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熬了两天两夜的吴光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三个小时前南边电传过来的消息是,自己的手下在灵隐寺周围打下了埋伏,就等光绪帝经过那里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吴光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德国产金壳怀表,三个小时过去了,时间在这个时候比战争还要无情。“杭州电报!”通讯兵进来报告说。“经过一个小时的战斗,光绪帝伏诛,我方人员有死伤过半,但都已全身而退。”吴光激动的几乎流下眼泪,光绪这块最大的绊脚石一除,意味着大清江山更名易主只是时间的问题,以后没有光绪的领导,他手下的那些大臣都变成了没头的苍蝇,只会乱飞乱撞,如今西北集团军一半的兵力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那位主子下一道命令,不出半个月自己的大兵就能拿下西北地区,然后挥师东进,直捣黄龙。不过他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往的经验来看,光绪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不可能这么容易就遭到暗算,这一次是我们鸿运昌盛,还是他疏忽大意了。“马上把这个消息电告北京。”现在没必要思考这些无聊的原因,当务之急是和北京保持联络,从主子那里得到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很快就得到那边的回复,只有短短的八个字:“少安毋躁,留待时机。”吴光揣摩着八个字的含义,北京那边肯定还不太放心,要继续观察杭州的动向,还是那位主子想得远啊。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杭州的喜报一封接着一封,吴光越来越坚定皇帝已死的判断,他又向北京发了一封电报,请示出兵的时间,那边的回复仍然只是八个字:少安毋躁,留待时机。吴光不由得起了疑心,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先把我稳住,然后自己独吞胜利果实?当初会盟的时候,他说得信誓旦旦,要是将来大事告成,他做皇太极,自己做吴三桂,共同执掌天下,可是现在那个眼中钉已经除去,他还在等什么呢?皇帝杭州遇刺的消息很快传到京城,一些耳目灵通的大臣都来找彭玉麟,小小的军机处里人满为患,关绪清南巡之前,特命自己最倚重的彭玉麟和康有为留京监国,康有为已随上谕到河南赈灾未回,京中大大小小的事把彭玉麟搞得焦头烂额。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的情况下,他亲自向大臣们澄清,皇上在杭州一切如常,不要听信谣言。时隔一天之后,兵部忽然发来一封调令,说南方叛党作乱,命吴光率所部师团即日南下平乱,另派一支精锐师团火速东进,保卫京畿。对于这道奇怪的命令,吴光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立即亲信将领们召集起来,开了一个秘密军事会议,正式宣布光绪伏诛的消息,还把杭州发来的几封电报在众人手里穿阅,然后等待着大家的反应。“聂士诚那条老狗早就被咱们架空了,他手里掌握的军队满打满算超不过三个师,精锐部队都在咱们手里,现在发兵正是时候。”第三十九师长倪聪是火爆子脾气,他和吴光一样都认为自己战功卓著,却得不到朝廷重用,对皇帝满腹怨恨。一听说要起兵,他第一个响应。余下的众人也都慷慨激昂,光绪帝一死,他们每个人心头卸下了千斤闸,对于这次兵谏充满了信心。“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回去之后,马上调集军备兵将,我找人看过了,明天是黄道吉日,到时候兵分两路,第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这四个师随我东进北京,余下的三个师由倪聪带领南下,占领江浙两广一带,尤其是兵工厂、造船厂这些地方一定要牢牢把持住,有了源源不断的枪炮,何愁大事不成。”吴光的手势和目光里带着一种强烈的自信。杭州行宫门前,架着十几门机关炮和迫击炮,罗明的警卫团端着新式的毛瑟步枪,神情严肃而紧张,徐邦道派出一个师的兵力把行宫门前的街道封锁的水泄不通。行宫里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御林军把守,越向里面把守的兵力越多。