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舒舒服服地躺在大木盆里往自己身上浇着水,屏风后面姜女叽叽喳喳地和她说着话,是不是地还会说起九娘和顾桦承离开的这两天,酒不醉人人自醉那边又出了什么事儿。九娘觉得若不是姜女在这儿和自己说着话,自己这个澡洗完了也该躺在木桶里睡过去了。伸了伸懒腰,九娘十分舒服地叹息了一声,这马车坐的可真是累得要命了。姜女听着里头的动静,扬声问:“师姐你洗好了?”“嗯,差不多了。”九娘笑了笑。“那我给你递过帕子去。”姜女应了一声,将九娘的衣服和一条干净地大帕子放在九娘手边,看了九娘一眼,突然伸手在浴盆里捧起一把水来浇到了九娘脸上。九娘一愣,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姜女有本事你站着别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顿!”姜女哈哈大笑着跑来,院子里撞上了急匆匆的顾桦承,立马收起了满脸的笑意,冲着顾桦承行了一礼:“师父。”“你师姐还没洗好?”顾桦承皱眉。姜女点了点头:“是啊,还没洗好呢。”说着,姜女便捂着嘴跑开了,若是九娘真的出来和她打闹,如今守着顾桦承的面,姜女只怕占不了半分便宜。只是走出去好远一块距离,姜女才想起来,顾桦承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往哪里去?这么一思考的工夫,姜女就被九娘追了上来。可九娘的手还没能挨着姜女,就猛地听了下来。因为姜女说了一句:“师父今天好奇怪。”九娘有些讪讪地收了手,看着姜女哼哼:“他哪一天不奇怪啊。”“可是师姐啊,你们昨天夜里回来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今儿就觉得别扭的很,师父行色匆匆也不知道是要去哪儿。”姜女皱着眉头煞有介事地分析,“师姐,你说结绿进了邺城就跟你们分开了,现在师父不会是去找结绿了吧?”“你还不如说师父是去找辰王爷了靠谱一些。”九娘撇了撇嘴,对着姜女道,“我饿了。”“师姐你要吃死啊。”姜女白了九娘一眼,却还是去给九娘准备吃食了。其实吃的也是扶桑一早备下的,都是九娘爱吃的一些小糕饼。九娘一边吃着,姜女一边同九娘说着这两天邺城发生的一些大事儿。九娘倒是觉得十分新奇。往日日日呆在邺城,邺城莫说是大事儿,就连点芝麻大的小事儿都没有,如今自己不过是和顾桦承离开了邺城两三日,邺城居然就发生了些了不得的大事。说是这头一桩,就是风花楼里胡蝶和红苕的恩怨。红苕忘恩负义,在背后算计胡蝶,已经违背了风花楼的规矩,说是红苕被打了一顿,脸也花了,之后就赶出了风花楼。胡蝶甚至特意给九娘留了一封书信,让九娘不要随便去风花楼找她,若是回来了,只消安心等在酒香,胡蝶自会来寻九娘。可是九娘若是去风花楼,胡蝶是不会见她的。九娘吃着糕饼叹气:“这种事儿,其实咱们是插不上什么话的,就算是胡蝶想要我去,我也是不会去的。现在的风花楼,只怕人人都是胆战心惊的,我去趟那浑水做什么?”姜女笑了笑:“自然师姐如今比起当年稳重了不少,可是师姐,听说这事儿胡蝶也受了些伤,不让师姐去,是不愿意师姐看见她软弱的样子。啊,自然这些事儿我也是听来的,青儿来送信的时候,风花楼还什么动静都没有呢。”九娘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觉得桌子上的那些糕饼有些吃不下了。姜女看着九娘的神色,顿了顿,才又继续说:“还有一桩好玩的事儿,师姐你听是不听?”九娘看了姜女一眼点头。姜女这才说了第二桩事儿,说的是城南莫家。九娘心里突地一跳,城南莫家?不就是莫南生他们家的事儿,姜女先前还是一副和莫南生纠缠不清的模样,如今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起莫家的事儿,姜女还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直到听完了姜女的话,九娘这才算是明白了。原来莫家如今的两位公子都到了娶妻的年纪,小公子莫南生自是不必说,大公子莫长生却因为身子自小体弱,没有几个姑娘愿意嫁过来的。后来好不容易说定了一门亲事,对方也是商贾之家,门当户对自是不必说。只是那家的女儿却是双十年华未曾许配人家。年龄上,莫家有些不爽快,可无奈那时候也不知道打哪里来了一个坡脚道士,说是如果这一年莫家大少爷不能成亲的话,许是要注定孤独一生的。莫家的掌事的,一个激动,就定下了这门亲。