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问谁来战

“在此向丹霞挑战！”闻笑笑话音未落，眼前已是多了一人，那人身着白色道袍，一件衣服看起来很是熟悉，那张俊逸的面孔，看起来也是同样熟悉。“林达？”闻笑笑讶然。“笑笑，好久不见了。”林达咧嘴一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闻笑笑。时隔三年，昔日的小女孩已经长成，完全是个十七八岁娇俏女孩的模样，淡青色散襟七褶裙，配上纯白的小夹袄，把她一张粉嘟嘟犹有些婴儿肥的俏丽面孔，衬得异常可爱，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女孩身上的华贵之气更是日益浓重，这气质似是种与生俱来的，华贵尊容，惹人怜人，她就像是一位公主。“林达，你怎么在这？”闻笑笑对于林达的忽然出现，感觉到了惊讶。“这个……”林达为难的左右看看，却在东席上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林守真，林守真正在姑射仙子耳边说着什么。“其实我是来这里闲逛的，不小心走错路了，咦？这里是哪？我要去的地方好像在那边……”林达一边装傻充愣一边准备溜下台，无论如何，即便是丹霞是他老爸开的，他也不愿意莫名其妙的为什么开宗庆典打上一架，更何况对手还是曾经欠她一个人情的闻笑笑。不过，对于林守真来说，可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送上门来的苦力，他微微点头示意，姑射仙子便发声言道：“闻笑笑，现在由丹霞山少门主林达应对你的挑战。”此言一出，众皆哗然。特别是碧落宗主金亦行，方才这林达才收了苏横波的魂玉又几乎杀了苏横波，这一刻姑射仙子便宣布他是丹霞少主，这简直就是当众给金亦行下不来台。不过，金亦行却是多虑了，在场的千余号修真，皆是愕然于哪里冒出一个丹霞山少门主来？这林达不是峨嵋门下么？怎么又成了丹霞少主？这千余修真，皆是修真界亮得出字号的宗门，这些人可谓见多识广，自然晓得三年前照妖镜一役，这个林达便牵扯着那个秘密，后来虽被证实此事纯属虚无，但是林达这个名字却记在了心里，却没想到，今日里此子身份一变，又成了风头正劲的丹霞宗少主，这来来去去，变化多端，可真是曲折多奇的身世了。胡说什么？！听闻此言更加震惊的却是林达，他盯着姑射仙子正欲开言抗辨，耳边却响起了林守真的声音。“你若不战，便要易真上场，你是否愿意如此？”这话又让林达一愣，目光望向正在东席下垂手侍立的易真，二人双目相交，易真展颜一笑，林达只好回她一个笑脸，心中却在腹诽不停。‘搞什么啊，诺大的丹霞山，数位仙人执掌，亮出的镇派仙器个个名动一方，门下的弟子却只有这几个？还要临时抓壮丁充数，糊弄谁啊！’“你别不相信，此事别有隐情，总之，你不战便要易真来战，自己决定吧。”林守真的声音隐去，林达心中却是挣扎不已，半响，他终于回转身，朝闻笑笑抱拳一礼。“丹霞门人林达，接受你的挑战。”“丹霞门人？”闻笑笑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她随即便是俏面一寒，掐剑诀令那五色飞剑来至身前，剑芒暴起，亮起如同刀锋一般的犀利光芒。“剑名水火锋，请赐教！”比试时报出自己法宝名称，这是修真界约定俗成的规矩了，闻笑笑此举看似礼貌，却显示出了疏远之意，看来她对丹霞一派着实很是憎恶，连带着曾经有过交往的林达，一沾丹霞的名字，便成了她眼中的敌人。