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逸苦笑,他没想到他还没有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就有人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江云漪。他是曾经想用这种方法分开端木阳和江云漪,但是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江云漪对端木阳是真心的,这样做对她太残忍!可是他知道他早晚会这么做的,这两天他一直在想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告诉江云漪真相。他可以不理会端木阳的感受,可他却不可不顾忌江云漪的感受!江云漪即使平时表现很强悍,但她毕竟是女子,他舍不得她受伤害。“单凭一块玉佩真就能证明云漪就是先皇后之女么?可是沈老夫人也算得上是先皇后的亲族,我想她是不可能撒这个谎的。但是我还是不明白,沈老夫人为何要隐瞒这么久!”刚才在江府云子澈看着江云漪的状况很差,根本不敢跟她讨论有关这件事的头尾。那个时侯的江云漪实在太让人心疼,他若再问无疑就是拿刀子在捅江云漪的心窝子。他宁愿自己慢慢查,也不愿看着江云漪强颜欢笑,却心如滴血的模样!现在在温逸这边,知道温逸知道这么多,他自然会选择与温逸一起分析这件事。“我有刘氏的画像,这画像是从丰泽屯村民那边口述,我让人特别绘制的。”温逸说着就将刘氏的画像取出交给云子澈,画像中的女子梳着普通农妇特有的包髻,粗布衣裳也掩不住那苗条的身形,面容虽不是特别漂亮,但很淡然很耐看,透着一抹普通农妇没有的优淡静。云子澈看着这副画像就不自觉地蹙了蹙眉,越看越觉得画中少妇身处画中的那种安静与宫中的宫人极为相似。能选进宫中当宫人的女子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的,而其中一条就是要时刻保持安静,将自己透明化。这画中人虽然穿上了农妇装,但兴许是因为长期养成的习惯,所以即使入了画,进了农家,她依然将宫中的那种习xing带着。“你再看看这副!”温逸瞧见云子澈的眼神就知道他也看出了端倪。云子澈虽然是个商人,但他能自由出入宫中,对于宫中宫人的一些习xing一定很了解。而他现在交给云子澈看的是一个年轻宫女的画像,画像上的与刚才那副画着农妇的人极为相似,但神情间却有些不同。这个宫女唇边带笑,是宫人那种很职业的笑,但她的笑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与宁静。从她穿的衣裳的等级和质料可以看出这个宫女应该是宫中的一等宫女。一等宫女只有皇帝、皇后、皇贵妃、四妃才能配置。“她是宫女?”云子澈在江云漪那里只看到了她手上的玉佩,并没有听到沈老夫人对她说的那个故事,所以当看到这两人副画放在一起时,他才想到刘氏竟然是个宫女。宫中的宫人不到年龄是不能随意出宫的,何况画中的农妇年纪极轻,那就能排除她是被放出去的宫人。“她叫明绣,是先皇后的贴身宫女。当年先皇后的死成为宫中疑案,我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皇后当时身怀六甲,她是怎么到浣州,又怎么会被追杀?”温逸一路追查虽然查到了这个,却想不通端木如慧堂堂国母不坐镇六宫,为何会在即将临盆的时侯逃出宫中,还将皇室的血脉遗留在外。如果按时间算,江云漪真的很可能就是当年皇后娘娘腹中的那个孩子!因为刘氏当时还是宫女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尚未婚配又正在逃亡,根本不可能有孩子。“这么说云漪真的是公主?”云子澈还是不想去相信这个事实,若是江云漪和端木阳没有相爱,或者江云漪并不是当年端木如慧留下的那个孩子,他很乐意江云漪能有这么尊贵的身份。可是现在他希望江云漪就是一个普普能通农家女,也不希望她去面对这些让她难以承受的事儿。“我找不出任何理由证明她不是!毕竟当年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而且沈老夫人有必要说谎么?我想不通的是云漪竟然是公主,沈老夫人为什么要把她交给明绣养在乡下?云漪可是金枝玉叶,可是她小时侯的生活却连一个普通的小户千金都不如!”温逸苦笑,他其实很想查出当年先皇后逝世时身边到底还有没有其它的幸存者,可惜他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到。现在沈老夫人主动找上江云漪,其实就是怕端木阳跟江云漪成亲造成不可估计的后果。若是江云漪和端木阳的事没有传出去,或许沈老夫人根本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但关于这件事也并非百分百没有破绽,至少现在有很多地方他们就想不通。如果他们都想不通,那到时江云漪受永帝召见,想必这些问题也会被提出来。毕竟皇室血脉不可混淆!要是他们现在不弄清楚,等别人找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治江云漪一个欺君之罪,混淆皇室血脉,可没人救得了她。“我们联手再好好查查吧。我答应云漪带她进宫见皇上,然后设法把端木阳调离京都。温逸,我且当放下私心,完成她的心愿吧!”云子澈没能从温逸这边找到突破口,只能先依了江云漪。不过在没法完全确定江云漪的身份前,他真的不想带她进宫。虽然以江云漪的聪慧不怕没法在宫中生活,但他只希望江云漪活得简单快乐一点。皇家无亲情,他是怕江云漪成为公主之后不得自由,那还不如继续做她的药膳师。还是等百花宴过后,他再带入宫晋见吧!百花宴这一日,云子澈请了京都大半的世族官绅,但凡与云家交好的人也多数到场。但这一日出现在百花宴上的女子却不是江云漪本人。经过那样的彻骨打击,她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恢复情绪。