其实若是正经说起来,这门亲事,在就在年前开始商量了,只是那时候莫家的人还有些犹豫。这下子倒好,也不犹豫,立马纳了彩。姜女说:“师姐啊,指不定过段时间,咱们就能看上一出好戏了。”“怎么莫南生的哥哥娶妻,你这么高兴?”九娘皱眉,“说不好,还能是你的嫂嫂呢。”姜女红着脸啐了九娘一口:“师姐竟会拿我取笑。”九娘捂着嘴笑。姜女却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九娘一脸的纠结:“其实……师姐,你说我是不是很恶毒,其实看着莫家大公子的婚事不如意,我是真的高兴。”九娘怔了一下,坐直了身子抓住姜女的手,问道:“怎么了?”“师姐你还记得当年的那个阿婆吗?那时候的莫南生还叫二蛋,她阿婆应当是还给师姐下过一碗长生面。”九娘点头,那个时候他们在墨城,姜女也还不是她的师妹。原来他们两个当真很早就认识。姜女说,莫南生其实过得很不容易,自小就知道自己不该是生活在墨城的,可是却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会被人接回邺城,做回豪门公子。只是这样的生活,也不见得就是外表看到的那样光鲜,没多久,阿婆就死了。这么多年过去,莫南生一直觉得阿婆的死,和莫家的老夫人有什么关系。可他一个人其实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没有办法没有能力,能做的只是让自己不断的变强。可是到了娶妻的年纪,放眼整个邺城,莫南生想娶的只怕真的只有姜女一人。纵然姜女只是顾桦承的徒弟,纵然酒香在邺城的威慑力比不上那几个商业大户,可是莫南生觉得这样安心。安心。九娘有些明了地点了点头,如果娶一个商贾之女,少不了还是要谈论所谓的利益。而姜女不一样。一来,他们之间有情意。二来,邺城酒香虽然说不上是属于商贾大户,却在邺城乃至整个大越都是有着一定地位的。这个尚酒之国,第一酿酒师的徒弟,想来应当不会被人轻视。九娘想了想,便笑了:“所以你这是以未来莫南生的夫人的身份,再去嘲笑莫长生吗?”“师姐!”姜女瞪了九娘一眼,却还是别别扭扭地点了头。她就是嘲笑莫长生,就是看不惯他们那群人仗势欺人的模样。九娘笑着摇头,却也是支持姜女的:“等着他们大婚的时候,咱们去看热闹。”“嗯。”姜女点头。“二姐二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两个人正说话说到兴头上,孟有才却喘着粗气跑了过去。九娘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跑的这样急做什么?前面柜台的生意不做了?”“扶桑哥哥看着呢,我是特意来找二姐的,咱们对门可有热闹看了。”孟有才一边拍着胸膛一边冲着九娘挤了挤眼睛。这个对门,自然是说的酒不醉人人自醉。九娘和姜女对看一眼,挽着手站了起来,还没没能去瞧上一瞧莫家的热闹,能先看一看酒不醉人人自醉的,也是不错的。而且,这个时候闹出动静来,八成是结绿回来了。九娘猜的果然不错。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门前,结绿一身布衣布裙,跪在那儿,挺直了腰板,一副玉娇娘若是不出来,就不起来的架势。姜女忍不住扯了扯九娘的衣袖,压低了嗓音问道:“师姐,你们回来的时候结绿就是这样的打扮吗?我记得从前不是很**的吗?”九娘点了点头:“许是终于死了心,换了性子了。”这句话刚落,却见人群里挤出来一个人,上前敲了敲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门,并且将结绿扶了起来。结绿泪眼盈盈地看着来人,张嘴颤声道:“师伯。”姜女张了张嘴,转头来看九娘。九娘面无表情,手下却掐了姜女一把:“把你的头转过去,好好的热闹你不看,你来看我做什么?”“师姐,你现在还觉得咱们这是看热闹的?”姜女有些心虚。一旁的孟有才也砸了砸嘴,干笑:“是啊,二姐,着热闹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不是?咱们回去吧要不,对了上一次二姐酿的啤酒,今儿应该能拿出来尝一尝了。”“酒这东西,时间越长了味道越好,不着急的。”九娘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前方。姜女哆嗦了一下,拿眼神示意孟有才快些去喊扶桑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