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亚洲金融危机（四）

1998年5月17日，印尼发生了一场大暴动，几乎所有的银行都陷入了挤兑。这并不是一次很简单的暴动，这是一场由印尼总统苏哈托暗中指示军事情报部门策划的行动，目标是要分裂国内针对他的反对势力，通过挑唆穆斯林对华人的仇恨，将穆斯林全部集中在他的身边，牺牲者则是印尼华人。这是苏哈托一贯的策略，每一次，他都选择牺牲华人，虽然和他亲近的华人几乎控制印尼的主要国家经济。华人是亚洲的犹太人，这就是苏哈托的思维，一贯如此，要利用，更要打击基础，不断逼迫华人放弃华文和习俗，不放弃就杀掉，就驱逐出印尼。这就是印尼的黑色五月暴动，印尼军方完全无视和纵容暴动分子烧毁华人资产，无视暴徒对华人的抢劫和对华人妇女的***，超过五千多名华人妇女被***和***，超过一千名华人被烧死在商业区，他们被集中捆绑起来，在华人的产业中烧毁，印尼最大的华商，印尼首富林绍良的银行大厦也被夷为平地，反华的军人直接用火炮和炸弹将大厦击垮。中国政府在这个事件的很长时期内都显得特殊沉默，可一切都没有过去， 2001年，中国海军借前往泰国协助打击海盗为契机，以打击海盗和不明国际武装船只为理由击沉一艘也派过来打击海盗的印尼军舰，最后通过秘密协商的方式迫使印尼政府在2003年处理了多名参与黑色五月事件的高级军事将领，随后大约有两百多名涉案军官被逮捕，最终才平息了此次事件的长期影响，恢复两国正常外交。即便如此，杨少宗也不觉得就解气。他在香港，所有的媒体报道都在他的眼前，在这段时间，几乎全球的华人都在采取各种行动谴责印尼，美国《纽约时报》率先全面报道了此事，全球随之大范围的报道。这几天，杨少宗一阵子在和霍英东等华商总会的大亨接触，大家捐款在香港和新加坡等地安置难民，捐款给世界各地的华商组织，让大家一起组织游行示威，并且通过他们的渠道获取了一些更为特殊的资料，通过《纽约时报》、《美国新闻》和雅虎等网络媒体向全球公布。6月13日，杨少宗乘机抵达新加坡，接受了《联合早报》的采访，他的意见是所有世界华商和华人联合起来抵制印尼经济，他建议在香港成立一个更为全面和有力的世界性华商组织，对这样的国家实施自发性的经济制裁，此外，他不赞成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继续援助印尼这样的国家，而中旗投行事先和印尼政府达成的10亿美金的长期援助就此中断，他个人不会再在印尼投资一分钱，不会和印尼政府控股的商业机构洽谈任何合作。6月14日，杨少宗继续接受了雅虎中文网的一个采访，表示中旗投行正在全面沽空印尼汇率，从经济层面来说，这一次的暴动对印尼的经济有着毁灭性的打击，未来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国际社会也无法恢复对印尼投资环境的信心。杨少宗不仅在说，实际上也在这么做，除了政治原因，经济上确实是可以大幅度沽空，中旗投行和香港中旗沽出约合两百亿美金的印尼盾，并且通过和印尼华商合作，借出印尼综合指数的成分股抛售，同时大幅沽空印尼综合股指。这一次不仅有对冲基金跟在后面兴风作浪，也有大规模的华商资本在沽空，杨少宗毫无疑问是这里面的带头人，他的沽空合约是最多的，直接将印尼盾的汇率打爆。印尼政府手里根本没有多少外汇可以抵挡，只能任由汇率暴跌，而股指也随之狂泻，一路暴跌到不足200点的地步。大家都在沽空，所以，基本也没有多少赚头。赚钱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印尼政治出现非常重大的改变，逼迫苏哈托这种人渣下台，实际上，杨少宗已经拿出了两千万美金成立了一个特殊的基金，专门运作对苏哈托家族罪证的收集工作。杨少宗在新加坡呆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中间抽空前往华盛顿，这是他第二次到美国，也是第一次到华盛顿，他的工作是游说国际机构对印尼制裁，并暂停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等国际金融机构对印尼的一切援助。他在美国能有什么影响力？效果甚微，不过，考虑他是中国这种特殊国家的特殊资本家，拥有亚洲首富的头衔，并且拥有诺贝尔经济学奖的提名，美国副国务卿阿尔扎莫还是单独抽时间和他私下会晤。他在美国停留了三天，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总裁莫尔斯伦克有过半个小时的会晤，主要是交流目前东南亚金融危机的一些看法，莫尔斯伦克表示目前对印尼的援助借款不太可能取消，但确实能暂停，至少在98年以内不会考虑增加新的援助。