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令大家全然投入,竭力争胜的精彩球场,每个人都尽量施展浑身解数,把所有压力暂且抛诸脑后。小子最感满意,是大家都没有提气用内力争胜,纯技术竞技,没有借助本身武功压倒他人,致使春雪此等小婢仆,亦能跟大伙儿一同玩乐,比赛较技。玩得兴奋疲极,一众嘻嘻哈哈的倒在软雪泥上,滚来滚去,你压着我,我又压着你,迭得一重又一重,真正的打成一片。再下去“天苦狱”还有六局要破,经“僵局”后,证明每种局的设计都不一样,要防也难以彻底,倒不如尽力放松,豁达一点面对最好。这场由小子刻意挑起的球赛,就是要让面对死神的每一人,暂且忘记前面困难重重。郡主对小子的安排非常赞赏,能照顾每人内心深处的压力释放,是当领袖最艰难考验。小子的愈见成长,跟朱子的渐渐成熟,等同“南皇朝”根基日见巩固,实是夺得八十万両外最大收获。休息了一个时辰,十人又再上路,好容易便抵达寒意甚盛,似是极北气候的“浪淘花”。深不见底的笔直滑道,已结成冰,又有从上而下的湍急水流,把滑道不断冲洗,只要坐在滑道入口处,直滑而下,便进入未可知的“乱局”。“乱局”前在山壁刻上一些简介,大致说明每个人都必须闯此“乱局”,但因为急流太劲,每一次必须二人同闯,直滑向下。由于急流滑道的分岔极多又密,伸延甚远,只要稍为移动身体,便随时会转入另一滑道,最终走出独一无二的路向来,必然跟其它人失散。“乱局”的滑道将会带闯关的二人,最终到达那里,这是不可能有答案的。基本上,每一对人左倚或右避,都会随时改变下滑进入不同支道,故此也可以说是由闯局二人支配自己最终所到处。郡主不禁呆呆失笑,如此复杂建造,简直好比天公翻山倒海。东海星宿布下的众多考验,其实也是对他个人考验。要设计并制造这大批险局,恐怕便要穷尽他半生心血了。难怪江湖上绝少人曾碰过这“五邪门”门主之一,天天对着这些心血结晶,大概已够满足,快乐不得了吧!郡主在众人入滑道前,清楚的道:“大家千万切记,二人同滑下去,后面的必须箍紧前面同伴,身贴身,像连体一样亲密,亦必须同时二人一起移动身体方向,要是你左我右,失去平衡下,下滑的速度太快,便可能撞向分岔路的中央处,立即粉身碎骨,谁也难以伸出援手。”小子笑道:“这星宿老鬼一定试过失恋惨痛,妈的总要闯关的二人一对,互相扶持,唉!老人家真烦,他日见面,定然要好好开解。”“丢你妈的原来这“乱局”最好玩,哈……,好娘子,我们先下去滑过痛快,来吧!”毛九里与夜无情一双大屁股坐在入口,回头向各人微笑道别,便顺着滑道疾冲而下,速度快极如飞,好玩不得了。毛九里二人后,朱子也拖着春雪直飞向下,常大海要保护月儿,也就两人一同滑落。余下小子与郡主殿后,常三空只得跟又臭又疯的余弄成一对,勇闯“乱局”,向未知的劫难挑战。小子在前,郡主在后,一同以极速滑下,更且愈滑速度愈快,何止惊心动魄,简直极疯颠狂,刺激升华。滑道令二人向下冲刺的速度奇猛无比,极度的刺激令人全然失控,唯有靠本身的感应稍稍支撑身体的移动。太快,双目又被寒气及水花遮挡视线,绝不可能谋定而后动。远处见前面有硬物挡阻,只是眨眼间已抵面前,你必须抛开一切,忘我的把恐惧舍弃,任由自身感应偏左或右,去闪避所有障碍。郡主虽觉好玩,但也不免有点心惊,只要稍一不慎,撞向一块石头又或冰块,如此极速下的结果,必然是来个血肉模糊,葬身“乱局”内。因为每一对人的偏移方向都不一样,大家滑入滑道后,好容易便各自有着独特方向,分途而去。究竟终点是些甚么?完全茫然不知,唯一的依靠就是紧紧拥着的同伴,同生共死,同命共存亡。贴身相拥不住极速下滑,时间的过去好像飞快一样,总是没完没了。原来太快的极速,会令人对时间的感觉失去知觉,这的确是全新体会。只觉脑后生风,一切眼前事物迅即飞到背后,都只余下模糊影像,依稀不能辨别。