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巴鲁镇外都是行色匆匆,赶着关门之前进镇的过往商人,但在其中有一辆赶路的马车却尤其显眼,擦肩而过的行人都会不自觉的瞅一眼。不是马车有多显眼,素色素调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也不是赶车的人有多奇怪,青衫素带,白白净净的清秀模样,好一个清俊小生。奇怪的是小车夫手里的长棍,前面吊着一把脆嫩的鲜草,正放在马儿的嘴前面,却让马儿够而不得。想来这是为了顺利让马儿赶路想出的法子,不过却是从来没见人用过。能干出这种事的,不用说,就是米良!看着前面的巴鲁镇,米良狠狠的摸了一把汗,真是不容易啊!米良的驾驶技术……自个都不好意思说,别管一路上马儿怎么和咱唱反调,咱能走到巴鲁镇就是胜利的证明啊,过程是痛苦的,结果却是美好的啊,米良暗自松了一口气。看看天色,马上就要关城门了,米良赶紧让马儿往前走,天黑之前咱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大夫要找,车内的仁兄烧到现在都还没退呢,不抓紧了,万一醒了后却变傻子了怎么办?住的地方也得解决了吧,咱总不能睡大马路吧!那绝对不会比破庙好。都这时候了,马儿还不忘了拐两圈再走,米良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憋死,要不是看你还值点钱,咱一定拍死你,马儿打了个大大的响鼻,似乎是在嘲笑米良,之后就欢欢快快的往镇里去了。进了镇,米良可不敢再这么赶车了,赶紧跳下来牵着马走。开玩笑!这要是不小心碰着个人啥的,咱还得赔钱。这会儿马儿难得乖了,米良牵着马走在大道上,不停的左看右看,这时候还逗留在外头的人已经不多了。米良随便拉了个人问最近的医馆怎么走,得知顺着大道走二百米左拐就是,但对方那意味不明的眼神,让米良心里直发毛,道了谢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为保险起见,又问了几个人,回答的都一样,但说话的时候那种眼神也没变,弄得米良都怀疑镇上的人是不是有什么关于眼睛的传染病啥的。问大哥不行,咱问大姐总成吧,但咱话还没说完,被瞪了一眼人就走了,搞得咱这心里吧,越来越没底了。可车里的这位等不起了啊,米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医馆并不难找,米良拐了弯一打眼就看着了,没有牌匾,只在门口挂了个灯笼写着大夫两字,说是医馆,还没有药铺大呢。可是……可是为毛这灯笼是白色的啊!米良惊悚了。医馆门没关,顺着门看进去黑洞洞的,配着门口的灯笼怎么看怎么诡异。米良抬了抬脚,又抬了抬脚,还是没勇气进去,回头看了看马车,内心挣扎不已。米良脸色白了青,青了黑,黑了红,红了又白,变了个遍,最后终于狠了狠心,牙一咬,这天还没全黑呢,难不成还能白日见鬼了?脚一抬,大踏步就过去了,如果能忽略掉手脚的不和谐,倒还能安慰一下自己。米良刚走到门口,“嘭”的一下被弹了回来,睁眼入目的是灰白色……的衣衫。原来不知何时门口站了一个人,米良赶紧后退了两步,抬头看真是个人,细眼微眯,嘴角斜挑,米良第一个反应……不是鬼啊!第二个反应……这人长的还挺好看的啊!第三个反应……还没等反应,对方先开口了:“小兄弟是来瞧病的。”“啊,是,是那个我嗯……大哥要瞧。”“那就进来吧。”说着那人身子往旁边一侧,好让人进去。“那个,医……大夫啊,我大哥烧的厉害,走不了,现在在马车里躺着,你看能不能……”能不能帮咱背进去啊,咱这小体格要背起个大男人,太挑战了!“哦?昏过去了么……”那人看了米良一眼,突然一笑:“那就把马车赶后院来吧。”啊?去后院?米良还来不及多想,看那人转身先走了,紧忙牵马跟上。在外面看不出来,这医馆里面还不小,米良跟着男子来到后院,这里居然还养着几匹马,倒省着米良去操心怎么喂马了,直接牵到马槽旁边,让他自己抢食去了。男子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就不甚在意的不予理会了,倒是米良有些心虚,但马上就被撇到脑后了。男子颇理解米良的招呼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出来,帮忙背人进去,少年脸绷得死紧,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看的米良只想乐。但看他把人背起来后就不乐了,嘿,要知道这位仁兄伤的可是前胸,照你这么背不得直接挂了啊!