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追随余弄时间并不长,但朱子所能学到的,却非一般人一、两年所能领悟。朱子是天下难得的练武奇材,这皇帝潜藏着惊人的狂傲,对武学变化关键处,总能在顷刻间便融汇贯通,练武总是得心应手。余弄并不用兵器,他不时跟朱子对战,化解这孩子攻来的刀势。学习过程简单直接,就是任由对方强攻,余弄化解反击。你一招攻来,一招化三式,余弄都一一拆解。朱子一招被破,再攻必须以另一种方式进招,如此便非单用力,还必须用脑,去编排刀招、力度、角度、快慢……。同一招式,朱子为要压倒余弄,便习惯不停改良,再上前试招,再败再改,周而复始,直至他脑袋再想不出新东西来为止。经朱子如此穷尽心思苦练,从余弄的化解方法中,抽丝剥茧不住分析,帮助改良刀招,朱子也就掌握了不少适合自己的狂傲刀法。“唰唰唰”,连环狂刀,连声霹雳,不住剑招被轰散的古真情,接连发出的三十二剑,竟然都涣散溃败,刀光一下子吞噬剑气,再换招又进,怎知一双凶狂暴戾眼目挥动的刀光,又疾涌而至,把所有剑招粉碎。如何也攻不进一步,枉论杀朱子,古真情愈攻愈急,竟连自身的剑法也凌乱起来,突见数十银虹刀光翻腾疾斩而来,心下涌起怯惧之意,登时剑法大乱,只懂后退,急步闪避,手忙脚乱。朱子守了三十多招才窥准机会进攻,一溜刀光削掉古真情一缕秀发,正欲再上一刀斩杀,那料横里斩马大刀迎头劈来,急忙举刀迎挡,却被突袭的童柔情一脚蹴中下颚,踢个人仰马翻,跌飞一丈外。童柔情虽依然笑意盈盈,但内心不禁对面前的朱子另眼相看,如此庸才,原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怎么却突然刀法如神呢?童柔情大惑不解,仍在犹豫之际,身后的古真情却含恨在心,深心不忿。她不能如此便败下阵来,自己多年苦练剑法,怎可能连朱子也败不了?古剑在手,岂不羞辱了神武?必须斩下朱子的首级才成啊!杀!杀!杀!古真情兀自扑前追杀,古剑剑势不再刚猛,转而以柔制胜,要克制朱子的狂傲刀法。一剑七式,虚虚实实,变幻莫测,朱子又那有见过如此巧妙剑法,一时间头昏脑胀,难以掌握。古真情以步法配合的或虚或实飘忽剑法,宛若游龙戏凤,舞动轻盈美妙,姿态挥洒自如,又极是吸引。一时强攻又一时收招,虚则实之又实则虚之,时而七虚三实又时而六虚四实,总教人难以掌握。朱子明明一刀截斩,岂知来剑是虚,下招才实,中门大开唯有急步后撤。退出两步,古真情竟已贴身赶上,一剑割向咽喉。朱子吓得回刀截挡,岂料此剑又是虚,反攻下阴,朱子逼得如滚地葫芦退闪,然而这一剑也是虚!接连被剑招虚发带动,弄得一塌糊涂,朱子已完全处于被动。此路虚虚实实剑法,正是要敌人陷于混乱中,再一举伺机刺杀。古真情见机不可失,正欲剑破额首,要杀这笨蛋皇帝。岂料在地上滚动的朱子,竟突然又弹起来,疯狂的舞动手中大刀,际成一刀球疾涌而来,把古真情轰斩得连退七步。原来朱子但见敌人攻招稍遏,他便依余弄所授的攻敌秘诀,乘隙反攻。余弄这一妙着其实相当简单,天下攻招实在太多,但两人对战,能把对方杀败,多是一方武者一鼓作气,凌厉的前招攻得敌人守势溃散,自信心全失,继而便能一举进袭,把敌人来个斩尽杀绝。只是一般攻杀节奏,都有着必然规律,就是攻者在进招杀人时,有着分开两个阶段的先后次序。首先,是以攻击令敌人守势崩溃,继而是杀人的招式。第一轮的攻击,主旨在于如狂风暴雨的厉烈,令敌人意志消散。第二轮的攻击,重要是“致命”。余弄看似古里古怪,又有点疯又不知所谓,但十年的孤独苦练,却教他领悟出不少武学大道理。他明白以上的进攻节奏,便想出在劣势中致胜之道。当以为胜券在握的敌人,在第一轮与第二轮的攻势中,必须稍稍调整自身招式,也就会有一霎时的稍稍停顿。