小子突然感到这种感觉就像人生,你以为抓得紧紧的事物,但时间、阶段过去了,便渐觉模糊,只余下大概记忆。人生到了某些阶段,必然有些刻骨铭心的事,会令人痛或恨,但时间过去日久,一切便愈觉模糊。从前的痛,只要不再有关系纠缠着,都会慢慢被岁月洗擦,渐渐消失于脑海。在滑道疾冲而下,前面迎上来明明有巨大石块,一下子便越过,好快又会再见另有尖石又在前,先前的危机,瞬间即逝,再也来不及追忆。你感到害怕也好、痛苦也好、快乐也好,所有的感觉跌宕,都是一个阶段停留心中,转到另一阶段,又是另一新景象、新感觉。情绪会随着所遇到的事物而起跌,人生会因着不同阶段而有不一样的反应。太执着便不能安然成长。在滑道中你会感受到,要是人生的成长速度加剧百倍或千倍,一切便变得毫不重要。甚么都是弹指之间便过,快乐如是、痛苦如是、成功如是、失败如是……,故此人必须学懂轻松面对一切。滑道尽头你不会知是甚么?人生的尽头何尝不是一样,都茫然没有把握,故此又何苦固执呢?郡主当然也有一样感觉,故此她索性尽量把身体贴着前面的小子,任由他带领下滑,小心去欣赏这家伙的心跳,努力去感应他的温暖。“噗咚”的一声巨响,一身湿透,终于把小子与郡主从模糊的感觉中惊醒过来。小子在忙乱间仍不忘照顾心上人,一手便抓紧郡主纤腰,双目仍未张开,便极力的用手、脚拨水,向上冲去。游啊游,下滑的极速太急劲,也就令二人同时直插入极深的水底。小子能在水里呼吸,当然不怕缺气致死,但郡主便要靠他不停吹气入口,才能支持下去。又再能够借机跟郡主亲嘴,那种温柔的感觉再度传来,小子刻意拥抱美得毫无瑕疵的郡主,半醉半醒,竟忘掉二人仍在困局中。游了一阵子终于冒出头来,小子第一个感觉相当新鲜,他并未有注视四周环境,一双眼睛只凝视着郡主从水里浮出来的俏貌,甚么是出水芙蓉,他现下才真正感受到形容词内里的无限美态、风姿千万。醉,好酒可以体验个中乐趣,美人如玉,更加足以醉人迷晕。水珠无数,从秀丽发丝、长幼睫毛又或软滑脸肌上滑动掉下,都是依依不舍,不肯离去似的。当然了,谁个愿意离开绝世美人呢?郡主睁开妙目,只见呆若木鸡的小子张大嘴巴,失魂落魄,真教她气死当场。郡主喝道:“急色鬼,你呆甚么,难道刚才喝水不饱,还要把我吞下肚么?”好玩的郡主把拳头塞向小子嘴巴,又突然玉指一来,竟夹住了色迷迷的小子长舌,诈作要大力扯出来,吓得小子登时惊醒。“不……敢了,不敢了,郡主饶命!”小子连忙求饶,但总又不肯放过春色无边;全身湿透的郡主衣衫透现内里雪白肌肤,一双美乳玲珑浮凸,只把小子吓得气喘如牛,心跳急疾,似快要窒息似的。郡主既喜又尴尬不已,只得怒喝:“你这臭小子再来胡混麻烦,本郡主便先挖掉你一目,以抵贪色大罪。”小子立时把身转向,背对郡主,头也不回竭力向岸上游去,不住的笑道:“呵……,大家快来呀,天下第一大美人今天大赠送,美色透视看个饱,代价是一只眼目,有三只眼的不妨快快排队来吧!”总是爱胡言乱语的小子,逗得郡主哭笑不分。但正因身旁有如此无聊家伙,面对重重阻拦、困碍,郡主仍能保持着轻松心境。二人游抵岸上,张目所见,只是个平凡又宁静的小沙滩,沙幼水清,却不见有鱼。等了许久,依然未见有人再从滑道随后而来,也即表示,这终站就只有郡主及小子二人,一同面对余下的“局”。小子快手快脚折来枯枝大木,堆成了柴堆,用身上的火石燃起大火,又用树枝插地,造成了一个衣架,再把二人身上一切衣衫除下,挂于衣架之上,让热火慢慢烘干。两人背贴背的伴着火堆,在火光掩映下,竟生出无限浪漫感觉。虽然都是**一丝不挂,但却半丝欲念未有浮现。彼此间的互相信任、倚靠,衍生而出的安全感、互相扶持、患难中又见温馨,竟说不出的安稳、舒态。待衣服烘干,郡主眼皮已有点重,穿回身服后便立即倒在小子怀中,沉睡着了。甜梦不断,小子十指为郡主拨弄秀发,这种安然感觉竟已是人生最大满足。