“剑名金乌……”林达也祭出飞剑，掐剑诀让金乌剑悬立身前，开口说了四字，接下来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金乌剑本是闻仲所赐，而如今他却要以此剑来应对他的女儿，这于情于理，都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他林达脸皮再厚，也不能做此无耻事。“唉。”林达叹了口气，回过头去遥遥的望了林守真一眼，心中半是无奈半是埋怨。“金乌剑本是仲师所赐，而今我与笑笑你对立比武场，实在是无颜再持此剑，笑笑，请将此剑还于仲师。”说着，林达手掐剑诀做崩离状，便有一股金焰般的气息，自他口中吐出，出口后化为一只双翼金鸟，盘旋于林达左右。此气是为金乌剑的剑灵，林达早在数年前就将其炼化，如今强自将其逼出，金乌有灵，早与林达息息相生，此刻被迫离开林达，却是不愿回归金乌灵剑本体，只是恋恋不舍的在林达身周盘旋。“去吧。”林达再叹了口气，灵剑有情，人又何尝无情，金乌剑自从被他炼化以来，助他渡过了多少次生死难关，而如今却要分离，心中不舍自是难免，但是，大丈夫昂然生在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此剑非还不可，要不然他林达没有脸面站在闻笑笑的面前与她比剑。金乌剑灵在林达身左绕体三周，见林达仍无反悔挽留之意，也只得仰头一声哀鸣，扑翅一退，投入金乌剑中。林达再屈指一弹，那金乌剑便插在了闻笑笑面前。“哼！你还算有良心。”林达的这番举动，只是稍稍的让闻笑笑对他的看法改观，随手将金乌剑收归自己的贮物囊中后，闻笑笑掌中水火锋再指林达，道：“你仍有剑否？”“此剑名为上弦月……”林达自九重葛中取出了另一只飞剑，那剑其形极怪，宛若冰雪般晶莹剔透的剑身，呈弧形，剑柄亦是弯的，远远望去，真如残月一弯。“请赐教。”林达再抱拳。“好。”道了声好，闻笑笑剑诀一掐，那水火锋便是迎头一刺，绽开五彩利芒，直击林达胸口，林达亦是掐着同样的剑诀，上弦月化出一轮光壁，将水火锋挡开。一来二去，水火锋与上弦月两柄飞剑，在比试台上当空而舞，水火锋呈五色锋芒，上弦月却是清白若月光，二者交击相刺，你攻我挡看似打得热闹，然而战势却一直相持不下，看不出谁高谁低谁占优势。其实这也难免，林达与闻笑笑虽然不是师出同门，但岐无甘与闻仲可是常有交往，彼此间的剑诀皆是来自那一套‘承天御剑诸诀’，虽说二位仙人彼此精擅不同，招式巧妙也各有相异，但二仙在指导门下弟子时，往往会拿出另一门派的剑式做比较，常此以往，二仙门下的弟子，对彼此间的能耐可说是了解的一清二楚。所以这一趟林达与闻笑笑的比剑，与其说是生死相斗，不如说是同门师兄妹间正在相互喂招试炼，场面自然是热闹有余激烈不足。对这种状况，林达当然是乐得见到，他可没心情与闻笑笑生死相搏，而对于闻笑笑来说，二人间那看似虚应般的比剑，却让她难以忍受。她是来丹霞山寻姑射仙子晦气的，可不是来玩闹的！想及此处，闻笑笑再掐剑诀，灵剑水火锋顿时化生两剑，一剑呈水色，一剑绽火焰，水色为水锋，火焰是火锋，水锋当空而聚，唤雨而至，每滴雨水皆是锋利如刀，而那火锋则是化为烈焰怒火将林达围住。见闻笑笑祭出了灵剑中所藏法阵，林达急忙持灵剑上弦月划身而舞，左右各拖出一道光幕，在间不容发中将水火锋所化攻势挡在圈外，便在这时，那水火锋二刃却又是合在一处，二者威力相合，顿时破去了上弦月所化光壁，透壁而入，直刺林达肩头。这一下又打得林达手忙脚乱，匆忙间以灵水蛇引所化晶壁相抵挡，才免去了血光之灾，然而在那一刺之后，水火锋又分成二刃，一纵水势，一操火焰，将林达团团围住。