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 花落无痕

风吹过，一阵沁人心脾的腊梅花香飘过整条巷子。却没有人去细细品味，他们的心都太忙，太忙了......筱月跟着殷芊芊在月光镇上转了无数圈，最后回到了小滟家，得到的消息是，依旧没有殷诗冁的任何消息。这种时候，这种消息，对一个活着的人来说是无疑是一种折磨，空的东西要比实在的东西更叫人无法忍受，如果能让殷芊芊挑选，她宁可看到一个情况不太妙的殷诗冁，也不要空荡荡地什么也不知道。她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对着小滟家门口的一棵梅花树狠狠地踢了上去，顿时淡红sè的花瓣象雪花似的纷纷落了一地，殷芊芊似骂非骂的大声说道：“混蛋诗冁，要是让我找到你，我一定打死你！”也是气极说说而已，殷诗冁真的出现在了她面前，她能打得下去么？“芊芊你别这样，我们再去找，一定能找到的。”筱月道。小滟也说道：“是啊，霏......芊芊，我也帮你一起找，唉，都怪我不好，没能帮你看好她。”“不干你的事。”“可是，如果我早知道她有这心，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开这屋子一步。”殷芊芊怨恨的皱着眉，忽而凄然道：“她存心要躲，你哪留得住？”“我......”小滟总是觉得自己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殷芊芊阻止她道：“你别说了，总之这不关你的事，我不死心，我要继续去找！”“我也去。”小滟道。“不，你就留在这里，万一，万一她回来了，你好马上通知我。”“这......还是不好，我和一同你去找，最多我们不找同一个地方。”“那好吧！你找月光镇的每一个角落，我和筱月去别处找，还是老规矩的联系方法。”“好，我隔一段时间就回来看看，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他们所谓的老规矩联系方法，是很古老的那种信号烟雾，这种类似烟花的东西可以飞的很高，在天空会散发出红白双sè的烟雾，殷芊芊和小滟一直就是用这种方法寻找对方的，虽然位置不可能绝对的正确，但大概是哪里，基本不会有错。殷芊芊同小滟告别后，雇了辆马车，直奔下一个小村庄去。这种毫无目的的满世界乱找，殷芊芊和筱月是越找心越寒，剩下的ri子已经一天比一天少，然而殷芊芊仍是寻不到殷诗冁的一丝踪迹，也等不到小滟的半点信号，在一个个ri落的黄昏，在一天比一天的失望中，殷芊芊几乎就要发疯......终于的，在又一个黄昏十分，殷芊芊等到了一个人，fym的人。这个终年穿着一袭黑衣的人突然的出现在了殷芊芊的面前。殷芊芊早已经将这个人忘了，直到他真真实实的站在了自己面前，她略微的愣了愣，突然感到一阵欣喜若狂，是了，要找殷诗冁，有他不就行了么？他不就是一直受自己委托跟踪殷诗冁的么？狂喜下立即问道：“你有她的消息吗？！”不用说黑衣人也知道殷芊芊指的她是谁。他的神情突然在一瞬间黯淡了下去。不详的预感猛地象一只鬼手般的抓住了殷芊芊的心。“她怎么啦？！”筱月和殷芊芊异口同声。“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去了月光镇一户人家的家里......”殷芊芊追着问道：“那她现在怎样？！”声音已经在颤抖。“她......你......你还是自己去看吧。”黑衣人犹豫着说不出口。殷芊芊顿了大概二分之一秒的时间，一句话也没说掉头就冲了出去。与此同时，远处的天空霎然炸开了一片红白相间的烟雾，正是小滟家的方向，在暗灰的天空里，飘散得到处都是哀愁......筱月连忙找了辆车子，去追狂奔中的殷芊芊。黯黯暮sè中，将黑衣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站了很久没有离去，也忘了向殷芊芊索取那最后2000讣士的报酬，或许这一次他根就不是来拿报酬的......筱月坐的马车总算追到了殷芊芊，停下了车，她一把将殷芊芊拉上了车子，道：“别慌，或许......或许根本没什么事......”这种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何况殷芊芊。一路上殷芊芊说了无数次催促车夫赶快点之类的话，而车夫心疼他的马，总是说：“很快了很快了，马儿也会累的嘛！”