只要能掌握这剎那的交替时间,突然反攻,原以为已控制战局的敌人,便会突然手足无措,变得任你宰割。朱子好记得这武学规条,好明白他必须十二分清楚的掌握这秘诀。因为朱子刀法虽强,但论招式变化、内力,绐终跟一般高手大有差距。只要碰上稍为高强的敌人,朱子必然落在下风,他唯一的反败为胜机会,就是掌握敌人在攻得他崩溃,再下手斩杀的一丝空隙转变时间,出奇不意,突然反攻,一举把以为已紧握胜利的敌人杀掉。霹雳一声,一片光霞爆起,直行空中,疾斩向仍自鸣得意的古真情。先是惊呆,继而是茫然,再后便是后悔。血,飘散四溅,当然是古真情的血。朱子,一刀杀人,杀得干净利落,他好应该笑。但朱子没有笑,因为他又忘了还有个童柔情,这女杀神用的是斩马大刀,也一直好留意朱子,未肯放松。她一样的以为古真情原来必能加上一剑,就必杀朱子,绝不能想象朱子能掌握只有一流绝世高手,才能好好把握的交接空间。幸而她有斩马大刀,未能及时挺刀去挡,还可以抛刀挡截,让朱子的刀斩在斩马大刀刀柄上,稍稍截阻,救回师姐一命。朱子的刀果然斩在斩马大刀刀柄上,但去势太劲,一发不可收拾,竟把大刀劈飞,刀锋仍斩前,把古真情的右耳削去。回身再挥刀,可惜已太迟了!古真情在惶恐心乱下,剑花不绝爆散,把自己封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朱子攻斩只落得空手而回,全被拒挡截住,更且被疯了似的古真情内力逼得后退,难以又跨步再攻。可怜的古真情眼目一片凌乱,她实在不明不白,为啥会败在愚绌庸才朱子手上。这个目不识丁的皇帝,又笨又呆,岂可能一夜变成了极出色的狂傲刀者?先前脸颊被割伤,仍能说是一时不慎。但朱子的反击削掉她耳朵,再不可能是意外了。更何况幸而有童柔情的斩马大刀及时截阻,否则她已魂断丧生了!决战比试败下阵来,其实并不稀奇,天下间又那有不败的长胜者?但明明稳操胜券,明明双方相距实力太远,明明可以轻易战胜,到头来古真情几命丧朱子手上,她不能接受这事实,一轮矛盾下,斗志崩溃了。是因为绝不可能败的一战,自己竟然彻底大败,自信心荡然无存。武者失去了自信心,便不再能支撑下去。手仍握着古剑,但竟然全身抖颤起来,怕得要死。她不懂得如何再面对朱子,面对自己,古真情宁愿瑟缩起来,不去面对一切。古真情一时间吓破了胆,必须一段时间平伏下来。朱子眼前唯一敌人,是已拾回斩马大刀的童柔情。这婆娘柔情似水,两眼水汪汪的十分诱人,但心肠却极是歹毒,武功亦更胜古真情。单手轻轻舞动大刀,旋转飞快,散透出一种慑人气势。只见童柔情随之错步踏地,人亦轻舞,人刀合一交织出甚是巧妙的洒脱,瞧得人心旷神怡,却又隐隐感到柔丽中暗含杀意,极是凶险。朱子现下的感觉十分怪异,他先前击倒了太乐极忘形的古真情,这是朱子一生以来,唯一的一次正式跟别人对战得到胜利。上一次在“月孤岛”与月未央之战,他品尝不到胜利的滋味,今回便截然不同了。战胜,是他这种潜藏疯狂战意者必须获得的鼓励。打败了古真情,好应该极兴奋,乘胜追杀另一个的童柔情才是,但他却没有主动再攻。为甚么呢?因为朱子不同一般武者,他非单火速修练武学大有所成,对一切武功的掌握极之惊人出色,更且有一种天赋的天才武者特性——洞察能力。这种力量让他感应到敌人的气势,一种难以言喻的杀力。武者在杀战展开时,会透散一种各自不同的气势来。气势强弱不一,大概是来自个人自信心的表现。朱子比试战斗经验不多,但他当下感应得到,眼前的童柔情气势极盛,杀力惊人,绝对在自己之上。更重要的是朱子再不能用先前一样的方法,去破招杀敌。因为先前童柔情一直虎视眈眈。她已把朱子的把握时机能力,看得透彻清晰,如此的破敌方法,不能再用。偏偏相比下两人实力相距太远,怎可能有生机?气势强劲的童柔情翩翩舞动,她的斩马大刀在灵跃中已杀至朱子眼前,既不可能硬拼,好应该退。但朱子不退,反而强攻,最笨最笨的对战方式,以不及敌人的力量,不及对方的经验下,奋起强攻硬拼。