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下没多久,便被人从睡梦里摇醒,程东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是他二伯家的老五就没搭理,翻身准备来个回笼觉。老五见他醒来,大声吼着:“出出出事了,快快起来,出出出事了。”程东一听出事了,赶紧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老五这个人平时就有些结巴,一紧张更结巴,他便结巴着把事情说了一遍。听完,程东也来不及洗涮,赶紧的老五奔了出去。原来程东和他爹前脚离开,老大后脚就到了老宅子,刚进院便看见青石台阶让人揭了不说,还被砸成了两截,俯身一看,发现大青石是空心的,他一下想到什么值钱的东西被人盗走了,心里一着急,搭梯子往房子的梁上爬,刚爬上去就摔了下来,听老五说的样子,可能伤的不轻。等程东和老五赶到老宅子,老大已经被送到医院,院子里也没几个人。程东便想进到屋子里看看怎么回事,不料大侄子却挡在门口,说他爹叮嘱的,在他的伤没好之前,谁也不能进屋子。程东隔着门缝看了看,里面空空的,就一把梯子斜靠在墙上,见没什么异常,便拉上老五去了医院。老大伤的不是很重,就是腰闪了一下,医生说没事,在家休息就行。程东想着可能老宅子拆不成了,不想老大却安顿他们弟兄几个,叫去老宅子碰头,他有话和大家说。到中午,基本上他们兄弟几个都来了,大家好久没聚到一快,便各自找地方坐下,下棋的下棋、打牌的打牌。老大扶着腰让他媳妇搀着,站在房檐底下,用眼扫数了一遍人数,而后清清嗓子道:“弟兄们都来了吧,没来的,等会回去传个话,我找yin阳算过了,今天铁定是拆旧建新的好ri子。早上出了一点偏差,但不影响拆老宅子的时间。拆之前,我先声明一下,这老宅子是分给我们大房和三房的,各家三间,兄弟几个没什么异议吧!”程东他们在底下齐声应道:“没异议。”老大见他们回应,便继续道:“那好,我长话短说,既然是分给大房和三房的,那这宅子里的东西,就是我们大房和三房的,是不是。”这会底下到没了声音。、老大见底下没人吱声,便加重语气道:“是不是?”半天会也没人出气,老大也没再问,直勾勾的看着程东他们,那眼神,感觉能把人掐死似的,底下的都耷拉着头,用手拨弄东西,气氛一下紧张起来。大约过了几分钟,也不知谁家的狗突然叫了几声,大家这才放松下来。也是老四嘴快,张口直接就问老大:“是不是,这宅子挖出东西了也是你们大房和三房的。”老大刚要张嘴说话,他媳妇却隔着音道:“当然算了,老一辈分的家,不服的找爷问去,再说……”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五截下道:“我我说大大大嫂,挖出出出金金子,你们独吞呀,祖祖宗可可可没给你你们分金金子吧,你让让我们问爷去,那也也也得你把把他老人人家扶起起来才行呀。”底下一片笑声,数程东笑的欢。老六也跟着道:“就是,当初分的可是宅子,也没说分宅子里面的东西,是不是?”话说了一半,瞅着程东弟兄俩道:“老八,老九你们四房的也说说。”程东心里道:“说什么说,东西都被我们爷俩挖走了,说个屁呀。”便没啃声,也使眼sè让他兄弟别多话。这当头,见程东他们四房的不说话,整个就炸开了锅,你一嘴我一舌的,拽着衣领子就差打起来,眼看着事态快要控制不住,只见一个破盆子落在院子当中,咣咣几声,回头一看,程东他爹和他三伯站在大门口,脸sè非常难看,身后还站着一些看热闹的邻居。他们兄弟几个一下蔫了,都耷拉着脑袋站到边上。他三伯气呼呼的,边走边用拐杖一个个指着道:“一群败家的玩意,拆都没拆就先闹,是不是嫌我们都没死光呀,尤其是你。”他三伯用拐杖指指老大,“你的年龄差不多赶上你四叔了,一点也没当大哥的样子,你瞅瞅周围,程家的脸都让你们败家的玩意丢光了。”他三伯咳嗽几声,全身气的颤抖着,一只手从上衣兜里掏出速效救心丸含在嘴里。