“乱局”只是逼令入局者不能心乱,只要竭力维持冷静,便能保住性命。但“乱局”之后又如何呢?一觉醒来,郡主只见小子原来一直抱她在怀,倦极已接住呼呼入睡。这是郡主少有的跟小子如此亲密一起。她的鼻尖几贴着小子胸口,深吸一口气,小子的男人体味直入胸肺。并不如一般男人的浓烈体味,小子的身上散发体气,较为轻淡浅柔,独特得别具一番教人着迷感觉。嗅了又嗅,哈……,郡主倒未曾有过如此经验,竟然活像上瘾一样,不停嗅个满足。原来非单有婴孩香、女儿香,男人也一样有独特的香气,竟透心入肺,叫女人着迷,依依不舍,不肯把小子弄醒过来。抱拥男人同睡,竟有种说不出的温暖、醉人滋味。郡主忽发奇想,要是有高床软枕,跟这小子同床共寝,那一夜是否会留下无限美好回忆呢?小子的手突然跌了开去,不再搭在郡主肩膊上,骤觉活像失去了甚么似的,郡主唯有轻轻的托高小子手,再把他放回原位。哈……,暖意再来,太好了,郡主当下把脸颊贴着小子的手背,倚着甜睡。“千万别留下唾液在我手啊!”小子突然而来的话,教郡主登时惊醒,急急忙忙推开小子,便站了起来,故意双手叉着腰,抬头望天,说道:“快起来啊,若被米色色的一伙截足先登,夺走了八十万両,咱们岂不白废心机!”小子一跃而起,刻意的倚在郡主身旁,傻兮兮的道:“哦哟!好郡主啊,我当然想早点动身,但妳这贪睡猪一直压着我睡得动也不动,我怕惊醒贵体,只好一直在等。郡主要动身,奴才立时便可以摇着尾巴跟在妳身后。”两人向前走,刻意逗郡主生气的小子,扮作小狗一样,忽然拐在郡主右方,又突然贴在她左方前行,还伸出舌头来,似一头跟尾狗无异。郡主大力拍他头顶,笑道:“你再扮狗,本郡主便用“寂寞舞鞭”缠你脖子,拖你这赖皮狗前行,正经点吧!”要小子在跟郡主单对单时十足正经,简直绝不可能,他不扮狗便索性把郡主抱起,一直向前冲。小子叫道:“这“乱局”之后,下一局是甚么呢?是麻雀局吧,哈……,只得二人,二人麻雀打不成哩,还是来个饭局吧,我们都饿得肚似雷鸣,东海老头子,你有肥鸡、活鱼或鲍鱼么?快快煮出来给大家医肚子好了!”沙滩不见尽头,要完全越过才进入另一新局地方,小子拥着郡主嘻嘻哈哈,又胡言乱语的横冲直撞,有时又刻意仆在沙上,好让下巴压着郡主一双豪乳,偷香非礼一下。郡主也拿他没法,只得任由小子舞弄好了。走了大约两个时辰才离开了沙滩,前面是两座大山,中间留下一条路让人前行,拐弯后又再拐弯,也不知究竟已转了多少个弯,还以为入了迷阵时,突然前面一大度石门,厚近数尺,二人小心越过,重近千吨的石门竟懂得自行关合,看来郡主、小子已进入了要破解后才能离去的“局”了。究竟是甚么局?眼前山谷四周,全是笔直山壁,顶头离地百丈,要攀爬绝不可能,大概要变成一头飞鸟,才有可能飞出去。偌大又平的山谷,纵横交错的间线,郡主及小子都好清楚,眼前就是个棋盘,也就是说,两人面对的是九局中的“棋局”。可是大棋盘上压根儿未见有棋子,试问又如何下棋?如何对奕?郡主、小子二人心中都在问,“棋局”考验不是一般都先摆出残局,来考验对奕者的头脑么?怎么可能没有棋子。愈是内心满腹狐疑,也就愈觉心惊,究竟那东海星宿又想到些甚么鬼主意来考验入局者呢?两人步入棋盘上,一先一后,不住向四方留意。除却了阵阵清风外,完全没有其它,“棋局”究竟有啥奇妙?“嚓”的一声巨响,直教小子、郡主都难以相信眼目所见,对面山壁竟突然开出一个洞来,更令人难以算计的,是山洞随即直射大若如人的一物,冲飞向郡主。郡主立时双掌疾推,硬接来物,“波”的一声炸响,冲力实在太大,郡主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体。射来之庞然大物跌落在棋盘上,不住盘旋飞转,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刚好定在横直线交叉之上,原来是一颗白棋子。