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郡守本来昨日就该到的,只是燕州郡守郝通出门时崴了脚,云州郡守在赶往燕州的路上轿子突然坏了,而齐州和巴州郡守更惨,他们在前一家客栈投宿的时候,不知吃了什么,居然拉了整整一天的肚子。所以他们才赶在这个时候,几乎是同一时间上的门。听着眼前这四个半大不小的老头叠声告罪,李浅的心里“咯噔”一下。这明显是有预谋的,就为了不让他们提前登门,提前一天把他们接进州府衙门里去。这一环套一环的布局,最终恐怕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都水使者捋走。那么倾国对于他们究竟有什么利用价值,他们又想得到什么?脑子里一团浆糊,也想不出前因后果。真是关心则乱,她幽幽一叹,只能先把这些事全甩掉。或者脑子清空了,才能找到事情的关窍。如果他们确实有目的的话,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动上门吧。燕州郡守拜道:“花大人一路辛苦,下官备了水酒在府里,还请大人赏光。”另三人附和,“大人,您请。”四位郡守和她一样都是五品官,按道理是跟她同级的,可这会儿一个个都伏低地好似孙子,可见她手中的这圣旨管用啊。只是齐曦炎这家伙让她想做什么做什么,难道他早猜到这里会发生什么了吗?李浅点点头,随着他们一起坐上官轿,像接爷爷一样接进了府衙里。燕州一直是富庶之地,虽比不得江州和浙州。可也是人杰地灵,沿着街道一路行来,左右道边的铺户都甚是热闹。李浅一直掀着轿帘的一角,注意观察着来往行人,这一瞧还真瞧出几个行为鬼祟的。对着轿子探头探脑。她对着轿旁紫衣卫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跟了过去。至于能不能找到尚且不知,就当抓几个不懂事的毛贼了。燕州郡守姓郝名通。虽是一大把年纪却也是知情知趣。郡守府里早已备好了酒席,有美酒美食美人相伴,真真是美到家了。另外还有不少从四个州府涌来的巨商等在府门前。一见她下轿立刻围了过来。溜须拍马的话如潮水一般把她淹没。李浅知道这些人为的是这四处河段的修建实用权,他们每一个都是富甲一方的财神,只希望能靠此获得更大的利益。看到他们,她忽然也不确定今天劫走倾国的事是顾家所为,毕竟天底下不止有一个顾家,也不止是他一家对包河段感兴趣。她惦记着倾国,也没耐心和这些人虚与委蛇,喝了几杯众人敬的酒。便要请辞。可这些富商许多都是千里迢迢从外地赶来的,好容易见她一面,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人。都使尽各种手段拉着她不放。还有的使出杀手锏,选了一个绝色美人勾住她的脖颈。那美人的乳波雄伟的好似两座山峰。那**翘的好像带着个笸箩,一张小脸美艳无比,媚眼更是抛的让人双眼冒星。尤其是那小屁股蹭来蹭去,不断挑逗人心。可惜啊,她也是女人,自然对女人不感兴趣,一把就把美人推开,颇有些柳下惠的豪爽劲儿。她掸了掸袖子,冷冷道:“本官有洁癖,凡擦过粉的,有异味儿的一概不许往身边靠。”这一声吼,倒吓得许多男女止步。郝通脸上有些难看,他是东道,这些人里也有不少是看他面上来的,不过他倒能沉得住气,闻言笑道:“大人说的是,这些庸脂俗粉怎么可能入得了大人法眼。改日定要寻个真正绝色的奉献大人。”李浅也知自己反应激烈了些,忙道:“如此甚好。”她态度冷淡,也阻了不少热脸往上贴的,大多数人都坐回座位,静观其变。这时云州郡守冯朔站起来,拱手一礼,“下官冯朔,闻听花大人乃是皇上宠爱之臣,又是今科的探花,今日到燕州之地,也应该为大家训话,也好教大伙一些真知良言。”这个冯朔乃是益州人士,三十上下年纪,是四个郡守中最年轻的,他素来有贤名,为官也清廉,曾经齐曦炎还赞过他,说他清如水明如镜,云州也被他治理的路不拾遗,门不闭户。在燕朝的州府当中也算是最年轻有为的一个。以前李浅还做内廷总管时,皇上就说要把他调到京里做京官,那会儿她正和他闹气呢,陪着他在御书房批折子,一听这个立刻与他唱反调道:“天下有几个好官,那些好官们都到京里做京官,那地方上谁来管,都叫贪赃枉法的孬官霸占吗?”