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户人家

1990年实际上旗山从制造业转变成资本运营企业的一年。当燃，注样的变化即便是对国内的很多经济学家而言也是比较陌生的，但杨少宗懂，华康盛懂，在高薪**下最终选择加入中旗公司，并成为中旗国际投资公司（香港）总经理的管靳生懂。他们三个人是王八蛋。打着国营企业改革的招牌，他们大肆利用资本操作的游戏规则，甚至将手深入到轮胎、电缆、家电、商场等多个领域，只要优质资产，他们基本是不会错过。资本游戏的操作规则是很简单，用一个分期付款的方式买下一家4000资产的企业，然后抵押贷款，首付五百万就能用银行的钱去买下公司，再利用各种优惠政策，继续套钱投入生产，改造设备，股份制改革之后继续搞深化改革。他们有时候会买一家大国营企业，然后不停的分拆重组，盯准食品、纺织、化工、医药、水泥、橡胶轮胎、电力电缆、商场、酒店不断并购，不断重组，在宁海地区及整个中原煤矿区、华东地区兼并了一百多家国营企业。杨少宗有时候也是需要拿出真金白银的，但他不会动用旗珍集团的钱，而是不断从金富士这个项目中抽取利润。金富士很成功，虽然这种成功显得非常无赖，在1990年的上半年，金富士在全国的总销售额就达到17个亿。在1990年，这是多么一笔巨款，要知道这是1990年，钱很值钱，当然，此时的人们对保健品还有着非常高的信任度。除了地推这种营销手段外，方石还以500万元的价格击败了健力宝成为首都亚运会的保健功能性食品饮料赞助商，并且宣称是〖中〗国体育代笔团制定保健营养品。从金富士这里抽出一个亿，杨少宗十管靳生十华康盛就能干出十个亿的坏事，他们在原则上没有亏空国家，该向地方政府支付多少钱购买企业，他们绝对不会少出一分钱，只是他们的操作手法令人觉得新奇和陌生，实际上，他们总是从国家借钱去买国家的企业，然后再利用企业自身的盈利归还贷款。这就是资本操作。中旗资产管理公司大肆成功，几乎所有被收购的国营企业都会迎来新生，这样的发展总是皆大欢喜，所有人，包括在中旗资产管理公司担任监理的几位经济学家也将原因归纳为责任管理体系的成功。〖中〗国的企业家开始第一次的接触到了一个真正有意思的名词“管理体系”而他们遇到的第一份管理体系就是旗山人民公社在牛产中总结出来的“责任管理体系”一个很简单，但又很适合〖中〗国国情的管理体系，这个体系绝对要比质量管理体系更适合〖中〗国。旗珍集团的辉煌被人们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人们只意识到了“责任管理体系”是很先进的东西，但却没有注意到旗珍集团下属的捷达物流运输公司，也没有注意到旗珍集团在全国每个地级市都拥有配送中心和经销站，在大部分沿海地区和中部地区，旗珍集团在县一级也都有经销站。旗珍集团有一个很强大的物流体系，他们拥有六千多辆轻型卡车和一千余辆中型卡车组成的运输公司，既做自身的物流运输工作，也承包其他公司的物流运输业务。这使得旗珍集团只要推出一个产品，哪怕没有任何广告，这个产品也会以最快的速度销售到全国各地，也许不是每一个产品都会上〖中〗央电视台，但每个产品都会有单独的策划和营销经费，以适合的方式营销。1987年，旗珍集团前身的旗山肉联厂只能提供旗山海鲜牛肉丸、海鲜猪肉丸、鱼丸、虾丸四种产品，而且，虾丸还经常断货，1988年，旗山肉联厂开始向市场提供11种产品，到了1990年，整个旗珍集团向市场供应着一百四十多种不同的商品，其中至少有1/3在全国市场上保持着同类产品销售量第一的地位。在1990年，外资企业向旗珍集团发出的合资协议多如牛毛，百事公司和达能公司都派了亚太区总裁级别的人物访问旗山，希望签署合资协议，而杨建林同志一概拒绝。