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如此报恩

夕阳将最后的光辉洒在路旁的积雪上，反射出金灿灿的光泽。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人群中，石磊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穿行着，一边走一边不停的哼着小曲儿。自行车已经足够破旧，锈迹斑斑的车架，应该是除了车铃外其他部件都响个不停的“文物”级别，但是这并不影响车主人的好心情。有些人开着宝马奔驰郁闷万分，有些人骑着破单车却一片欢乐。对于石磊这种年轻而无学历，所以注定只能在建筑工地上卖血汗维持生计的农民工来说，每天最讨厌的时间就是清晨六点，因为那标志着辛苦劳累，充斥着工头儿骂声的一天刚刚开始。而最喜欢的时间就是像现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家的路上，想到又有几十块钱到手，而且马上有一整晚的休息时间，心中就格外的兴奋，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蹬起自行车来也感觉疾驰如风，轻松无比……路口，红灯亮了。石磊停住车，双脚撑地，饶有兴致的看着身边等红灯的人群，高矮胖瘦男女老少都有，但他们大多数都是衣着光鲜，容光焕发的样子，和自己身上脏乱破旧的工装形成鲜明的对比。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过上从容富足的生活，不用再理会工头儿那张野驴似的长脸……石磊在心中默默的为自己加油助威着。“哎哟！！”就在石磊想着这些的时候，身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老人的惨叫声。石磊急忙甩头看去，只见一个老婆婆摔倒在地，后脑勺撞在路边石上，手中提着的菜篮滚出去很远，里面的青菜水果洒了一地。而在老人不远处，停着一辆红色的哈飞路宝，很显然，是这辆车不小心把老婆婆给撞了。红色路宝停顿了一下后，非但没有熄火，反而一加油门，急速离去。看着老婆婆摔在冰冷坚硬的地上，鲜血从老人身边蔓延开来。她竟然还没有晕倒，而是虚弱无力的挥动着手臂，希望能得到周围人的救助。路边经过的行人纷纷围观，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救助。石磊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掉转自行车的车头便向老婆婆赶了过去。这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年代，世态炎凉人心不古，石磊当然知道这些路人们为什么不肯出手相助。好心救人却被人冤枉成肇事者的事情已经不在少数举不胜举，所以人们戒心越来越重，生怕好心没好报，反而给自己招来一身麻烦。石磊对这些事情心知肚明，但他还是决定上前帮忙。其实倒不是因为他比别人伟大多少，他之所以决定这样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看到了事发现场不远处的摄像头。有监控录像提供证明，这样即使这位王婆婆真心要冤枉自己，也是不可能的。这个时代就是如此悲哀：做好事，还要先想好自己的退路。只是让石磊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为自己找好的退路，却并不灵光……梦起工作室，接待室内。这次负责接待石磊的是灵犀。听到石磊讲到这里时，灵犀无奈的苦笑道：“不错不错，当今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让一部分人给搞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你这样做算是很高明，也很正常的。”“是很正常，但高明就谈不上了。如果真的是高明的话，今天我就不会坐到这里了。”石磊苦着脸对灵犀说道，此刻他的左眼高高肿起，眯成了一条缝，显然是被殴打所致。“真的被那个李婆婆赖上了？”灵犀狐疑的问道。“不是李婆婆，而是李婆婆的家人，主要是她的儿子和儿媳。”石磊无奈的说着，指了指自己高高肿起的左眼：“你瞧，这一拳就是李婆婆的儿子给打的。而且他还恐吓我，要是我一周之内拿不出赔偿金，就法庭上见。”“赔偿金？”灵犀疑惑道。“继续讲下去吧。经过是怎样的？”“嗯。”石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时我把老人送到医院，医生检查说老人伤势不轻，但幸亏送来的及时，总算过了危险期……那天我身上就带了不到一千块钱，都拿出来给垫了医药费了，但这些远远不够，幸亏李婆婆当时清醒了一阵，对我说了她儿子的手机号码，让我联系到了她儿子贾同军。后来过了半个多小时吧，她的儿子贾同军才到的，一来到就把我当成肇事者了，幸亏李婆婆出来澄清，为我作证明，他才改变态度，表示对我很是感激，当时他就把我垫上的钱还给了我，还坚持要多给我五百块钱作为报答，我坚持没要。看到老人没了生命危险，我就离开了。当时贾同军还坚持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说日后一定要请我吃饭，好好报答救命之恩。”“不错不错，这不是皆大欢喜么？”灵犀松了口气笑道。“当时的确是皆大欢喜的。做好事的感觉那是非常好的。”石磊叹息道。接着语气一转，长叹道：“可是我没想到，当时我留下手机号码，为我带来的不是报答和感谢，而是冤屈，是控告，是敲诈勒索，是无休止的噩梦！！！”灵犀没有插话，只是默默的听着。“当晚，我还沉浸在做好人好事的好心情中的时候，就忽然接到了贾同军的电话，说李婆婆在医院过世了！我当时很震惊，心想这么好一个老太太，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可是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贾同军却说出了让我更加震惊的话来！几个小时的功夫，他竟然完全变了一个人，坚持说我就是肇事者，害的他妈妈被撞伤，在医院不治身亡，所以，我要给他一个说法！！”听到这里，灵犀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相信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听到这种以怨报德的事情都会愤怒的难以自已的。平缓了一下心情后，灵犀才继续问道：“李婆婆为什么会死？当时医生不是说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吗？”“当时的确是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我离开后不久，手术就出现了意外，李婆婆先前身体本就很差，所以没能扛过去……这是医院的说法，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贾同军竟然翻脸不认人，把我诬赖成肇事者！！”“医院不可以提供证明吗？”灵犀皱眉问道。“医院只管救死扶伤，对我们这些事故责任什么的一概不管。”石磊一脸的无奈。“既然医院都这样，那当时事故现场的目击者就更不用说了。”灵犀叹息道。“不过，不是还有监控录像作证吗？你不会告诉我说，那天的摄像头正碰巧坏掉，所以什么也没拍到吧？”灵犀疑惑的问道。“还真被你猜对了。”石磊满脸的郁闷。“第二天我就找到了监控中心，希望能通过监控录像来证明我是被冤枉的，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时的数据缓存恰好出现了问题，事故发生前后的两个小时时间里，竟然什么都没拍到！”“这也太巧合了吧。”灵犀很同情的感叹道。“我相信不是巧合。”石磊认真的说道。“我怀疑，监控录像被人做了手脚，应该就是贾同军找人处理掉的！”“有什么证据吗？”灵犀急忙问道。石磊无奈的摊了摊手：“有证据的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