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惊异于叶如影的自来熟,还没回答,便见她指着自己手中的平安符道:“姐姐手里的就挺别致,不如我和姐姐选一样的吧?”凌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待她取了下来一起向殿内走去,找法师开了光,担心宁氏醒来找不着她,便向叶如影提出告辞。叶如影美丽的脸上显得有些失望,望着凌云欲言又止:“姐姐何时下山,不若咱们一起搭个伴?”凌云想也不想便礼貌地拒绝道:“我同家人一起来的,怕是不便,叶姑娘,告辞了。”叶如影神情微僵,但她风度良好,很快就带着歉意道:“是如影唐突了,我刚来京城没几日,很希望能和姐姐成为朋友,希望姐姐不要嫌弃如影才好。”凌云不着痕迹地打量她,见她神情恳切,目光真挚,于是神情微缓:“叶姑娘多虑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再说姑娘一单身女子经常外出,也该多多提防陌生人才是。”叶如影不以为然道:“这些天我也就只想和姐姐做朋友而已,家兄如今任职礼部员外郎,我平日一个人在府里闲着无聊便经常出来做点有意义的事,如果能经常见到姐姐就更好了。”凌云听到这下意识地在脑子里回想姓叶的礼部员外郎,眸中陡然一亮,似乎前段时间官职拍卖会上卖过这个官职,竞拍者正是姓叶。她不由多看了叶如影两眼,正要转身离开,便见一个护卫快速跑过来,对她禀报道:“夫人,大人来了。”凌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仔细询问,转眼便见远处君牧野正向她大步走来,她连忙同叶如影道:“叶姑娘,告辞了。”她转身向君牧野迎去,两人相隔几步远时,行了一礼问候道:“夫君可是有急事,如何会来?”君牧野俊朗的脸没有半分表情,他扫了一眼来往香客,薄唇轻启:“没有,今日公务比较少。”没有听到更多的解释,凌云也不追问,只道:“母亲在后院厢房休息,夫君先去给母亲问安吧。”眼看两人就要离去,站在不远处犹豫了许久的叶如影疾步上前:“小女见过丞相大人,不知大人可还记得小女?”凌云诧异地回头看去,见叶如影对君牧野行了个万福,一张清纯又带着妩媚的小脸抬起,直直地望着君牧野。君牧野脚下一顿,朝她打量两眼:“你有何事?”凌云饶有兴趣地望着叶如影,君牧野这是默认了。察觉到凌云望过来的眼神,如影满脸的惶恐惊愕:“原来姐姐竟是丞相夫人,难怪看着非同凡响,让如影一眼就喜欢上了您。姐姐想必不知,如影和兄长进京那日无意冲撞了丞相大人的马车,导致大人额头受伤,我兄妹二人本想向大人赔罪,可是被大人给拒绝了。原想着既然在京城安定了下来,来日方长,必有机会亲自上门赔罪,不成想不仅认识了姐姐又再次见到了丞相大人,真是如影的福气。”凌云通过她的话很快便想起了君牧野那日受伤的事,因为太医给用的都是宫廷秘药,因此如今已经没有半点痕迹了。“原来是这样,那事夫君并未放在心上,姑娘和令兄也不必介怀,快起来吧。”凌云瞥了一眼君牧野冷漠的神情,对叶如影虚扶道:“这赔罪一事便罢了,令兄如今既在朝中为官,好好做事就是最好的赔罪了。”叶如影连连摆手,美丽的脸上满是急切:“夫人此言差矣,为朝廷做事本就是家兄的分内事,如何与赔罪扯在一起,回去如影便会同家兄备礼亲至相府赔罪。”凌云见她执意如此,看向一旁心不在焉的君牧野:“夫君,您看如何?”君牧野倒是干脆果断:“不必了,我们走吧。”凌云于是歉意地看了一眼叶如影,立即跟上君牧野的脚步,一同向后院行去。路上,君牧野突然问道:“夫人如何认识她的?”凌云道:“那日去难民区,见到她请了大夫为难民们瞧病,今日是第二次见面。”“第二次见面便如此称呼?”君牧野似是不信。好像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凌云也不想多解释,反而说起了叶如影的兄长:“这位叶姑娘的兄长就是那日竞选礼部员外郎的叶家人,夫君有机会可以多留意一下。”君牧野将此事记在心里,转眼看到凌云手里一直摆弄个不停的平安符,问道:“这是夫人刚刚求的?”凌云这才想起递给他,淡淡道:“给你的,不过那位叶姑娘为她兄长求了个一模一样的,得知了你的身份怕是不敢再戴了。”君牧野看着那平安符微微皱眉,凌云举了半天不见他接,以为他介意和下属用一样的东西,便收回去道:“不然明日我再给你求一个好了,这个我自己留着。”