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铁索连舟

蓝铁队依然尽力的向着南面驶去，它没有对向南逃窜的敌船，加快速度作出任何追击，事实上它们也不能对那些敌船做些什么，敌船速度远在它们之上。宋永祥站在楼船上，微笑远远向南方望去，丝毫不担心那些敌船会成功逃跑，仿佛它们都会回来受死似的。“天心，你领着右翼，杨将军，你带着左翼。准备对向两边逃跑的战船截击。”浪思在看到北面战场出现火光后，便命令宋天心和杨仪到两边截击，务求多一点歼灭敌军。浪思早就将军队分成左中右三方面，宋天心和杨仪各领五万水军出发后，浪思独自统率着十万本军。“下令士兵不断倒油进海，将几艘楼船拆散，把零碎的木头丢进水中。顺着水流让它流到北面去。”浪思的主力水军，除了要加强火势，攻击可能从火中逃出来的敌船外，最主要是应付从后面来的何定南。探子已经回报，何定南的主力，已经距离这儿只有三个时辰的船程了。为了不让何定南救出友军，浪思打算和他拖延时间。张毅领着水军，极速的向南逃跑。在他后面的铁船，由于速度较慢，并没有对他做成多少损失。经匆忙点算下，大概折了一万人左右。张毅的小船比较机动，在对战了一会，发现对铁船无可奈何下，很多船都能够逃出铁船的攻击范围。看着慢慢的抛离铁船，张毅也松了口气。现在他和所有士兵都有一个念头，他们宁愿去跟浪思二十万本军决战，也不想回去招惹那些铁做的怪物。“张将军，已经看到前面敌船了。只是他们以小船一字排开，并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张毅慌忙到船头一看，发现前面大概有一千船小船，全部一字摆开。船与船之间隔得很疏，他从军廿多年，从来没有看过如此之布阵。他正思索着，林浪思在故弄玄虚什么时，口中却发出命令。“给我加速冲过去。”他直觉的认为，面前的小船，是用来阻挡他们的退路，好争取时间让铁船赶回来。张毅已经被铁船吓怕了，如果他能够细心的看，应该可以发现，挡在他前面的一千艘战船，上面一个长浪军士兵也没有。“这是什么？”担任先锋的江东水军，看到水面有一大堆污浊的东西。不少经验丰富的老兵，在闻了那阵气味后，都恐慌的大叫着。“油，那是油！！！！快点掉头啊！再向前会被烧死的。”只是张毅下令战船全速向南划行，虽然有不少船，知道前面有一层厚厚的油污而停下来，但有不少不知情的船，一头扎进油污的范围内。待知道自己在火神的召唤时，才知道发生什么事。“放火箭！！！！！”浪思下着这道命令。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对他有利，看到江东军全速的向南划来，就知道蓝铁队得到空前的成功。就算蓝铁队不能对敌军造成多大的损伤，也可以令那些江东军吓破胆。连绵几里的火墙，在一瞬间燃烧起来。倒在水面里的油污，水面上的木船，都被熊熊大火所掩盖。长浪军那些没有人的战船，成为大火的最好燃料，为这道红色的火墙，增加它的寿命。很多可怜的江东水军，在大火一起时，已经成为这道火的一部份了。有不少反应快的士兵，都纷纷弃船跳进水中，在水底下没命的向后游着，希望能逃过火神的呼唤。而何定南水军的战船，也成了一个个新的起火点，为延续这团火的生命努力着。刹那间出现的大火，让余下的江东军惊得呆了，全部的战船，已经硬生生的停下，避免火舌延伸到自己身上。看着前面熊熊大火，有如一道城门，被偌大的铁闸阻挡着，挂上“不能通过”的木牌。这时东南风虎虎的刮起，水流又是由南向北，这道由火筑成的围墙，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向北移动，仿佛火神生了两只脚般，向北面的江东军追魂索命。