朱子挺刀便斩,竭力欲把童柔情逼退,甚至斩伤,可惜硬拼下伤的都是自己,血花四溅,全身都是伤痕。童柔情的刀法顺畅流利,先震开朱子的乱刀,再转刀锋剖割其身,斩伤多处,待朱子一鼓作气已竭,便刀法转凶,狠拼狂攻,攻得朱子难以抵挡,不住吐出鲜血,染得一身嫣红鲜血,随即又把刀法转为轻盈疾急。朱子一虽然身是伤,但仍奋力作战,他应该退却不肯退,他应该守却不愿守。因为朱子性狂,狂傲性子教他冲动要攻,要采取主动,要把敌人攻势溃散,要保住自己的猛烈,这才可能有机会战胜。还有机会战胜吗?童柔情武功绝对在朱子身上,他岂可能有胜望?有,绝对有,因为余弄教过他,双方对敌,除却了武功高低之比外,还有两人的气势。只要敌人的气势被自己压倒,便可能把败局扭转。童柔情绝对控制了战局,她挥洒自如,或柔或刚、或缓或急,一概掌握得非常出色,气势亦极强,完全压倒朱子。但朱子却不肯败,因为他明白,只要未败,便可能反败为胜,只要自身气势仍盛,便可以扭转败局。杀呀!朱子不退、不闪、不避,抢攻又抢攻,伤上加伤,血痕愈来愈多,多得教人心惊胆战。童柔情也有点奇怪,这笨皇帝可疯得很,已一身是伤,仍并死对阵,刀来刀往,不肯退缩。朱子硬拼,每一招都咬牙切齿,活像新的一式定然能扭转败局。结果当然不一样,他一次又一次失败,一次又一次受伤。可是朱子却不气馁,仍不住坚持,愈败愈斗志旺盛,愈伤愈狠,愈来愈疯狂,简直不可理喻。这些对手最难缠,也最令人讨厌,童柔情大致可以算计,像朱子这些敌人,他就算死,也可能会咬着自己的脚不放口。一脚蹴得朱子飞开,再追上前大刀劈斩,追击得恰到好处,但朱子却不用童柔情追上来,他一倒下便再弹起,随即挥刀抢攻,虽然又是抢攻失败,被斩马大刀轰得刀法溃散,但朱子依然有无比的斗志再攻。童柔情突然把斩马大刀从腰间旋到后面,再挥斩急掠,朱子冷不及防,未懂变招抵挡,手臂被划伤,终于握不住大刀,直甩飞出。一脚踏下,狠狠把朱子踩压地上,再以斩马刀刀锋架在咽喉上,朱子终于彻底被败,再也不能动弹。童柔情以温柔的目光瞧看这顽强的皇帝,实在有点迷茫,天下间怎可能有如此百折不挠的奇人?朱子喃喃道:“朕不能死,朕……。”还未说完,换来却是大刀刀锋拍向脸颊,痛得火辣辣又头昏,这就是童柔情教训敌人的方式,先前已经掌掴过朱子多次,这婆娘讨厌别人啰啰嗦嗦,故此特别喜爱掴人。童柔情嘻嘻痴笑道:“嘻……,真难得啊,天下间有你如此顽强的人,实在好玩,来……,我们比并一下,瞧瞧你的骨头究竟有多硬!”童柔情突然一脚重重踏在朱子肚腹,痛得他如肠碎裂,泪水也溅出眼眶。朱子虽然痛,但也不敢乱动,因为极是锋利的刀锋正贴着咽喉皮肉,稍一不慎,大刀便可能割掉他的生命。童柔情冷冷的笑道:“你是皇帝,能号令天下,又狂傲至极,但现下命在我手,本小姐就要你这猪狗听我指令而为,否则立即杀你。哈……,这就可以考验你这皇上是否真的勇气可加,誓不低头了!”急如热锅蚂蚁的春雪,正要冲前阻止、恳求,但在旁的古真情早已回过气来,平伏了被败的恐惧,一脚伸出,便绊得春雪跌个头崩额裂。恼羞成怒的古真情一剑指向春雪,轻轻划破了她肩膊,冷冷道:“别阻手碍脚,小心妳比朱子还要早死!乖乖看那皇帝表演,他不一定失礼的!”古真情突然反剑,以剑柄刺向春雪,封穴教她不能再动。古真情道:“放心,待会杀了朱子,我会让妳为他掘坟再同葬,总算让妳泉下也能专心服侍,不错了吧!”狠心辣手的两女,早已决定斩杀朱子俩,就算朱子被鱼肉过后,仍是难逃一死,但朱子可能抗命吗?童柔情笑道:“好,且看看皇上的骨头有多硬!我要你扮作狗吠,早说过你是头猪狗,快呀,否则立即毙你!”朱子但觉颈项冰冷,死亡就在眼前,但他竟半点不惧,还笑道:“妳扮狗吠,要大声一点!”反过来要童柔情扮狗,朱子难道已怕得疯了?他的笑意却是胸有成竹似的,直教童柔情难以理解。