对杨少宗说，这差不多是他此次美国之行的唯一收获。收获不大，但杨少宗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变得更为强大，国际经济世界也愿意倾听他的声音，在和莫尔斯伦克会晤结束的时候，对方也祝愿他能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莫尔斯伦克认为杨少宗有三篇论文实际上都有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机会，包括《地方行政竞争对中国经济发展的长远影响》，他认为这一篇也非常重要，但它的重要性或许要等很多年才能被正确的认识到。杨少宗只是简单的谢一声。得到一个提名机会，他已经觉得很不错了，后面即使不得奖也无所谓。杨少宗很遗憾，他对于黑色五月暴动所能做的反击就这么多了，仔细想想，实际上他在此之前已经将印尼中央银行的外汇储备收刮一空，他的沽空早在1996年底，印尼央行确实没有想到亚洲金融危机的可能性，只是对应性的也采用杠杆买下这些合同，冲淡了长期汇率压力。结果，蝰蛇基金和中旗投行赚了两百多亿美金，印尼央行大亏了两百多亿美金。对冲基金就是这样，我赚的都是你亏的，我用杠杆，你也用杠杆，几个亿的投入，几十亿甚至是几百亿的亏空盈利都有可能。对印尼来说，苏哈托做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选择，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他牺牲了华人，也牺牲了印尼的经济，印尼被迫将超过四家国营银行重组为一家，并打算将多家私营银行重组为国有银行。就在这天晚上，一个杨少宗曾经的对手，也打过交道的人到了新加坡。只要有华人和华商的地方，杨少宗就总有落脚的地方，在新加坡，杨少宗一直住在丰隆集团总裁郭令敏的家中。这天晚上，杨少宗在郭家的府邸中接见了一个很特殊客人——黄鸿年，算起来，他们是老朋友了，几次交手。黄鸿年这一次来找杨少宗，无非是为了印尼国际银行可能要被政府借机接管的问题，虽然说过不会在印尼投资，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杨少宗不能不帮华商。和黄鸿年谈了几个小时后，杨少宗同意以中旗投行总行的名义拆借给金光集团40亿美金，帮助印尼国际银行暂时避开接管。有了这笔巨额的援助，印尼国际银行将会尝试将其他几家也要面临倒闭的印尼商人的银行吃掉，建立一家印尼最大的私营银行。在灾难中成长。这是他们商谈的一个结论。现在的印尼盾简直和废纸差不多，汇率已经从最初的2430.74点暴跌到了18954.38点，根据黄鸿年提供的消息，印尼央行现在基本没有外汇储备了，完全依靠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前面提供的一百多亿外汇援助支撑着。也就是说，印尼盾打下去越多，这40亿美金在印尼的威力就越大。双方达成一个协议，即中旗投行可以随时将40亿美金的债务转化为股份，而且是按照印尼国际银行在1998年6月15日的基础股价进行折算，实际上，按照现在的汇率和股价，这笔钱足够买下4个印尼国际银行，具体在合同中如何核算则是另外一回事。生意归生意，真要这么硬买，别人未必肯卖。印尼的这一波危机并没有过去，由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同意暂停援助印尼，印尼盾的汇率就等于失去了最后的保护。随着国际沽空，特别是中旗投行发动的沽空进一步加强，7月4日，印尼盾汇率再遭重创，降低到19772.54点，股市则完全关停。在缺乏外汇援助和贷款的情况，黄鸿年返回印尼后，用手中持有的40亿美金将印尼最大的两家国有银行——印尼建设银行和印尼国家商业银行兼并，不仅避免了印尼国际银行被侵吞的可能，反而将印尼两大国有银行吃下，将印尼国际银行重组为印尼第一大的银行，并将进一步兼并的目标对准了印尼石油和电信两个行业。针对印尼石油产业的兼并是很困难的，目前完全被印尼国家石油公司所支配，这个公司在印尼是一个真正的特权公司，几乎没有任何的国有企业机构能和它抗衡。印尼电信则是另外一回事。杨少宗并不在乎最终的结果如何，他只要一个结果，那就是联合印尼华商吃下整个印尼国家银行系统，黄鸿年的任务是返回印尼造势，将印尼盾的贬值归罪于国有银行的僵化和高成本运作，通过多个方面逼迫印尼政府接受金融业完全私有化的局面，并且对国际资本完全开放。将印尼央行几乎是彻底打残后，国际金融机构也暂停了一切援助，杨少宗和印尼华商此时拥有的话语权就会进一步增加，不过，印尼暴动还在持续，现在并不是印尼华商再次站出来的合适时机。