旗珍集团是个山寨大王，他们不需要合资，他们只需要达能、百事、可口可乐、卡夫、雀巢这样的企业都在销售什么产品，然后买回来研究对手的配方。旗珍集团在香港设了一个事业部，专门就干这种事情，只要是香港市场上有的食品，他们几乎都在抄袭，而且抄的非常有水平，他们甚至将维珍可乐都提前推出，维珍可乐对付可口可乐，维珍清凉可乐对付百事可乐。为了和卡夫果珍抗衡，维珍继续推出一款维珍果珍。旗珍集团的原则是首先要将包装、产品外观做到和对手差不多，然后再追求口感的大致相同，最后追求口味的独特性和本地性，做一个产品就要断绝对手的一条路。外资企业不放过，国内的企业，他们同样不放过，在试图收购健力宝失败后，旗珍集团迅速以闪电般的速度推出了“佳力士”功能维生素营养饮料和〖运〗动碳酸饮料，双线夹击健力宝，同时在口味基本和健力宝大致相同的“佳力士”之上，再推出柠檬味、西柚味、葡萄味。为了对付娃哈哈的儿童优酸乳，杨少宗的选择是乐百氏儿童优酸乳升级换代，同时启动了一个新的“喜之郎”品牌，启用原来的老配方继续低价挤压娃哈哈的市场空间。无耻的人就是这样。搞企业这种事，杨少宗历来是很坏的。用一种超常规发展的方式，杨少宗让旗珍集团在三年内完成了前所未有的大发展，跃升为〖中〗国食品工业之王，旗牌调和油一举成为〖中〗国商品油市场的头牌冠军，旗牌海鲜酱油、老抽酱油、生鲜酱油、旗牌香醋也陆续杀入市场。1990年的〖中〗国是属于首都亚运会的。好不容易有了一天休息，杨少宗就和秦光明、宋小波、程治中一起跑去赵敬民家里看电视，下午有足球比赛，这倒不是重点，虽然程治中他们都很激动，可杨少宗更想看跳水比赛。因为赵大军和徐小玲打算在10月1日国庆节的时候结婚，只剩下最后几天要忙了，赵敬民家里这些天的客人也特别多，而杨少宗和赵大军又约了同学朋友们，整个院子里都显得特别热闹。赵敬民家在旗山镇算是比较富裕，因为赵大军一直在旗山蜂窝煤厂当厂长，88年的效益特别好，他一次性拿了三十万的责任娄赵敬民是镇委的副〖书〗记，分的是6号楼，二楼是赵大军住的地责，也有一个单独的小客厅，里面布置的非常漂亮，还有一台29寸飞利浦彩电。大家坐在沙发前开了几扎旗珍集团新推出的雪huā啤酒看电视，其实，只要有空闲的时间，杨少宗都不会太会在自己家里度过，因为他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一般只娶不用工作的休息天，杨少宗基本是在赵大军家里，偶尔也会去秦光明家里和赵敬山家里。因为是〖中〗国和韩国队的比赛，这一场基本要决定谁是Ａ组的冠军，大家窝在一起看着，鬼喊狼叫，杨少宗当然知道结局，看起来倒有点不容易投入。和秦光明、赵大军不同，他对〖中〗国足球是有兴趣的，对〖中〗国足球国家队则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倒是更想看看明天晚上举行的伊朗队和朝鲜队的比赛，这倒是目前能够代表亚洲最高水平的比赛呢！大家看到正紧张，徐小lì就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一上了楼就和赵大军道：“哎呀，大家都在楼下包粽子，你还躲在这里看电视，快点下去帮忙！”赵大军陪着笑，道：“姑奶奶就让我看完吧，这马上就要赢了……………，！”唯独对这场球兴趣不大的杨少宗借着这个机会站了起来，道：“小lì，让大军看吧，我下去帮忙。”说着这话，他就向楼下走去。徐小lì不免恨恨的瞪了赵大军一眼，又和杨少宗道：“那多不好意思啊！”“有什么啊？”杨少宗倒是不以为然。各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婚嫁习俗，旗山这边在婚宴上就一定要上粽子，而且得在里面包上蜜枣和huā生，赵敬民家在旗山算是地道的“大户人家”亲戚朋友非常多，加上赵大军、徐小lì的朋友，还有过来凑热闹的社员，这怎么也要有一百桌，婚宴席要上粽子，走的时候也都要送两个人让客人带走喜气。