这狗皇帝搞甚么鬼,他怎可能仍坚持下去,不屈服又不求饶,更不知所谓的要她扮狗?童柔情突然怒喝:“好,脖子好硬,我便当下斩掉,且看你奈我如何!”好简单的杀人举动,只是手向下压,斩马刀的刀锋便要朱子的头颅跟脖子分家,半点不困难。愤然吐力,刀锋杀人,童柔情的期望跟实际却不一样。她的斩马一刀杀不了朱子,他还在道:“妳一会儿便要扮狗吠,朕才放过妳!”朱子仍能笑着对童柔情说话,因为一个大勾旋斩向童柔情,来势汹汹,她不能不回刀挺挡。截住第一勾,另一勾已随他的主人杀到,再来一拼,便硬生生把童柔情震退,让朱子从危机中解脱过来。一双“虎穴勾”挥出金风霍霍,救人后未有乘敌人之危追杀,摆出大将之风的就是常家兄弟中的常大海。摸摸头额上的药膏贴,常大海笑道:“要杀人吗?可惜得很,上天正好安排我杀到,现下我方人数倍增,实力又在妳俩姐妹之上,看来为了保住性命,妳们只好依皇帝圣旨,扮狗叫吠了,哈……!”原来常大海与月儿亦随后来到同一地方,先前倒在地的朱子,就是瞧见已隐伏树顶上的常大海出现,明白形势已扭转过来,才大言不惭的揶揄、取笑童柔情。用意是令童柔情因愤慨而更加不能兼顾四周,以助常大海掷勾出击,轻易突袭,把他从危难中救出。垂垂老矣的月儿跟在后头,可惜古真情反应太快,她又动作因体躯老化而迟缓,致未能及时也救出在古真情剑下的春雪。形势顿然扭转,实教童柔情始料不及。但“刑春宫”的女弟子杀性甚强,又凶狠成性,明知敌人形势大盛,但仍不肯就此罢休,童柔情竟喝道:“师姐,先杀那丫头,再合我二人之力拼个你死我活!”说罢便挥起猝厉的刀芒,完全掩盖一切,直卷向正沾沾自喜的常大海。还未及反应,另一方的春雪已惨叫起来,古真情也真的发起狠劲来,一剑刺杀春雪。朱子惊讶失措,举起手中大刀便疾飞向古真情,意欲要她回身迎挡,便让自己有时间上前抢救。岂料古真情手中古剑依然送前,单腿支撑身体,另一腿后蹬拒力,一招两式,化解了朱子刀攻,亦同时刺杀春雪。血从春雪身体溅出,古剑没有刺中她心脏,因为月儿拼命扑前,从后赶至,剑未出鞘便飞射击中春雪后腰“志室穴”,剑劲如电击破解封穴,令春雪同时腰间剧痛,身体一侧,古真情的剑便只刺中她肩膊位置。这几下变化如迅雷陡作,不及掩耳,古真情再回身已见如狼似虎的朱子攻到面前,她明明可以挺剑攻击,但却被朱子先前所败的阴影笼罩,运剑的手竟一阵麻痹,同一霎时脸庞已爆出血花来。为救春雪,疯了似的朱子一拳轰出,打得古真情直飞丈外。本来才有点点内力的朱子不应挥出如此狂拳。唯因他极是担心春雪安危,无情一拳全力而为,竟有开天裂地之势,一招打得古真情鼻骨爆断,五官尽是鲜血。一对小情人从死里逃出生天,当然狠狠的拥抱起来。朱子正欲察看春雪伤势,好个小丫头却已解下帕巾,不住的为皇帝抹去指掌间的鲜血。春雪那里知道,血尽都是来自敌人古真情,朱子那里有伤呢?但心焦如焚的春雪已不能清晰辨明情况,只知道朱子竟奋不顾身抢救自己,她就算万死也报不了如此厚恩。一双眼眶不住掉下急得要死,又难过又悲喜交杂的泪,她一生服侍“南皇朝”皇族,甘愿为奴为马,能亲近郡主、朱子已是万幸,如今竟得皇上挺身抢救自己的贱命,心底的极端冲动,绝对不是笔墨所能形容。朱子感应到的是绝对真诚感觉,这种是爱的表现。身为皇帝,备受敬拜、赞赏的感觉他未曾试过,但在宫中,表面风光的花剑浪、花血浪等,不少太监、宫娥在背后都反过来耻笑他们、揶揄两人。这些情况他感受得多,也就明白真心佩服、感动,跟刻意诈作奉承之别。人生并不容易碰上真心爱自己的另一人,何况春雪是自己第一个女人,朱子抱拥着她,竟有种说不出的暖。另一方的常大海与童柔情已拼得你死我活,二人功力相当,但童柔情更多添几分强悍之色,斩马大刀愈斩愈劲,一下子竟完全压倒常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