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吧。”她轻叹,终究是下不了狠心啊。瑞香停了手,对李浅道了一声,“抱歉”,然后接着去打下一个娘子。只一下那娘子就嘶声惨叫起来,连声求饶,“娘娘饶了我,以后我一定学好女红。”冀皇后没答言,只看着李浅,“方娘子以为如何?”李浅的手已经肿的老高,难得她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臣女以为打手板太过血腥,也与年三十的欢阄气氛不符,不如······”说着顿了一下,看了看周围小脸刷白的窈窕淑女,脸上笑意更浓,“不如…···皇后娘娘罚些好玩又有趣的,也好让大伙凑个热闹。”本来要狠狠惩罚的事,被她这么一说反倒成了大家聚在一起做游戏,冀兰暗自冷笑,好个李浅,果然狡猾。她以前就争不过她,到了这会儿,就更不用提能与她相争了。皇上心里没有她,这在她刚进宫的时候她就已知道,她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何必跟她这个皇上面前的红人过不去?可惜啊,她就算再明白,事到临头也做不到视而不见。怒是有,恨是有,可恨过了怒过了,一切又会回到原点。她依然做她的只有名头的皇后,而她也依旧受她的宠爱。“既然方娘子如此说,那就你拿主意吧。”她站了起来,吩咐瑞香,“摆驾。”正所谓眼不见为净,看不惯懒得看,便不看也罢。望着那明黄色身影远去,李浅不由苦笑,她这是扔了一个烫手山芋给她,让她吞不下,拿在手里还嫌烫。她一个太傅之女,凭的是什么指挥这许多娘子?皇后一走,原本静悄的殿堂立刻喧闹起来。有人三三两两的往殿外走,边走还边讨论着:“刚才真是吓死了还以为会被打手板呢。“皇后娘娘素来仁慈,不会真的打咱们的。”有人开口,便有人跟风,不一会儿便有很多人往殿外走,根本没人理会李浅是哪颗葱。李浅摸了摸鼻子,这些丫头明显没把她放在眼里。不过她们若以为她好欺负,那就大错特错了。若连她们都应付不了,他日进宫,又怎么跟那些女人斗?这里,不知有多少人想叫她死呢。冷笑一声冷不丁喊道:“都给我站住。”这一声犹如石破惊天,那些刚迈出皇后殿一只脚的人都吓得一个哆嗦,差点被高高的门槛绊个跟头。所有人都停住脚步,十几个脑袋一起回头看她。方宝珠最先开口,指着她的鼻尖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喝咱们?”李浅抚了抚肚子,暗自提醒自己不能动气。她淡淡一笑.“这位娘子,你大概忘了刚才皇后娘娘说过,让我拿主意吗?娘子这莫不是要违背娘娘的懿旨?”方宝珠不敢再言,其余的娘子也慢慢往回走虽是百般不愿,却也没哪个真敢把皇后的懿旨不当回事。她们本以为皇后摆驾,惩罚之事便不了了之可谁想还有个李浅……李浅往殿中心一站,脸上的笑容灿烂如三月桃花,虽是清淡妆容却有一种难言的威严。就像一个惯常杀伐的刽子手,在对着几个死人脑袋微笑。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莫名其妙-的恐惧起来。“既然皇后娘娘下了旨,那就请各位娘子跟我做完游戏再走吧。”她说着向前迈了一步。离她最近的几个娘子吓得慌忙后退,原本的轻漫态度再不复见。一个小娘好奇地问:“咱们要做什么游戏?”“大过年的都挺忙,就击鼓传花。”让小路子搬来一个小鼓娘子们围成一个圈站好由小路子敲鼓,鼓声停了花落在谁手里,就由谁为众人表演。这个游戏本是众家娘子节日里玩的谁也不陌生,可在这样的地方,被一个无名份的人指挥来指挥去,许多人都心中不忿,却又不敢不听命于她。李浅也不管她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样,只吩咐小路子办好一小路子是皇上身边的近人,又是内廷总管,平日只遵从皇上的的圣旨,连皇后的话也不放在心上。众娘子见总管都乖乖听话,心中惧意更甚。有的不免暗道,先忍过这一时,回头再拿这娘子出气,可有些聪明的却想,都说太傅娘子肚里的孩子是皇上的,若此事是真,那么这位娘子将来也必是宫人贵人的。不管是摄于她的威严,还是心中别有想法,总归是这些人肯围成一圈了。而李浅则站在一边,仿若无事人似地看着她们玩传花的幼稚游戏。不知小路子是不是有意,最后那朵假话竟传到方宝珠手上。方宝珠有些无措,被人围在中间刂,也不知要表演个什么。