皇帝寝宫里,地上只跪着冯相华、罗明、徐邦道、黄飞鸿、霍元甲、大刀王五、燕子李三等十几个人,都是被称为都是皇上平时最信赖、最倚重的臣下。“奴才该死,都是奴才保护不力,才让乱党有机可乘,请皇上治罪。”罗明这个一向铁骨铮铮的汉子这时声泪俱下。“臣有罪!”冯相华和其余众人一起磕头请罪。“都起来吧。”金黄色的幔帐后转出一个人来,正是关绪清。在场的人谁也不敢起身,甚至头也不敢抬一下。“江朝宗的消息送得及时啊!吴光派来的刺客其实早就到了杭州,他们有充分的时间来作准备,幸亏朕事先有所提防。罗明,在飞来峰下,朕乘坐的那顶轿子被射成马蜂窝,你打开轿门时,朕还好端端的坐在轿子里,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关绪清走到罗明的身边轻轻抚着他的肩膀说道。“奴才罪该万死!”罗明全身颤抖着,脸几乎贴在地面上了。“那顶轿子是汉阳兵工厂为朕特制的,120毫米的特质钢板,别说是枪弹就是机关炮也打不透。一顶小小的轿子三十个人抬,不光是刺客没有留意,就是你这个警卫团团长也没有留意到。”关绪清的手随着话音在罗明肩膀上重重按了一下。“奴才失察,奴才……”罗明额角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冯相华等人再次磕头:“臣等失察,请皇上治罪。”“罢了,都平身吧。”关绪清摆了摆手,众人才怯怯的站起身。“吴光那些叛乱分子也太低估朕了,他们自以为伪装的巧妙,朕略施小计,不就都露馅了吗?”“皇上的意思是,到灵隐寺祭天是假,引出刺客是真?要不是皇上神机妙算,奴才们几乎酿成大祸呀。”冯相华不愧久在皇上身边,他马上嗅出关绪清话语的弦外之音,对这位主子真是由衷地佩服。“这出戏到此还远远没有演完,区区两百名刺客带着轻重武器堂而皇之的来到杭州,咱们的人竟然一点儿察觉都没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关绪清的眉头锁紧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要比行刺还要可怕。“皇上的意思是咱们身边有内奸?”罗明仗着胆子问了一声。“请皇上下一道口谕,奴才把孙世雄这个狗贼抓起来一问便知,即使他不是内奸,也要问他个失察之罪。”徐邦道一向心直口快,不善于揣摩圣意,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孙世雄不是内奸,如果是的话,他就不会老老实实把儿子交到朕手里,而且这件事也不是抓一两个人那么简单。”“奴才已经审问过刺客,他们承认是吴光派来的,但是再*问他们的同党,他们却死活也说不出来,真是让人着恼!”罗明咬牙切齿的说。“这些刺客只不过是小角色,其他的事当然不知道。相华,马上向北京发一道密电,就说朕已于今日遇刺身亡。”关绪清坚定地说,语气不容辩驳。“皇上……”冯相华等人一起跪倒,猜不透皇上这样做目的是什么。“别大惊小怪的,朕不这样做又怎么能让吴光就范呢,更重要的是要引出叛乱的幕后黑手,朕要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你们还记不记得朕南巡之前,世铎等人曾公然发动叛乱,一千多人就敢冲进皇宫夺朕的位子,而且各地驰援的军队迟迟没有来到,从那时起,朕就怀疑在这些人背后一定还有一个最大的主谋,这个人不仅是朕身边的近臣,而且手中还掌握着大量的军队,此人一天不除,大清的江山社稷就一天不得安泰。”关绪清的脸色令人望而生畏。“另外,想法设法从刺客嘴里*问出叛军的电台,以刺客的口吻向西北吴光处发讯,就说刺杀计划成功。只有这样才能引他们就范,待他们大举出兵时,正好入了朕精心编制的落网……派往重庆、成都、郑州等处的军队都就位了吗?”关绪清问冯相华。“都已经就位了。”“给聂士诚和江朝宗发一封密电,叫他们随时观察吴光军队的动向,只要叛军出动,马上率领所部人马从背后追击。同时叫埋伏在重庆等处的军队前去堵截。在十几万军队前后夹击之下,吴光就是块铁板也得被挤成馅饼。”“等一等!”王商接旨正要出去,被关绪清叫住了。“再给董梁、陆毅伟、刘铭传分别发一份密电,叫他们把军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严防有人滋事哗变。把张玉的59师火速调往通州,随时听候朕的命令。”“喳!”“跪安吧。”众人走了之后,关绪清在屋里踱着步子,思考着自己的计划里还有没有漏洞,静芬急匆匆的跑进来,脸上还挂着泪痕:“皇上,臣妾听说您遇到刺客了……”“没什么,只是遇到了几个不长眼的小毛贼,你看,朕这不是好好的吗?快擦干眼泪,再这样哭下去,美人就变成大花猫了。”静芬破涕为笑,紧紧的抱住皇上,生怕一放手就丢掉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