齐曦炎正为占了她便宜理亏着呢,也就不再提了,冯朔该当什么官还是什么官。后来思起此事,她总觉对不起这位郡守,好端端的毁了人家的前途做什么,这会儿听他自报家门,也就给他个面子了,笑道:“真知良言倒没有,不过皇上的心意还是想和大家聊聊。”众人连称:“必当洗耳恭听。”不知为何,李浅总觉这位郡守话里有话,想必跟她一样的心思,想给这些人来个当头棒喝吧。她站起身,扫了一眼在坐的人,朗声道:“在来之前皇帝陛下曾和本官说过,修建大运河是万世之举,能将南北方串联起来的迫切需要,连接两个文明,将来必定会给燕朝带来前所未有的盛世。皇上一心想建这运河,也不全是为了天下一统,同时也为了万民谋福。在座的各位都是想为国家出一份力的,在这种大义前面谈太多私利只是对各位的侮辱,本官对于四个河段的包建一定要秉公办理,最合适的人选不仅要财富,还要有一颗爱国心,以及为国为民的大义。另外最重要的是不能把公有变成私有,变成谋取私利,欺压百姓的工具。”这些当然不是齐曦炎说过的,真要从他嘴里说出的话,绝不会这么浅白,又带那么多感**彩。这些都是她自己琢磨,再加上揣测他的心思想到的。她说这话有两层含义,一层是让这些抱着赚大钱的人清醒清醒,不要以为包了河段就能赚的盆满锅满;另一层却是想瞧瞧这些人的反应,听了为了国家奉献,干掏钱可以赚不到利益的话,还肯勇往直前的有两种人。一种是真的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的,另一种就是想图谋不轨有打别的主意的。虽然这种人并不好判断,至少缩小了圈子,对找到花倾国有益,也对打击阴谋者有益。话一说完,一时间厅堂里鸦雀无声,就连“伊咿呀呀”唱着曲的几个伶人也不唱了。郝通的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他自己就是想大捞一笔的,李浅这话岂不是把所有的道都堵死了吗?整个屋子里的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只除了她这个都水使者笑得美如鲜花,以及冯朔不时对她投来的赞叹目光。李浅对冯朔还以一笑,心道,齐曦炎果然有识人之明,这个冯朔还真是众人皆醉他独醒,他能看透其中关节,也算不见得。聪明人都看得出来,与朝廷打交道的商人,又岂能完全得了好去。对外宣传的那些好处,只不过让更多的人想参与其中而已。这场酒席宴在大家无精打采之中悄然结束,大多数人沉浸在自己的小算盘里,连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李浅出了厅堂,深深吸了口气,对半空呼了句:“出来吧。”顿时一个紫色身影飘落在她面前。“人找到了吗?”李人面带惭愧地挠了挠头,“下官找了许多地方,都没找到,莫不是人已经不在燕州?”不在燕州也不无可能,那些人劫到倾国立刻送出城也在情理之中,可茫茫人海,想找到一个被藏起来的人谈何容易。十几年前她已经丢了倾国一次,这一回又是亲手把他弄丢的,难道又要相隔十几年才能会面吗?心情忽然变得极差,抬腿踢了李人一脚,骂道:“你个蠢货。”若是从前,顾相宜还做李我的时候,肯定不会出这样的事,凭他的聪明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应对之法。就算李是和李大在,也不可能这么徒劳无功,连一点线索也没有。想到此,不禁幽幽一叹,现在的紫衣卫已经不复当年之勇了。这会儿过多责备他已经没什么意义,挥手令他退下,唤过另外的紫衣卫,让他们把今天抓到的一些嫌犯带来审问。郝通为在府衙里准备了宽敞的睡房,还有几个标致丫鬟伺候。或者听了她的话,每个人身上都不许擦粉,一个个都是素颜。李浅也不需要人伺候,把她们都赶了出去,厉声厉色的好似一是个老古板。等人都走光,几个被抓住的疑犯也被带了进来,只是问了半天却都没得到有用的线索,这些或者有作奸犯科的,但却不一定就是绑架之人。她忽觉有些头痛,虽猜到倾国这一趟走的必定艰难,可谁想到竟会难缠到这等地步。刚一到就栽了这么大的跟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