她心中着恼,很想发火,可看喈路大总管饶有兴致的眼神,心生惧意突生。她不怕李浅,却不敢在总管面前放肆。她硬着头皮唱了一只小调,唱完后整张脸红的好像块红布。她嗓子不好,唱不出画眉之音,听着倒像一只老鸹在“呱呱叫”,真是羞也羞死了。唱罢,娘子中有人嗤笑起来,“没先到珠娘嗓子这么差,还敢丢人现眼。”方宝珠心里大恨,转眼看见一旁淡笑的李浅,更是恨意加深,凭什么一个乡野之女可以指挥她,看她笑话?她不服······李浅轻笑道:“既然唱完了,那就都散了吧,今儿个是年三十,晚上还有宫宴,稍事休息一会儿就去大殿吧。”这话似是下命令,众女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声,“诺。”说完之后,又不禁暗觉牙碜。怎么就这么容易的,听命于她了?看着众女离开皇后殿,李浅身子晃了一下,她也是久站之后,身子不适,竟有些眩晕起来。小路子忙扶住她,低声道:“李主儿,您也去休息吧,皇上这会儿在帝阙上接见外臣,您不如去御书房躺一会儿。”以前她就整日里泡在御书房,这会儿想来似乎已经忘记那里是什么样了。或者去瞧瞧也好···…她点点头,任他扶着她出了殿门。殿外许多女子还没走,瞧见内廷总管亲手扶她出来,都不禁暗吃一惊。片刻之后,一驾明黄色锦缎铺就的御撵缓缓而来,众人看得都很清楚,那撵似乎是皇上所乘。有人跪下来磕头,那驾撵停在殿外,可等了一会儿却并未见御撵上下来人,几个女官打扮的女子走到李浅面前,恭声道:“请娘子上撵。”许多人都嘀咕起来,这样情形,就算别人想不知道皇上心意都不可能。那些没得罪李浅的,都暗自庆幸,得罪过她不免心中担忧,日后她封妃封后,可别秋后算账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登上了御撵,在几乎被人架上去的一刹那,不由暗骂小路子糊涂。他怎么把皇上的御撵也搬出来了,这不是让她当成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吗?日后落下个招摇的名声,也很难博得别人的尊重了。小路子也很委屈,这御撵是皇上派来接人的,与他可没毛的关系啊。御书房还是以前的老样子,里面的摆设和她离开一样,就连她曾因为无聊在御桌上刻下的三条痕迹也还在。她摸着那三条印痕,心里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就是在这里她陪着他度过了两个春秋。有太多的记忆在其中,她的喜悦,她的苦恼,还有他狂猛的进入她的欢爱,让她难受的无以附加的痛和刺激。小路子为她端上一杯热茶,轻声道:“李主儿,您先在里面歇歇吧,这离晚宴还有段时间,皇上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呢。”李浅点点头,忽想起一事,问:“咱们认识多久了?”小路子掐着手指算了算,“应该十二年了吧。”十二年,真的好久了。她叹息,“以后不叫我‘主儿,,听着不惯。”“诺。”小路子改口,“总管,您先歇一会儿。”李浅好笑,这小子真是的,她是总管,那他是什么?不过这个字眼真让她想到了许多。喝了茶便推开书房的内门。这里也是她时常待过的地方,在不清楚她是女人之前,有时候齐曦炎不在,她也会偷偷在他的**躺一会儿。那会儿就算他知道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整个人都放松了,静静地躺在**,竟然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脸上忽然痒痒的,她睁开眼就看到齐曦炎满脸笑意的看着她。“你醒了。”他的声音充满蛊惑之意,俯身又在她脸上吻落,一路往下,吻住她圆润香肩,略微用力。他往下吻落,双眸却自眼底美好景致离开,看她蹙着双眉咬着唇的隐忍之态,唇边笑意更深,“睡的很熟呢,害得朕都想和你一起睡了。”挑逗般的声音方落,便一嘴含住那抹樱红。她没想到他会如此,差点惊叫出来,身子猛地一颤,本能地缩身。肩头传来细微刺痛的感觉,李浅呻吟了一声,推了推他,问:“前殿的事办完了?”齐曦炎颔首,仿佛很疲惫伸了伸胳膊,抱怨道:“那些朝臣真是无趣,一个个只会大唱贺词,说什么国家安泰,百姓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