二人正在有所醒悟之际,另一山壁亦已射出不一样的黑色的棋子,直击向小子。刮得空气也尖声响起,劲箭一样力强,小子又那敢怠慢,双掌合力击出,又把黑棋子打下,落在棋盘另一位置。黑、白各射出一子后,暂且顿住,小子及郡主也明白,机关是刻意留下了一点点空间,让闯入者能细细嘴嚼一下这“棋局”究竟是如何运作。两人同时细想,好简单直接,郡主先接白子,她便用白子。小子用的是黑子,意即两人对奕,以“棋局”定生死。两人不禁登时冷汗直冒,这“棋局”如此设计,也即表示对奕的两人,必须一胜一负,负方必然不能越过此“棋局”,最终死在此。小子、郡主对奕,一是一个活着离去,一个要死,或是两个都葬身“棋局”。大家同时感应到“棋局”的结局,手心不禁冒汗,心底冷了一截,两者只能活其一,也就不可能有明天了!“嚓”的一声又响起来,郡主逼得去挡,小子仍未转醒过来,黑子亦来了,两人在相差瞬间中分别拒挡棋子,双方仍在半空,未及落回棋盘下,不同的山壁位置,已又先后再射出劲力非同小可的棋子来,逼得又要掌击。棋子射来的速度太快,根本毫无时间让二人喘息,只觉每一次拒挡后,胸口都似被大铁锤一下敲个正着,全身血气翻动,痛入心脾。双手当然疲极难抬,但棋子不断射来,不挡截必然被轰个正着,绝对松懈不得。更可恶的,是黑棋子一直占尽优势,把白棋子团团围着,依此局势下去,不久以后白棋子肯定一命呜呼,郡主也必然的葬身于此。小子当然不肯,唯有尽力卸推黑棋子落在别的位置,不让白棋子被困死。接连二十八棋子横冲直撞射来,郡主一下子吐出血来,小子讶然失色,极力赶过去扶住,还幸郡主内力不俗,还可勉强支撑下去。奇怪的是二十八颗棋子以后,石壁又再密密紧闭,一阵子后也未再有射出棋子来,让二人可以稍事休息。小子细看棋盘上的各子形势,依然的白子被困,虽好努力摆脱,但总是力不从心似的,一直未能突围。反观黑子所布的位置都异常出色,又懂得隔位留缺,作势诱敌。但看棋子双方摆下的位置,已大概可以肯定,此局胜方必然是小子的黑子。小子胜了,郡主便要死,这是小子绝对接受不了的。他一直在想办法,但“棋局”看来是没完没了,若非其中一人死去,棋子一定会继续攻来。原来四周峭壁上都布满机关,四方八面依着机关设计,随时先后的射出黑、白子来,追着棋盘上二人,要逼两人竭力抵挡。当两人气力、内力消耗尽了,棋子便成了杀人武器,一射夺命。要是内力充沛,真的都能一一把棋子截下,但只要胜负分出,一方便要死,绝对设计得精妙巧绝,神机天算。不住喘气的郡主,如何也想不出法子来解决这困局。她虽然极力想方设法,但简简单单的棋局,毫无破绽,它不住的狂力射出棋子,先让局中人有机会耗尽气力而任由棋子落局,招致尽快分出胜负。又或抵挡棋子者筋疲力竭,最终被棋子打倒,毙于局中。看来郡主已力有不继,若再挡不住棋子,不须再来三子,便足以震断经脉,要她倒死当场。比先前的“僵局”、“乱局”、“骗局”、“死局”更凶险的“棋局”,难道就能逼郡主止于此矣?朱子还得要倚靠郡主的天智神聪,才可能跟“花家将”周旋,才可能决战“北皇朝”,郡主绝对不能就此倒下!小子看着郡主嘴角不住渗出血丝来,心痛不得了。郡主绝不能死,她死了,自己活下去也没意思。小子之所以入京,之所以随朱子到“月孤岛”,之所以来“天苦狱”,一切一切,也只为了郡主。若然郡主舍他而去,所有希望幻灭,八十万両就是到手又如何?郡主当然感到小子的沮丧,她喃喃的道:“别……放弃……,小子,就是我死了,还有……你,你是唯一可以取代我,助皇弟反攻京城的人,你……,一切希望,在我离去后,便交你手上了……!”小子一阵苦笑,缓缓道:“郡主,我唯一可以答应妳的,是妳若真的舍我而去,小子也不愿走出此“棋局”。就算石门再开,我也不会独自离去,留下来陪伴妳,生死与共,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