这么一算是至少要有三千多个粽子，赵家和徐家的亲朋好友都过来帮忙包粽子，几十个亲戚都在院子里忙碌着，赵瑛和赵琪也在院子，跟着杨少宗一起过来凑热闹的萧薇则在一边和赵琪聊的好不开心。萧薇不是会做家务的女人，她就看着别人包粽子、洗huā生，手里捂着一个茶杯，和赵琪唧唧咋咋的说着话儿。一看到杨少宗下来卷起袖子要去洗huā生，大家有惊有笑的，赵敬民更是急忙跑过去要拉走杨少宗，道：“哎呀，〖书〗记你怎么能来做事呢，上楼看电视，人手够啦！”被他这么一拉，杨少宗也方便硬要去帮忙，其他人则匆忙给他搬了椅子请他坐在院里。萧薇走过来笑眯眯的调侃道：“大〖书〗记，是不是闲的不舒服啊？”杨少宗笑呵呵的也不说话。话说，他也习惯了这种比较奇怪的待遇。如今的杨少宗在旗山就像是真正的县太爷，在旗山，除了李修惠等少数人，几乎没有人将淮西县当一回事，甚至不将淮海市当一回事，在旗山，杨少宗最大。不仅是其他人，即便是赵敬山、赵敬民这些杨少宗的长辈对杨少宗也愈发的毕恭毕敬，惟命是从。毫无疑问，这绝对不是因为杨少宗身为旗山镇的镇委〖书〗记和中旗公司的总经理，只因为他是杨少宗，众所公认，他是旗山奇迹的缔造者，他被党〖中〗央〖书〗记和国家〖主〗席接见过，他是全国人大代表，他还是淮海市人大代表〖主〗席团的副〖主〗席之一。虽然只是旗山镇的镇委〖书〗记，他也已经是淮西县党委常委，名义上是排在第七位，实际开会的时候，他仅次于党委纪委〖书〗记严竹青，如果是开经济类的会议，左良喜和季昌玉之后的第三个人就是他。如果是到地委开会，地委〖书〗记彭耀南和市长薛爱华旁边的第三席，通常也会很神奇而特殊的让给他坐。华西村的吴〖书〗记曾经解释华西村的很多建筑不土不洋，他说华西村是一个村，上面有镇、县、市、省各级领导，每个领导都有自己的意见，所以很多建筑的设计都是改来改去，不土不洋。杨少宗会说你吴〖书〗记扯淡，不要把责任推给上面，杨少宗的亲身体会是一旦到他们这种程度，上面的很多领导基本形同虚设，别说是淮西县里的领导到旗山视察的时候很低调，就是市委的很多领导来旗山也仿佛不是来视察，而是来和杨少宗请教经济民生之类的问题，说话都非常客气。没有别的原因，除了杨少宗本人很特殊外，杨少宗可以直接找省委领导通报问题的特权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如果不是因为杨少宗本身的资历确实受限制，他原则上是绝对要高配半级，直接提升为副处级干部，实际上，省委组织部那边直接给他定的待遇也是按照处级，甚至是副局级来设定的。有人说杨少宗的直接领导人是原江东省委组织部长，现江东省委副〖书〗记周长安这个绝对不是谣传，也是有事实根据的，吴肖群副〖书〗记和刘守仁副省长退休后，周长安接替吴肖群成为省委副〖书〗记，主抓的就是宁海地区。1990年7月，周长安成为省委副〖书〗记就到淮海市视察，当时在会议上曾经说，淮海经济要发展，必须和宁州经济一起实现同步发展，宁海经济要同步，旗山是关键，是枢纽，是钥匙，旗山的经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有全国示范性的作用，绝对不容干扰。坊间传言，周长安对刘守仁派系出身的薛爱华是很不满意的，有可能从省委直接派下来担任淮海市委〖书〗记接替在退休问题上一拖再拖的彭耀南。周长安认可的淮海市委〖书〗记人选据说是长江市市委副〖书〗记王中泉，而王中泉深知淮海问题比较复杂，并没有立刻同意，也在等彭耀南自己退下来，不要仗着资历老就在那里一拖再拖。毕竟，本该同一批退休的刘守仁、袁经书等人都下了，就剩下彭耀南一个人还在淮海市委〖书〗记的位置磨蹭着，令省委领导很不愉快。