浪思先前吩咐士兵倒油进海中，现在都差不多流到火墙的地方。这些迟来的油污，成为火神需要饮用的水一样，浪思将不少木船拆散，把一块又一块的木头丢进水中。这些木头在水面上飘浮着，自南向北的水流。把它们送到火神的肚子中，为它继续肆虐而尽一分力。“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张毅喃喃自语。从后赶来的铁船，已经稳约看到它们的身影。铁船的相反方向，却有一道火墙架起，令江东军不能越雷池一步。恐惧和悲哀的情绪，散发在张毅全身每一个地方，他现在冷汗直冒，后面来的死神和前面的火神，令他作出绝望的呐喊。何定南的水军已经充满着恐慌和混乱，不要谈士气了，连最起码的作战情绪都没有。前面是大火，后面是铁船，两种恐怖的东西在夹击着自己。他们刚才束手无策，避之则吉的蓝铁队，已经出现在视线范围了。六艘楼船正全速向自己撞过来，在它们面前的战船纷纷闪避。江东的战船刚刚全力向南划着，海面上的大火燃起时，较后位置的战船，都和前面的战船挤在一起。这个情况，令铁船撞过来时，很多战船都闪避不及。不论被铁船撞倒，或是在铁船的中间，江东的战士都只有跳船逃生这条活路。蓝铁队后面的小船，用长长的铁炼，封锁敌军向北逃去的希望。而且这些小船，以铁索连舟的阵势，朝南面合围过来。这些江东的水军，大家都有一个想法，如果被这些小铁船包围了，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下场。在前面是熊熊大火，后面是铁索连舟情况下，江东的水军好像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从战场两边逃出战场。张毅士兵的两翼，由于本身在战场两侧，见势不对，都纷纷向两边逃窜。当他们正庆幸着可以从铁和火的魔爪下生存时，宋天心和杨仪早已经以逸代劳，向完全没有士气和没有阵型的敌军攻击。张毅已经失去了统领的能力，他只能呆呆的看着蓝铁队，将自己的战船一艘又一艘的撞沉。他明白，这次作战已经失败了，搞不好还会全军覆没。他的部下急忙向他说。“将军，我们快点从两侧突围吧。”张毅见大势而去，也只好含泪同意这个懦弱的决定了。蓝铁队的铁索连舟，已经越来越近战场了。已经被铁船撞得七零八落的江东军，既不能穿过前面熊熊烈火，又没有办法对抗比他们的船大上不少的铁楼船，铁索连舟摆下的连横阵已经杀进战场了。在看到两翼的友军正向外逃跑，都纷纷向两侧驶去，连张毅所在的战船也不例外。绝大部分江东的战船，都已经在战场上两边了。宋永祥指挥着两组楼船，一组一边的从后追杀。战场后面的铁索连舟，也分成了三部分，两组到两翼，中间的一组仍然向战场中间出发，以免何定南的士兵返回阵中。三艘为一组的楼船，依然用着老方法向江东水军攻击。盾牌兵抵挡弓箭，水上健儿不停的向外抛油桶，弓箭手向着沾了油的敌船射出一枝枝火箭，这个简易却极有效的方法，对江东军造成很大的打击。由于杨仪和宋天心的阻挠，江东战船并不能顺利向外逃离，他们只能用崩溃的战意，无比的恐惧，来应付几天前的手下败将。眼看着从后面来的三艘大铁船的攻击，侧面围拢起来的小铁船，快要组成包围圈时，绝大部份的士兵已经崩溃了。战场上不时有小船被宋永祥抛下去的油桶烧着，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铁船传过来的撞击声，已经成为江东士兵的催命符。终于，这些士兵发生大溃逃了。两边的小铁船将两翼的敌军包围起来，虽然每边只有四十艘小铁船，比起每个包围圈中近一千艘战船的江东军，有点微不足道。