每次他说这话时殷芊芊就急得要跳下车去自己跑，筱月就拉住她道：“就到了，别急。”终于回到了月光镇，才一进镇子，殷芊芊就下了车，去小滟家要饶很多小巷，做车的话要多跑很多大路，殷芊芊是一刻也等不急了，她恨不得马上冲到殷诗冁面前，可怜这是她唯一的妹妹了啊......筱月付车费的时候，那个车夫见他的爱马累得狂喘，心疼的嘀咕了一句：“真是的，要我马儿那么辛苦，赶着奔丧啊......”筱月听到此处，顿时忘了“淑女”两字是怎么写的，若不是急着去看殷诗冁，她一定扑上去扇他的两耳光。当她走进小滟家的那一刻，一声婴儿洪亮的哭声立即传到了耳畔，伴随着殷芊芊低哀的啜泣，一种生离死别的气氛立即围了上来，逼得她不忍心再往前一步，不论是谁，都不会喜欢这种感觉的，如果可以，一辈子都不要碰到最好。屋子的大厅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搭起了一个长长的台子，殷诗冁就躺在那里，禁闭的双眼，微微上扬的嘴角，看得出她是无撼而去的......殷芊芊愣愣站在旁边，颤抖着双唇已说不出半个字，小滟则望着她语无伦次的说道：“她，她突然就来了，肚子好大，来了就对我说要生小孩......我......后来我就去找了阿婆，本来好好的，一点都没事的，不知道，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就这样了......”说这话时眼泪都掉了下来，一半是急的。又一个曾经鲜活在眼前的人就这样消逝了，筱月从心底感到一阵悲凉，殷诗冁安详的躺在那里，就象只是睡着了，若不是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sè的面容，筱月真的忍不住想上前去把她叫醒，叫醒她，然后让她跟着自己一同去找自己的世界，找到了一同过去玩......但她竟然连句再见都不说，就这样狠着心独自走了......小滟站在一旁，怀里抱着殷诗冁的孩子，望着已悲伤的无法言语的殷芊芊，流着泪递过去了一封信。殷芊芊机械的接了过来，机械的打开。信里写着——姐姐：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听你的话好好活下去，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如果有一天，你所真正爱过的人离你而去了，留给你的，是生命和孩子的选择，我相信姐姐你也会选择孩子的，对吗？姐姐，我恳请你答应我一生最后的一个要求，替我抚养这个孩子，名字我已经起好了，就姓我们的殷，叫小原。姐姐，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也一定要原谅我，好么？诗冁绝笔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殷芊芊象一尊木雕似的僵在那里，手中的那张信纸片无声的飘落了下来。许久，殷芊芊慢墁地站了起来，走到小滟身边，接过了那个婴孩，她深深的望了一眼这个殷诗冁留给她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纪念，一颗眼泪轻轻的滴落到了婴孩脸上，婴孩立即“哇”地一声又大哭了起来。她抱着婴孩缓缓地走出了屋子，小滟没有阻止她，她的这个朋友，所做的一切她都能理解。屋子外面除了几缕淡淡的梅花幽香，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殷芊芊紧紧地抱着婴孩，将自己深深的藏进了这片黑暗，她不敢出来，她觉得只有躲在这种漆黑里，才能让她暂时躲掉些锥心刺骨的伤痛，不至发狂。筱月和小滟远远地守着，都不忍去打扰她。天微微发亮的时候，小滟终于忍不住向殷芊芊走了过去，那么冷的天，即使是大人站那么久，也是受不了的，何况她还抱着个婴孩，小滟走到殷芊芊身边，轻轻道：“芊芊，进去吧。”“我不能进去。”殷芊芊声音都已沙哑。“怎么了？”“我不能也不敢再看到她一眼，我会疯的。”“......”“小滟，答应我，替我照料她的后......”殷芊芊哽咽着已说不下去，泪水迅速地染湿了衣襟。“你别哭，你别哭，我答应你。”小滟慌忙地帮她拭去眼泪。清晨的风拂过面容，是刺痛。梅花飘落处又出现了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