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张嫂的鸡汤所赐,君清晏昨夜又严重地睡眠不足,使得她不得不很小人地怀疑那锅鸡汤里是加了兴奋剂还是威而刚。唔……她可怜的腰,好酸软……而一早又被人给挖出床铺的怨念,让她的理智濒临崩溃。尤其当她听到应滕德吵醒她只为了向她索讨一个早安吻时,她几乎想买把冲锋枪轰掉他恼人的**笑!说好听是请假陪她,实际上则是她浪费时间来“伺候”他吧?应付完应滕德的索吻,他也没打算让她继续睡,替她抓来了一件无袖洋装套上后就将她推到浴室去刷牙洗脸。镜子之中映照出一个长发蓬松乱翘、脸色铁青的女人。听说,女人一旦有勇气在男人面前不修边幅,就表示她将这个男人视为最最亲密的人;而男人能包容女人不刻意打扮的模样,甚至觉得那模样动人可爱,那便是爱情的升华,是一家人的感觉。可是谁来告诉她,她的情况又该做何解释?没有爱情足以升华,却已让应滕德看到黄脸婆似的她?君清晏握着牙刷,或轻或重地滑过贝齿,一个再怎么美丽的女人,黑着两个熊猫眼圈又鼓着腮帮子,说实话真的美不到哪儿去。“你刷牙刷了三十分钟了。”应滕德斜靠在门柱上,由镜中瞧见正背对着他的君清晏。她漱了漱口,又挤了些洗面孔开始做起脸部按摩,完全没有打算加快动作。而应滕德也维持着同样姿势赖在门前不走。即使他没出声打扰,仍是碍了她的眼!“老公,你在看什么?”没事不会滚下楼去吃早餐吗?!“看你。”应滕德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回道。“别看啦,人家这样好丑。”君清晏转过头面对他,摊开沾满了洗面孔柔泡的双掌,捂在他眼前五公分。若不是他清楚两人间的关系,他会真以为君清晏在撒娇。可惜,她笑得太假了。“你是我见过最美的。”若不是她明了婚姻在两人心中的定义,她会真以为应滕德在吐露爱语。可惜,他笑得太假了。“肉麻当有趣。”她娇斥一声,在心中对他吐了个舌头。“你先出去啦,我还要洗个晨浴。”“你是在邀我一起洗鸳鸯浴?”洗你的大头鬼啦!“贫嘴。”“别多费工夫,我正准备带你上阳明山泡温泉。今天不是星期假日,温泉一定很少人。”“要去洗温泉?”她边泼水冲去脸上泡沫,边含糊回道。“就当做是去日本泡汤一样,中餐顺便尝尝山菜的滋味。”耶?看来应滕德是当真要陪她度蜜月?在她拎起干净毛巾擦拭脸庞时,应滕德跨进了浴室,一手搭上她的肩。君清晏从镜中回望着身后的他。“没能带你出国一趟,你会记恨我一辈子吗?”他想起了张嫂那天在电话中提到的话。一辈子……好奢侈的承诺。“我想……我会。”她顽皮一笑,“不过,不是记恨出不出国,而是记恨有人在结婚隔天就跑去公司上班。”“但我请了四天假陪你。”“已经造成的伤害哪里是四天可以弥补的?女人在意的可不是假期的长短,而是心意。”君清晏感觉到应滕德另一只手正缓缓爬梳着她的发。“男人却往往在女人在意时才会发觉自己漏做了什么。”她噗哧一笑,“老公,你不用想太多,我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和你生气,我是故意吓你的啦。”“是吗?”她的眼神透露的讯息可不是这样,但应滕德仍是陪她一块做戏,“亲爱的老婆,你果然很善解人意。”“当然啰,你也不瞧瞧是谁挑中的老婆。”这样够给他面子了吧?应滕德穿梭在她发间的指逾越了屏障,直接爬上她颈背肌肤,充满**地挑逗着她。接着,薄唇取代了他的指。“老公……”她浑身的毛细孔几乎全屏息而立。他没给她挣扎的机会,大掌抚过她的雪颈,轻扣在她下颚,半强迫地要她仰头迎接他的吻。认识应滕德只有短短三天,但她就是知道应滕德并不像他外表所呈现的淡漠,因为他的吻很炙热,甚至带着霸道,好像要一口一口吃了她。应滕德双唇吮贴着她的,缓缓以舌侵入她,捧着她脸庞的长指滑过她的眼睫,要她闭上双眼,她先是微微挣扎,而他放柔了动作,蚕食般地催眠着。这一回的吻,没有烟酒味,只有牙膏的清冽薄荷味道……君清晏猛然惊醒,在他的右手解开她内衣钩子的同一时刻!“老公--”她推开他,嗓音有些轻喘及沙哑,“你不是说要去泡温泉吗?这样下去……温泉就泡不成了。”“那可以缓。”“不可以!”她嚷完之后又急忙掩嘴,佯装嗫嚅,“做、做那件事很累耶……我做完会很想睡……所以……不要啦。”她的结巴倒不是故意佯装的。男人,换个地方思考好不好?!脑容量只有一个字--色!下半身永远比上半身先起反应,哼!应滕德勾住她的腰身,将她带进怀里,惹来她的惊呼。“应--”“那么,就延到今天晚上吧。”他贴在她耳畔,轻咬着软嫩的耳珠。他的欲望可以等。“泡温泉延到晚上?”应滕德眯眼一笑,“你想改顺序也无妨。”“改什么顺序?!”她双掌抵在他胸前,硬是隔开五公分距离。肆虐在她耳壳的嘴同时吁吐着灼烫热气及笑声,“先上床,再放你睡场觉,最后才去泡温泉,这不是你要的吗?”