但是江东军已经失去了战意，对铁船的恐惧，没有想到如何有效去阻止小铁船的包围。在被包围后的绝望，令众人都知道，这次十七万绕前攻击的水军，差不多注定失败的命运了。在无可奈何下，包围圈中的敌船，不是向铁炼砍去，就是攻击那些小铁船。这个情况，宋永祥，一早已经有了对策。随着三声号角，小铁船上的水军，在船身和用来保护它的铁板中，从一条狭缝上，倒下一桶又一桶的油，并顺便点起火来。大火包围着小铁船的四周，令江东战船完全不能靠近。虽然小铁船的士兵感到很热，但在铁皮的保护下，没有一艘船被火烧着。本来属于梅香湖船队的一万水军，一直都在铁索连舟的后面。现在可以大派用场了，对于接近包围圈的敌船，毫不犹豫地乱箭射击，他们并不用顾及友军，因为他们被铁皮保护着。如果在正常情况，一万梅香湖船队，根本不能对在两个包围圈中近十万水军有什么影响，但所有人都陷入了被围的恐慌中，一心只想逃出包围圈，没有想过如何防御那些弓箭。在而且小铁船的包围下，梅香湖船队，就像在囚房外的人，对着监狱中的囚犯任意欺凌。在三条粗壮的铁链封锁中，江东的水军根本走不出包围圈。他们只能眼挣挣看着包围圈中，那三艘大铁船对自己的友军战船，一艘又一艘的被撞沉。现在这个情况，就好像一个羊栏里，有一头老虎扑杀着无数的羊。这只老虎杀羊速度较慢，但是这些羊却走不出这个羊栏，闭上眼睛等待着被吃的命运。在绝望情况下，有些江东水军跳海求生，然后游到包围圈外，希望那些长浪军的士兵，能够大发慈悲的拯救他们。不过有一些拚死无大害的战士，却选择撞向被火包围的小铁船。被一艘木船撞击的铁船自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发疯似的江东军，用五艘或者更多木船，同时撞击一艘小铁船。这个自我牺牲的作法却得到意外的成功。随着那五艘的木船起火，一艘小铁船被撞到翻覆。只是小铁船被铁链连系着，没有立刻沉没。不过铁船上的士兵，不少来不及逃生，在铁船中被水淹死了。第一艘铁船被撞翻，余下来的江东士兵，跟随毫不怕死地，投向大火的怀抱中，务求撞倒小铁船，从而解开包围。梅香湖的船队见势不妙，都纷纷靠近包围圈，协助那些小铁船防守。而那只正在扑杀羊的老虎，主动靠到羊栏旁边，阻止这些羊冲开栏栅。江东的水军找到了击破包围圈的方法，只是太迟了，在撞开小铁船组成的包围圈时，江东军已经无力再战了，两边在包围圈中的八万水军，只得二万多人成功从重围中逃脱，不过，下一场攻击，令这些刚逃出生天的水军，发现自己陷入另一个灾难之中。宋天心和杨仪领着的水军，本来正在痛打落水狗。涌向两翼的江东战船，都不能迅速打败两人领着的五万战士。几天前在长江的大败，几天来被追赶的怨气，都发泄在毫无阵式的敌船中。随着小铁船对包围圈的形成，宋天心和杨仪更轻易将余下的敌人歼灭。没有陷入小铁船包围圈的水军，都慌忙择路逃生，他们无视于来自宋天心和杨仪的攻击，只是一面向南狂奔着，包括张毅所在的战船。在密集的攻击下，江东军死伤惨重，只有万多人能够真正离开这个战场，这个由铁和火组成的人间地狱。包括张毅在内，这万多人成为这场歼灭战中，成功唯一逃回何定南本军的士兵。刚刚逃出包围圈中的江东战船，两边各自有五万长浪军等待着他们。杨仪吩咐弓箭手举起弓箭，却不射击，在长浪军左边的江东残军见到大势而去，只好举起白旗投降了。右边的宋天心，没有杨仪那么聪明，他对逃出来的残军实施再包围。江东军一头扎向其中，没法逃脱。后面的大铁船已经赶到了，慢慢将它们撞沉。最后那些江东残军，他们全部的战船成为了在这个茫茫一片的东海中，一块又一块的烂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