米良赶紧上前一步,稍稍抬起仁兄的肩膀,避免直接压到少年背上,少年见状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往屋里走,倒是男子看着米良的背影手杵着下巴,眼睛微眯,不知道在想什么。少年把人放到**后就出去了,男子则坐在床边上的矮凳上给病号把脉,米良站在男子身后,正寻思着怎么跟大夫说这位仁兄胸口的伤,还是说让大夫自己发现的好?不行!这念头刚出现就被米良否决了,这位现在怎么说也是咱名义上的大哥,咱得表现的更关心一点才行。米良酝酿了一下情绪:“大夫!我大哥怎么样了?”大夫回头看了米良一眼,看着皱了皱眉:“情况很糟糕。”啥?这下米良是真急了:“大夫你可得想想办法啊!”人命关天啊,咱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弄过来的。“我大哥胸口的伤……”米良脸色突然变得悲愤:“都是那帮劫匪害的,不然我大哥……我大哥……明明很强壮的,怎么会躺在这里,大夫你一定要救救他啊!”“胸口有伤?我自然会尽力。”这时之前的那个少年又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药箱。把药箱递给男子后,少年站在旁边没有再出去。不过米良也没空去管他在哪,只盯着男子打开药箱,揭开仁兄的衣服,把米良系的蝴蝶结解开,绷带拆开,看见伤口的时候顿了一下,之后又自如的给伤口消毒,少年在旁边递水,然后再上药、包扎,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做起来行云流水,看来还是个老资历,咱可以放心了。刚才看仁兄的伤口有一些愈合的现象,看来咱眼光独到真找出圣药了。不过包扎完伤口,男子却并没有停手,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布包,摊开,一排的银针,男子捏起一支插到仁兄的脑门上,接着又一针针的扎,米良在旁边看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银针歪了一点出现什么不好的后果。过了片刻,男子就把仁兄身上的银针一根根的拔了出来,顺势放到旁边的消毒酒精里消毒。“好了,我再给你开个方子,记得一日两顿服用,过几天就能动了。”拔出了最后一根银针,男子接过少年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对着米良说道。米良自然连连点头,心想动不动不说,要先醒了才是正经事啊。恭恭敬敬的送两人出了门,米良回头眯眼看着躺在**的人,现在仁兄的情况应该算是住院吧?那咱给这陪床也就不用再出去找地方住了吧,嘿,也不知道给这住下要不要住院费。小厨房内,米良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一碗炒饭吃得狼吞虎咽,一天没吃东西了,还长途跋涉的耗费了心思,差点没饿死咱,幸好大夫大人有良心,给咱一碗炒饭,真香!两三下吃完,米良抹了抹嘴,拿起一旁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面前的药罐子,要时刻的注意火候,真是磨时间。米良当然是不会熬中药的,在西药满天飞的二十一世纪,没个大病的还真是很少有人去吃中药,发烧了,吃点退烧药,再就挂个水啥的就能搞定了。不过现在米良只能苦哈哈的蹲这熬药,谁让这医馆就两人,没有闲手给咱。倒是秦生,就是那个少年教给咱怎么熬药了,要在未沸腾前用武火即强火,至煮沸后再改用文火即弱火,保持在微沸状态,以沸腾开始计算需要三十分钟左右,嘿,亏咱记得住,还不说熬药之前还有浸泡的时间不同,特殊的药材还要先煎……,咱才知道做药童也这么辛苦,果然生活不容易啊!推开门,米良端着辛辛苦苦熬好的药,哈欠连天的走了进来,看着**仍昏迷不醒的某人,连感叹的心情都没有了。认命的把药放到旁边的小几上,走到床边把人扶起来,自己做到床头,让某人倚在自己身上,再拿过药碗,用勺子舀了一口药,手挪了半道又停下了。米良咬牙看着某人紧闭的嘴,他奶奶的,老娘还没这么伺候过人呢,大哥你可又欠咱一笔……终于伺候某人吃完药,米良是浑身上下哪都酸,这人嘴巴还真紧,累死咱了,即费力气又费脑袋。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米良拖拉着步子去烧水,当然是给咱自个用,咱得好好泡个澡去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