君清晏弄懂了他所谓的顺序,原来将他方才的话倒过来排序兼重新整理,就是他今天为她安排的“行程”?!“不不不,按你说的顺序就好,我听你的。”她强挤出小女人的笑靥,“你先下楼去吃早餐,我要吹头发了。”应滕德被半推半请地轰出浴室。接着--他听到她重新刷牙的声音,以及交杂在咕噜噜漱口声中的低声漫骂。协俭沦这算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现在要找到一对结了婚才开始约会的夫妇简直难上加难,所以他们两个应该被列入稀有动物好生保护着。视线瞟向左手边正在开车的应滕德,在不久之前,她才由父亲手中传来的“丈夫资料档”看到这张容颜,过不了几星期,她便成为他的妻--这对她而言,除了排拒之外还是只有排拒,因为相识的时间太短,短到不足以让她改变观感,不足以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她打从心底仍旧认为自己是父亲与他利益互换下的牺牲品,只是她这个牺牲品不像言情小说中凄惨受虐的可怜小媳妇,应滕德也还不到变态施虐的恶棍男主角的火候,他们的相处虽偶有摩擦--那些摩擦全是她心里在作怪--其余都算得上是和平共处。但对于一个“丈夫”,还是一个未曾与她交过心的丈夫,她还不知道用哪一种面目和他共同生活,所以只好用最虚假的笑脸面对他。显然,应滕德和她有一样的想法。她有时真想冲口问出:“你为什么不拒绝我爸提出的联姻?”但她又知道,应滕德定会回她那句伤人的话:“我正巧需要一个妻子。”她不喜欢自己只是一个“正巧被需要”的角色!原先偷瞟的目光转变为怒瞪,君清晏对他那句话当真耿耿于怀,恐怕至死方休了。“看我看得这么专注?眼睛连眨都不眨了。”应滕德微偏过头,正对上她的眼,让她眼底浮现被抓包的窘样。“在看什么?”“在看我所认识的你呀。”除了那副皮囊外,她对应滕德的认识少得可怜。“老公,我发现你很帅噢。”虽然是为了移转应滕德的注意力而随口说起,但这句话是事实,外貌美丑是见仁见智,在她眼中的应滕德外表干净清爽,衣着品味也不错,绝对构得着她心目中帅哥之列。不过这当然不能构成婚姻美不美满的要素。“你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应滕德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此话一出,君清晏收起笑,咬牙切齿地嘀咕,将他那句死不要脸的句子反覆暗骂。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她铁定会想将他踹下车,所以君清晏决定直接斩断可能的延续,话锋三级跳。“老公,你请假在家陪我……”靡烂。这两字暗暗在心底附注,“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任性、很骄纵、很后悔娶我?”要是后悔了,她倒是不反对签字离婚啦,不过赡养费可别吝啬噢。“你自小家境好,倍受疼爱是必然的。”噢?不给正面回应,反而给她另一句评语,这表示默认她前一句问话啰?“是呀,我可是从小就被捧在手中小心呵护的掌上明珠咧。”她骄傲地仰着头,君氏公司在没遇上这波低靡景气浪潮之前,规模虽不及应氏,好歹在商界也是小有名气的,她父母除了给子充裕的物质生活之外,也给了她和弟弟君清霁幸福和谐的家庭。“将来也会是。”应滕德淡瞥向她。君清晏怔了怔。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想由应滕德眼中多挖掘些什么,但应滕德已经将头偏回正前方,专注于山路曲折。在她苦思许久仍厘不清他的语意,应滕德又开了口,“你父母不会因为你嫁了人而不疼你。”“那是当然的。”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呀,害她差点会错意……“你父母都怎么叫你?”“晏晏。”“晏晏?很可爱的匿称。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吗?”他的问句像是索求。“说实话,我比较喜欢你叫我‘亲爱的老婆’。”这样她会少掉些鸡皮疙瘩。反正他要的,只是一个老婆,而不是她君清晏。“为什么?叫晏晏比较不生疏。”“你也希望我叫你德德?还是老公?”她的语气带点威吓。应滕德因她的反驳而笑,“我明白了,亲爱的老婆。”两人陷入沉默,方才应滕德那声“亲爱的老婆”在笑意中有着诡异的冷漠,听起来真像由牙缝中进出来的……他确定他说的是“亲爱的”,而不是“该死的”?阳明山上的气温偏低,而她和他之间的气氛也由此刻开始转冷--即使泡完了暖呼呼的温泉,吃完了一桌山菜土鸡,也在茶艺馆里喝了好几壶浓茶,顺道在著名的文化大学旁赏了夜景,一切都像是约会该有的行程,但君清晏就是知道应滕德怪怪的。