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微微一笑,吸了一口气,将面前的三千两金子慢慢推倒桌子前,一手推金子,一手还按到檀木方几的边缘上,显得极为沉重的样子。秦鸢笑了,虽然鬓角额头上还沁着细汗。不过她知道这次却是铁定的赢,因为这次骰子的点数是三个六点,绝杀无疑!陈羽将金子推倒桌子中间,慢慢将手收了回来,似乎还有些累得喘气,也难怪,那可是三千多两金子!陈羽搓搓手,展颜一笑道:“秦姑娘,开盅吧。”秦鸢看着眼前三千多两金子,放射着炫目的黄澄澄的光芒,又看着陈羽摇摇头,心道:这人真有赌性!这可是三千两金子,自己要输了,便要赔上一万多两。自己虽然是老板花巨资投血本悉心栽培,可是十个自己也赔不起这些金子啊。想到这里,秦鸢去揭骰盅的手也不禁有些微微颤抖。骰盅揭开,陈羽却哈哈大笑起来:“老天爷真是照顾我,居然是小呢,可吓死我了!”秦鸢听陈羽大笑,心中便有不祥预感,急忙向桌子上看去,只见那桌子上的三枚小小骰子依然是嵌在坚硬的桌面上,只是点数却变了,一个一点,两个两点,小!秦鸢的俊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两眼呆直,冷汗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双手微微颤抖,再也拿不住骰盅,当啷一声落到桌子上,又滚到地毯之上。陈羽道:“秦姑娘,今天玩得很尽兴,我看也差不多了,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本公子还是有够的,秦姑娘付了钱,在下便要告辞了。”秦鸢的秀眸之中已经噙满了泪水,颤声道:“羽公子,小女子输不起这么多金子。”陈羽不悦道:“既然输不起,那还开着赌坊做什么?”秦鸢的眼色中显出求恳之色道:“非是秦鸢说谎,确是这样。白玉赌坊不是秦鸢所开,秦鸢也不过是为人出力而已,这一万多金子,小女子却是做不了主的。不如这样,咱们再赌最后一局如何?”陈羽道:“你已经没有钱了,又如何赌?”秦鸢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犹豫一阵才道:“就拿秦鸢做赌资如何?秦鸢要是赢了,便将所欠公子一万两金子抵消;若是公子赢了,赢了……”陈羽紧紧盯住秦鸢道:“如何?”秦鸢咬了咬牙,终于下了狠心:“秦鸢便输与羽公子一个月。一个月之内,秦鸢任凭陈公子驱使,绝无二话,一个月之后,还秦鸢自由之身。”陈羽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人心软,最见不得姑娘哭,好吧,就答应你!”秦鸢欠身一礼:“多谢羽公子大量!”说着秦鸢伸手抓过白玉骰盅便要再摇。正在这时,却听得门外响起脚步声,接着便是一声咳嗽。二人扭头朝门那边看去,门开了,只见一个三十多岁,身材微胖,皮肤白皙的公子进来。陈羽仔细大量这个公子,这公子穿着一身白绸长衫,头上发髻扎着白绸束发长带,发髻中插着一支白玉发簪。肥嘟嘟得两腮,面色红润,可以想见保养得极好。淡淡眉毛,眼睛不大,却射出令人心寒的冷光,颇有使人不寒而栗的威仪。这人进来,小眼睛肿的寒光冷冷扫过陈羽和秦鸢。秦鸢吓得浑身颤抖,起身向前爬了几步,跪倒在地毯之上,额头着地,用颤抖的声音道:“恭迎西门坊主!”西门白玉看了看跪伏在地上的秦鸢,冷冷问道:“秦鸢,这位客人玩得可尽兴?”秦鸢颤声道:“还,好。”西门白玉喝道:“还好是什么意思?”秦鸢更是惶急道:“秦鸢输与这位陈公子一万两金子。”西门白玉一听勃然大怒,大步走过来,一脚便踢在秦鸢身上,喝道:“废物,我养你们这些废物何用?真是贱货!来人,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门外几个彪形大汉听了西门白玉招呼,呼啦一下闯了进来,上去便将秦鸢按住,就要往外拖。秦鸢急忙道:“坊主,请听听秦鸢之言。”那些手下其实都和秦鸢很熟,听秦鸢这样说,动作慢了下来,眼睛看着西门白玉。西门白玉很不耐烦,鼻子里“哼”了一声,摆摆手,示意手下快些将秦鸢拉出去。陈羽见了便有些愤愤不平,刚才秦鸢和他针锋相对,但秦鸢的气质风韵他还是很欣赏的,特别是她出神入化的赌技,更是世所罕有;虽说是输了,可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况且,这秦鸢输了,也并不是技不如人,只是碰到的对手不同而已,陈羽赢她,其实也并不是靠得赌技,而是炉火纯青的九鼎炼神诀。可是这个西门白玉看上去,白白胖胖,和和善善,却是一副狭隘肚肠,最是容人不得;凭着高超技艺,想来这秦姑娘为他也不止挣了万两金子,今日输了便要将这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辣手摧残。陈羽最是看不惯这些,长身站起,伸手拦住这些彪形大汉的去路,转头对西门白玉道:“慢着。在下还有话说。”那些打手见陈羽拦住,停下来,回头看着西门白玉。西门白玉小眼睛里射出阴狠的目光看着陈羽问道:“公子贵姓,不知有何话说?”陈羽也和他对视着,目光犀利逼人:“在下姓陈,今日和着秦姑娘博弈,却是平生快事。秦姑娘技艺高超,在下实在佩服。虽则在下侥幸赢了,也未能说明秦姑娘便是技不如人。在下已经和秦姑娘约定再赌一局,却是以秦姑娘为赌约的,若是在下输了,便将一万两金子奉还,若是赢了,这秦姑娘便输与在下一个月。现在赌局未开,西门坊主便要从中横插一杠,这恐怕不合规矩吧!”听这个刚才还和她全力一搏的陈公子现在居然为她出头说话,不惧这西门白玉的威势,气势昂然,反倒有些将西门白玉的气势压了下去,秦鸢向陈羽投来感激的一瞥。西门白玉被陈羽犀利目光的威势竟然压得身上混不自然,又听这个陈公子咬住他的理,便哈哈一笑道:“原来这样,陈公子豪气,竟然肯用万金还这贱人之躯,想来也是性情中人。那在下便陪陈公子玩这一局如何?”陈羽道:“西门坊主要玩这一局,在下便奉陪,只是刚才和秦姑娘的赌约却不能变。依然是我的一万两金子和秦姑娘的一个月之期!”西门白玉看着陈羽道:“既然陈公子要用一万两金子换这贱人,那在下也有成人之美,答应就是。”西门白玉商人出身,自然是唯利是图,女人对他来说便如一见衣服,虽然这秦鸢是他下大力气培养的摇钱树,可要和万两黄金比起来,他自然是首选金子。再说其实他也不信自己便就赢不了这个姓陈的公子。陈羽又道:“西门坊主果然爽快,不过在下还有一个要求,也在这赌约之中?”西门白玉眉头一皱道:“陈公子倒是啰嗦,还有什么要求?”陈羽向门外喊道:“明溪,你进来。”门外的明溪听到陈公子喊她,怯生生推门进来,站到陈公子身边,低着头,红着脸,双手捏着衣裙边角。这样的地方本来对她这样出身的女孩子就有无穷的威压,何况明溪的父亲还欠了这西门白玉的高利贷。陈羽指着明溪道:“这个明溪姑娘的父亲便是城西的百里,借了坊主的利钱,如今这百里父女都到我的府上,是我的从人,她的债务便由我来还,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