‘果然不凡……’林达心中只剩这个念头了。散仙李太常仙笔钦点的修真界六位英杰，论实力，无疑应是强悍到不合常理的碧落方敛眉第一，但是若是论起将来的成就，却是恐怕谁人都比不上闻仲之女闻笑笑，倾城虽然资质也算奇罕难寻，但倾城不善战斗，况且倾城体质虚弱是她最大的缺陷，只是仗着灵识绝佳才能达至元婴期，论起真正实力，不如闻笑笑。经过刚才的交手，林达已然知道，闻笑笑也是已至元婴期，屈指一算，她今年也不过十七吧，短短十七年便凭着她自己的苦修达到元婴期，虽然不如修炼了特殊功法的林达，但凭此成就，绝对可以傲视修真界的同辈了。此女真是修真界的一个奇迹。林达的实力，应是高于闻笑笑的，但一是因为手中灵剑并未炼化，与已不合，不能操纵随心，二是因为林达犹有忍让之心，不想与闻笑笑真正动手，这两条，就足以让林达吃点轻敌的苦头。“嗯！”闻笑笑祭出水火锋绝式未过几刻，林达便闷哼一声，方才那水火锋合二为一，寻着一个空隙穿透了上弦月所化壁障，自林达肩头划过，带出了一条深及寸许的伤口，鲜血，汩汩而出。“哥哥！”易真在旁瞧得真切，顿时惊呼出口。“笨蛋……”林守真却是看得更明白，自己这个傻儿子根本是在敷衍，人家那小姑娘却是招招夺命，二者原本就实力相近，又来个此涨彼消，不受伤战败才是怪事。“你的儿子不中用啊。”姑射仙子低语一句，若是林达败了，受损的可是她的面子，姑射仙子自然是有几分担心的。“莫急，他自有分寸。”林守真笑了笑，林达如何的性格，他很是清楚，轻重缓急，林达应是分得出的。在水火锋从他肩上划过，带来一阵痛剧的同时，林达便有些愕然，接着，一股无法抑制的焦燥情绪，又从心底升腾而起，他转过头去瞅瞅自己溢血的肩头伤口，随即便面无表情的将‘太极图’自‘九重葛’中取出。持剑伤了林达，闻笑笑也愣了一下，掐剑诀让那水火锋置于空中，却是没再进攻。要知道挑战丹霞门人一事，并非闻仲所吩咐，闻仲交待给闻笑笑的，只不过要她在丹霞开宗的典礼上，断剑绝盟，将丹霞一宗自黄泉仙人中逐出，这么做的原因有许多，闻笑笑知道其中的一部分，但只是她知道的种种件件，就足以让其气愤难平，所以她便要寻姑射仙子些晦气。如今持水火锋伤了丹霞传人林达，也算是在姑射仙子面上抹黑了，接下来又该如何？这边闻笑笑在犹豫，而因为疏忽大意而伤在她手下的林达，却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此宝名为太极图，闻笑笑，你要小心了。”进入了某种诡异状态的林达，话音冷峻无情，闻笑笑听了立即心中警觉，同时她灵识亦是查觉到了林达手中太极图所拥有的莫测威力，她急忙让水火锋盘旋于身前，又亮出了护身法宝菩提叶。这时，林达掉转太极图，以刻着铭文那面对准闻笑笑，双手按着另一面的阴阳鱼，吐字开声，道了一声：“急急如律令！”刹那间，便有一阵狂风乍起，那风势来得蹊跷，是为东南四北四方旋风，聚于闻笑笑身周，闻笑笑持水火锋刚想抵挡，却觉所击之处是一片虚无，那风势竟属虚幻？于此同时，她的脚下，却有个太极图模样的幻影一闪即没，接着她便觉眼前景致变幻莫测，再度凝实时，已然非是丹霞山上那艳阳高照的和美风景，处处皆是磷峋山石，目光所及处皆是阴暗昏黑，天空中黑云有若重墨泼染，时有霹雳裂空而下，带来阵阵轰鸣。这是修真界的禁地，稷墟！稷墟是地府鬼门，其地天地元气混乱之极，法宝等物在此处会变得非常诡异，有一些会失效，有一些会威力大增，在这种地方，当然也没办法寻找天地元气中的捷径，施用大挪移术。闻笑笑望着眼前这诡异而又混乱的一切，顿时有点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