淮海的党政局势固然有点复杂，可不影响杨少宗的特殊地位，他在旗山镇就是独一无二的，他就是唯一有权说了算的人。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连县委〖书〗记季昌玉对杨少宗都要比以前客气很多，不再会谈很多特别的要求，更似乎是不将杨少宗视作直接下属对待。当然，这样的情况是很危险的。官场本来就是一个如履薄冰的地方，稍有失足就会酿成大祸，现在的杨少宗固然很风光，在淮海市基本没有人敢惹他，可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危险，因为越是这样，稍微有点失误就可能产生墙倒众人推的局面。杨少宗不想这样，可局势将他推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尽力低调，尽力主动配合县委、地委的一些工作要求，大多数的时候，他也会尽力将自己的位置放得低一些，在心里将自己视作很一般的镇委〖书〗记。问题是他又不能太低调，太谦虚，一旦他太过于示弱，别人发现他还是好欺负的，立刻就会勾起这些人的贪婪，纷纷想要到旗山刮分一点好处。人难做，党政干部更难做，想做一个负责任的党政干部则是难上加难。闲着无所事事，杨少宗就和萧薇在葡萄架子下聊天，两个人说说笑笑，很随便的海阔天空的谈着，忙里忙外的，跑来跑去的赵瑛偶尔会看他们一眼，和杨少宗笑一笑，却又有种陌生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有时候会让杨少宗感到心疼，然而，对于萧薇来说，似乎也有一些不公平。旗山镇的很多人都以为杨少宗在和萧薇处对象，有时候，杨少宗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和举止，可他心里又总是忘不了另外一个女人。爱上一个人很容易，忘记一个人很难。想要忘记一个真心对你好的女人更是难上加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虽然那些都已经是另一个时期的事情，可终究是杨少宗生命中的一部分。就要当上新娘的徐小lì还是那么有精神，指手画脚的恨不得包干所有事，看着她那么喜欢指挥大家，萧薇就在那里有些羡慕的笑了笑。萧薇和杨尖宗感叹道：“你看看，要做新娘子了，还像一个厂里的领导哈！”杨少宗嘿嘿笑着，道：“她从小就这样。”就这时候，孙长青匆匆忙忙的走进了院子，和大家打个招呼就快步走到杨少宗面前，道：“杨〖书〗记，刚才县委的左〖书〗记打了电话过来，说是京西村的吴〖书〗记他们会带队来咱们镇里考察学习，而且是省委那边安排的。”杨少宗哦了一声，倒是不太介意，又问道：“左〖书〗记还交代了什么？”孙长青道：“左〖书〗记说省委领导说了，希望咱们重视一些，京西村那边也有意要和我们合作，省委对此则是很支持的。“哦！”杨少宗还是不太在意，点着头，道：“行，你去和罗孚谈一谈，让他多注意一下，到时候我会去负责接待的！”“那行，我这就回机关找罗孚！”孙长青说着这话，转身正要走，楼上就忽然传来一阵痛骂声，他稍稍有点惊讶，杨少宗却笑呵呵的解答道：“有什么好惊讶的，不就是韩国队进球了呗！”“哦。”孙长青对足球不是很感兴趣，这就快步离开了。想到京西村的人要来访问，这种事还是让杨少宗觉得有点意思，但又不是太有意思，毕竟旗山镇的成绩要比京西村高很多，而京西村方面提出要搞合作的事，杨少宗也想不到太好的方式。首先从产业的角度来说，旗珍等公司并没有在京西村布局的必要，京西村也没有值得中旗收购整改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