什么事,便先去了马厩,当然,如果他知道长乐留给老爹的信上写了什么,他是一定不会提前走的。只见小长乐才思如泉涌,提笔写道:“宰相大人亲启:岳父大人在上,小婿与上官小姐互生爱慕,暗恋已久,只可惜爱岳父大人嫌弃小婿年幼无知,从中阻拦,但我与小姐的情,天地可鉴,日月可证,情比金坚,寿比南山,我与她只盼从此白首偕老,做对常伴鸳鸯,可惜岳父大人百般刁难,小婿忍无可忍,今夜变带姐姐,私奔去了。以后家中诸事,便拜托岳父大人了。小婿,独孤奉天亲笔。”所以,第二天的宰相大人颤抖的捏着手中的信,果断的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