他仍是有问必答、仍是避重就轻、仍是很容易一句话激起她心底的小人嘀咕,可是她就是知道他怪怪的。尤其在他每次唤她“亲爱的老婆”时,她都有听到类似木材在烈火中焚烧的辟哩啪啦声。而这个夜里,应滕德几近饥渴地拥抱她,用最原始的爱语强调着两人的夫妻关系,每一个吻都在诉说著“她是属于他的”!他的孟浪让她不知所措,想挣扎又挣不过他,她不知道他想证明什么,也不知道他想由她身上得到什么,她只知道这样的应滕德是她不曾见识过的……云雨之后,君清晏揪着丝被,恼火地背对着应滕德。臭男人!心里面对她有不爽的地方就摊开来讲呀!脑子里只想着用“体育课”来发泄,上天赐给他一张嘴是拿来干啥用的?当然是沟通问题、解决问题,而不是拿来肆虐她一身无辜的肌肤!她不想在气头上和应滕德说话,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索性闭起眼,让应滕德以为她被他折腾得疲累而熟睡。“亲爱的老婆。”他试探地呼唤她。装做没听到。她还很假地发出细微酣声。感觉到应滕德的手臂横过她的纤腰,将她圈围在胸膛之间。不会还想再来一次吧?!她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应滕德轻轻地将脸枕靠在她脑后,环着她的手流连在她发上,将她披散的长发拨到她耳后。那动作,像极了亲匿的**……他的指尖无可避免地碰触到她的脸庞,这样轻浅的接触比原先翻云覆雨的**交缠更让人震颤脸红。慵懒的低喃贴在她耳畔,若不是他靠得恁般近,君清晏不会听得仔细。“清晏……”咦?!协协必君清晏一夜末眠,整个脑中嗡嗡作响,只有那声好轻好柔的呢喃占满思绪。他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她,她甚至一度怀疑应滕德压根还没记起她的名字,所以才老婆、老婆地唤她。可是……君清晏想起了那句轻喃,觉得有把火窜上了她的双颊,烧红了白皙的肤。“亲爱的老婆,今天还想去哪?”餐桌上,应滕德轻唤神游太虚的君清晏。“啊?”她甫回神,一脸茫然得可爱。“今天还想去哪里玩?还是我马上让人订机票,带你去香港吃美食兼购物?”不可否认,应滕德努力想将“新婚夫妻”这戏码演好。“不要了,今天我想待在家里,昨天太累了。好不好,老公?”加上她辗转整夜没合眼,哪还有力气陪他游山玩水?另外,她向咖啡馆请的三天事假到今天为止,明天她就得正式上工了。不过这点她没有向应滕德说,谁知道他会不会很大男人地强逼她离职。君清晏喝着柳橙原汁,视线不经意定在他唇上,似乎仍在怀疑昨夜听到的是不是梦境?“你要待在家里当然也行。”“老公……”她好想开口直接询问他关于昨天那句呢喃。“嗯?”她低下头。“不,没什么。”她问不出口,也不知该怎么问,更怕问了,会得到与她现在心底想的可能性完全相反的解答。女人,很容易为了男人一个无心之举或随口的甜言蜜语而感动得要死,剥开幻想的美丽糖衣,才会发现现实之中竟只有虚伪。“看你,一早起来就没什么精神。”应滕德轻笑,一句关怀很容易便出了口。“上回说的婚纱照,童已经安排好了,下星期一你就跟我一块去公司。”“你是说你们公司的平面广告照?”她故意提醒他,她不是去当新娘子,而是广告模特儿。“你非要这么想也行。”应滕德的口气平淡。不是她要这么想,而是应滕德表达的意思就是这样!但这么一来,她又得请假一天了,她这个月能领的薪水势必相当凄惨,车好她只要养自己一个人就好,加上现在她的经济来源转移到钻石金龟婿身上,倒也不用担心饿肚子。甫从厨房走出来的张嫂在桌上又放了涂满奶油、草莓、花生酱多样选择的吐司,见夫妻俩由方才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到后来的无言相对,她偷觑了两人一眼,猜想着小夫妻俩是不是在闹别扭?“太太,你和先生今天又打算去哪里玩?”张嫂打破沉默,以为这样能为夫妻俩带来话题。“哪里也不去,今天要留在家里。”君清晏拿起草莓吐司大咬一口。“留在家里?不出去走走?”“老夫老妻了还玩什么年轻人的恋爱游戏?”君清晏撇撇嘴角,自然而然地牵起讽笑。如果恋爱是结婚的过程,那么已经步入婚姻的她,还有权享受恋爱吗?应滕德抬头凝觑她,没有开口。君清晏回视着他,为他此时的木然感到疑惑。那、那是什么表情呀?好似她说错话一样……君清晏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喝完最后一口果汁,挤出甜腻得吓人的笑。“老公,你吃饱了吧?吃饱了我们就到书房去打电动,我买了一台PS2噢,就是你送我的新婚礼物,昨天的行程由你安排,今天就得听我的了。”一日之计,由电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