她不想辜负云子澈的一片心意,却也知道如果请了那么多她本人却无法到场,会造成什么样的尴尬。“丫头,你为什么让青杏代你去?”百花宴上几乎云集了整个京都的世家,以江云漪的个xing怎么可能不去,何况这一次的宴席还是江云漪推出的药膳席。这样极有纪念意义的宴席,江云漪竟然全交给江小小、江小高和肖洛等人去处理。端木阳带着敬阳老王妃一起出席就是要证明江云漪的身份,但他看到宴席上的江云漪时,就知道她是青杏所扮。坚持到百花宴结束,端木阳内心极为郁闷,他和云子澈请旨封江云漪为大周药膳的创史人,载入大周通史,并允江云漪在大周境内开药膳馆,所有的税收一律减半,但凡江云漪药膳馆所到之处,所有府州都必须全力配合。这样的大好事,可是大周有史以来独一份,可是他的丫头却让人扮成她的样子去受领了。云子澈也没料到江云漪竟然会这么做,若不是他跟江云漪很熟,他也不会发现宴席上的那个人是青杏易容所扮。好在青杏扮成江云漪把那些有意刁难的闺阁小姐一一挡了回去,其中以冰舞郡主的无理取闹最精彩。冰舞郡主想以权压人,故意给江云漪难堪,甚至以江云漪在江府门前大言不惭说只有她能配得上端木阳为主,要求与江云漪单打独斗。青杏的功夫冰舞郡主又怎么可能是对手,青杏手下不留情,结果自然是冰舞郡主惨败。可是这些根本不是端木阳想看的,他跟云子澈安排这个百花宴就是要江云漪在京都大放异彩。“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去给你请大夫!”端木阳本来还有些生气的,可是当他看到江云漪憔悴苍白的脸色即使抹了粉也掩不住,就什么都忘了。他的丫头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怎么他们才一天不见,她就变成这个样子?“我没事,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小小、淮安、语娆也是大夫啊!我是日子到了,有些难受而已。你不必为我担心!”江云漪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不了。她很想冷静下来,可是她没办法。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她开始害怕见端木阳。若不是百花宴早就订了下来,她真的想让云子澈取消!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办百花宴还有什么意义?“丫头,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要不过两日我就安排我父王和大林叔、姚姨见个面,然后把亲事订下来?”端木阳听此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女子来日子的那几天身体都会不大舒爽,而江云漪脸色这么难看,自然是没办法参加百花宴的。既然青杏都代她去,并把荣耀给她拿回来,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端木,这事我们以后慢慢再谈吧。我想把药膳馆开起来之后再想其它的。”江云漪抽回了端木阳紧握着她的手,尽量以最平和的语气把她的打算说出来。他们再也不能谈婚事了,但她却不能立马告诉他为什么!她也不能再让他碰她,她要把他远远地送走,然后疏远他,让他死心!她要让自己忙碌起来,把药膳馆开起来,来忘掉他们的情!“这事我们不是说好了么?等百花宴过后就由我安排两家人见面的……”端木阳不知道江云漪明明答应得好好,怎么就突然变了卦。而且他今儿怎么看江云漪怎么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总之现在你得听我的。我困了,你先出去吧!”江云漪现在连看一眼端木阳心里就会难受得闷着疼,她只能远远的把他赶走。她一定要狠下心肠,否则以后端木阳一定会更痛。端木阳还想说什么,云子澈给他下了贴子说有事要找他,便没再追问江云漪怎么回事。也许是丫头来日子所以心情不好,等过了日子他再来跟她这事吧。江云漪待端木阳走后,整个人直接摊软了下来,昂着头看着房梁,眸光空洞,就好像脱离了灵魂。第二日端木阳就接到了圣旨离调出京,根本连来跟江云漪辞行的机会都没有,皇帝只让他办完事,待回来就给他赐婚。端木阳百般不情愿,却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明明跟永帝露过底,今年就会娶江云漪进门,现在永帝却二话不说把他调离京都是什么意思?而自端木阳离京之后,江云漪就开始筹备京都斋分店,以及大周第一家药膳馆子。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端木阳,疯狂地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却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江小小、江小高、姚芳华、江大林、罗小莹,及肖洛等一直劝她休息,她却听而不闻,把原本四月初才能完成的事用了半个月就完成,然后就下贴宴客,选吉日,准备让斋先行开业,再带动药膳馆。除此之外,江云漪开始接单,接义诊的单子,然后上门为下单的人诊病。她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心中流血一般的痛,却不知道只要她停下做事,那伤口就一直疼一直疼。最后江家的人实在无奈至极,只能找云子澈想办法。云子澈也替江云漪担忧,出面劝也劝不住。江云漪这是心病,而且还是无药可医!直至他把这事告诉了他祖母,祖母一听江云漪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忙匆匆赶过来看她,还一个劲地责怪她没好好照顾她的干孙女儿。“云老夫人!?”江云漪有些意外云老夫人竟然会来找她,不过意外过后就有些愧疚。云家的贴子下给她好些日子了,她一直都没去云家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