凌云刚要收回,就见君牧野一把夺了过去,放在袖袋里收好,见凌云瞪大眼望着他,略微不自在道:“求得多了就不灵了,戴在身上外人也看不到。”凌云不置可否,到了宁氏所在的厢房前,听下人说宁氏还未睡醒,凌云叹道:“母亲今日想必是累着了,咱们先去旁边的厢房吧?”凌云吩咐丫头将房间整理了一下,为他倒了杯茶才开口问道:“可是发生了不好处理的急事?”君牧野正神游天外,突然听到她这么问,有一瞬间的错愕。凌云见此便知道自己猜中了,如今朝中正忙,他哪里会有闲工夫跑来陪他们上香,再说昨日同他提起的时候他也没说会来,可见是突然做的这个决定。能够让他放下公务赶过来的事,定是急事。沉默了许久,君牧野才沉着脸开口:“北关急报,拖雷又开始整军了,算来上次他们在边关掠夺的食物已经用得差不多,这次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凌云喝着寺里特别提供的山泉水,不言不语。君牧野瞧了她一眼,不得不接着道:“南方和谈并不顺利,对方开出的条件我们无法接受,现在最好就是能够拖上几个月,等国内稳定了再和他们打胜算也会大一些。因此,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和拖雷开战。朝里现在一大部分臣子都提议要大公主去和亲,大公主听说之后不仅几次三番大闹朝堂,今儿个甚至不顾禁令直接闹到了府里,我……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才想……”凌云面上没有丝毫波动,她缓缓将杯子里的泉水喝完,才转头看他:“你想做什么?”君牧野面上有些难堪,他伸手去握凌云的手,却被凌云躲了开去:“夫君,请自重。”君牧野手一僵,缓缓握成拳,脸色刷白,好半天才把那句话说出口:“请夫人帮为夫想想办法,那日是为夫错了。”凌云其实心里并没有多生气了,只是对于他的靠近心里产生了抗拒,再没有前段日子那种亲近暧昧的感觉。听君牧野直接说了出来,她也不刁难,不疾不徐道:“妾身可当不起夫君的请字,夫君有难妾身又能力自然相帮,以后有什么事夫君直言即可。”君牧野死死低着头,面上有些懊恼有些屈辱,就是不看凌云。凌云也不在意,她想了一瞬,建议道:“大公主出嫁也是要陪送嫁妆huā银子的,你不妨按着这个规格再去与拖雷协商,他们之所以要娶大公主有一半原因都是为了保证不挨饿,你一次性给了他们,或许还有协商的余地。但同样的,这样的和解并不如大公主嫁过去更加有保证,还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你可以和大臣们商量一下,到底怎么做还是看你。”君牧野听着凌云的这些话,心里又酸又涩,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一步,却也明白这不是一步好棋,因此在凌云说完之后良久,他都没有回话。凌云留他一个人在房内思考,眼见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就见宁氏身边的如意过来禀报说宁氏醒了。也不通知君牧野,她直接去服侍宁氏洗漱穿衣。院子里有被主持派来招待他们的小和尚,听他说此时前方大殿里有师傅在讲经,婆媳二人便在他的带领下去了大殿。一堂课听下来,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凌云和宁氏回到住处时,君牧野已经不见了,问了下人方知他已经下山半个时辰。宁氏听说君牧野有来过,微感诧异:“这孩子,怎么来去匆匆的,也没见他露个面。”凌云笑着解释道:“夫君大概是碰到了什么烦心事,来庙里清静一会儿便想通了,这才急急忙忙赶回去处理。”宁氏觉得凌云说的有道理,用完晚饭,两人一起说了会儿话,便各自歇下了。第二日大早,二人便辞别了护国寺的主持下了山乘上马车向相府赶去。马车无法上山,便由几个小厮守着停在了山下。上路以后凌云和宁氏坐在一辆马车里,一开始觉得车速有些快,乘坐起来十分颠簸,便吩咐车夫慢点。车夫几次拉缰绳,都没减速甚至还在加速,凌云很快发现这些马的状态不对,似乎很亢奋,根本不用车夫用马鞭赶就跑得很快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