7月13日，韩国第一银行宣布破产，旗下业务将由韩国国民银行和韩国商业银行接收，韩国股市进一步下挫344点。7月21日，受韩国和印尼危机扩大到影响，日元汇率跌破147.46的大关，创八年来的新低，日股暴跌2.3%，港股暴跌3.7%，新加坡和伦敦股指同幅度下跌。8月3日，***北洋银行股价跌破市场预期，被迫中断对北海道银行的接收。8月5日，北海道银行正式宣布破产，导致关联债务较多的***第七大银行的***信用银行随之破产。8月10日，受***银行业全面暴跌和大幅沽空影响，日经股指遭受了连续三个月重创下跌，日经225股指跌破了13000点的心理大关，最终收盘于12893.44点，香港、新加坡、韩国、台湾等地股市随之出现心理大关的跌破。这段时间，杨少宗一直都在香港，几乎是吃住都在中旗银行中心大厦，他很清楚，国际对冲基金终于找到了最好的机会开始强攻香港。香港的楼市和股市泡沫都已经破灭了，只要汇率再破灭，整个亚洲就将是一片血池，惨不忍睹，当日元、港元全面暴跌，rmb市场不对外开放，亚洲就失去了所有的保护地，没有一个主权货币是安全的，所有资金就会不约而同的前往美国。美元随之就会继续上涨，前所未有的大涨，而国际炒家的目标就在这里，他们持有大量的美元资产，美元升值，他们就赚了，他们沽空亚洲货币，全面买涨美元，美元涨的越多，他们就赚的越多。对摩根大通这样的国际投行来说，美元涨是好事，他们的资产总额就将进一步上涨。在1998年的8月5日，国际炒家就现出了最终的獠牙，在短短半天之内抛售了270亿港元，同时用杠杆沽空港元汇率。他们沽空，杨少宗就选择全面接盘，对方沽多少，中旗投行买多少，香港金管局同样在接盘。杀到香港了，中旗投行和香港中旗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能跟着国际炒家一起玩了，只能对着干。如果港元市场崩溃，任由对方宰杀的不是别人，恰恰是香港中旗。到了8月13日，国际炒家沽空的港元总额达到了1140亿港元之多，由于港元的拆借利率提高的非常迅猛，这意味着他们将会付出沉重的拆借利息。国际炒家显然没有这么多港元，都是和汇丰、渣打银行借出来的。中旗投行就不停的吃下去。随着港元拆借利率的暴高，港股恒生指数已经跌破了7000点大关，降至6680点。这天晚上，杨少宗被香港金管局约谈，双方谈了两个多小时，金管局希望中旗投行出来抬高股市。金管局此时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入市干预，二是请其他机构入市，前者干脆利落，但是会让港府承担很大的责任压力，特别是对于香港金融自由市场的影响非常大。到目前为止，不管是新加坡，还是***都没有做出类似的举措。港府不愿意轻易破这个禁令，问题是又必须到了要干预的危及关头，金管局约谈了二十多家银行机构，只能是请大家暂时停止拆借港元，只要香港的银行不拆借港元，对手是没有足够的港元抛售的，可没有一家银行机构愿意介入股市。香港最大的投资银行肯定是中旗投行，中旗投行如果也不愿意出面干预股市，港府就只能自己干了。结果，杨少宗答应的很干脆，但他不想打无把握的账，关键时刻，金管局必须要同意他将中旗投行的母行资产拿出来抵押港元，让他有足够的资金打击对手。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杨少宗回到中旗银行大厦，在属于他的48层办公室里，静静的坐了很久，其他人也在，大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聚在一起喝茶喝咖啡，抽烟。在这个晚上，香港中旗国际投资银行公司会从母行拆借到一大笔资金，资金数量多的让国际炒家们难以置信，杨少宗这个时候终于将底牌拿了出来。他们在***汇市和股市大幅抽回合约，在13000点兑现，将几乎能够抽调的一切资金都抽了回来，香港中旗握着357亿美金和1755亿港元。利用手里的美金，香港中旗通过中旗银行和中国国际银行随时可以拆入大量的港元，加上杨少宗在此之前和其他香港大亨拆借的资金，香港中旗大约可以拿出五千亿港币清盘。香港中旗将手里的美国在线、思科、谷歌、雅虎、ebay等公司的股票抵押给瑞银、美银和ing等合作银行机构，也另外拆借了70亿美金。这70亿美金就将是胜负手，不管对手沽空多少恒生股指的合约，香港中旗都会吃下多少，对手亏多少，香港中旗就赚多少，对手赚多少，香港中旗就亏多少。令人担心的是这一场战争将会持续14天，整整两周的时间，直到1998年8月28日才会结束，因为这一天是当月期指最终结算日，真正是赢是亏会在这一天里分出胜负。也许，最终还是需要另外一股力量加入战局才能最终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