老三见状赶紧搬把椅子让他坐下,用手在后背上捋了几下,良久他三伯才平静一些。这时他三伯瞅了瞅他们,叹着气道:“唉,祖宗有德,我也不骂你们,都给我进屋里。”然后吩咐老三让邻居们都散了。屋子里,他三伯和他爹坐在上方,哥几个等着俩个老爷子训话。不想,他三伯让把梯子扶正,叫老大的儿子,爬到大梁上去取祖宗留下的东西。程东哥几个都睁大眼看着,不到一根烟的功夫大侄子从上面下来,怀里抱着一个木匣子,恭恭敬敬送到程东他三伯和他爹面前,他三伯没接,让老大儿子先拿着,吩咐他们哥几个搬来桌子、祖宗牌位,洗手后领着他们磕头、上香,过场走完,这才接过匣子。“祖宗在上,不肖子孙本不该取下镇宅之物,无奈,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祖宗在上,还望体谅子孙重建老宅的一片苦心。”他三伯说完便打开匣子。程东以为匣子里放着什么金银之类的器物,不想,却是把乌黑断剑,剑柄上刻着云纹,一直延伸到剑身,两面都是一样,也没开刃。心想,一把没刃的断剑还当个宝,搞的神神秘秘的,估计青石里的东西也是个废品,早知道也不跟他爹趟浑水了。程东可不知道,这断剑正是他爷爷从山洞里带出的那把,粗看像是驱邪镇宅的普通剑,却不知这断剑也一样锋利无比,以后倒是救过他几次xing命,当然这是后话。他们哥几个一看,木匣里装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都有些不相信,指指点点互相低声议论着。他三伯把剑放进匣子里,坐端正,眯起眼道:“都看清楚了吧,还争么?”他们哥几个,赶紧自我批评一番。他三伯见状,便让老大把匣子收好,叮嘱他不许打它的坏主意,只能传给儿子,绝不能卖掉。然后和程东他爹准备走人。没想到,老大却说了句:“三叔,青石台阶让人砸断了,中间空的,好像有东西。”话音刚落,程东的脑子就感觉像被砖头砸了一下,暗骂老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想拿双份。忙偷偷看了看他爹。他爹却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稳稳地站在他三伯身后,使人联想不到他就是主谋。而程东越是偷看他爹,就越觉的凌晨干的事是在做梦,恍惚地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他三伯听到老大说,迈出去的脚又伸了回来。程东生怕他三伯会刨根问底,到最后落个给别人做嫁衣的份,手心不自觉地开始冒汗。而后,他三伯说的一句话差点没吓死他,绷得紧紧的弦终于断了。他三伯坐定后,冷不防扔了句:“四弟,你告诉大伙怎么回事。”程东心说,完了。紧张的望着他爹。他爹却不慌不忙的掏出烟,深深的吸一口道:“青石里面确有东西,我取走了。”话刚落下,底下像炸了锅似的议论起来,声音也大起来,他三伯用拐杖敲几下桌腿,底下才安静了。他爹继续道:“别的我就不说,你们爷爷分家的时候,把宅子里藏得东西也分了,具体是什么东西、在什么位置,各屋心里清楚。我想说的是,家和万事兴,不管有什么事,各屋都互相帮衬着,不要成天唧唧歪歪,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互相商量着便没有过不去的坎,你们三叔和我身体都不太好,说不定,那天腿一蹬就见祖宗去了,心里面只盼着你们好。对钱财也不要看的过重,够用就行,这老宅子有些年头了,说实话,我们哥俩个是不愿意,在活着的时候看着它成为废墟,可时代在变,总不能让你们都窝在老宅子里一辈子吧,我们也不是顽固不化,该拆的还要拆,至于老祖宗留给你们的东西,都给我收好了,等你们老了以后,和我们一样也留个念想吧!”说完转头问程东他三伯:“三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他三伯挪挪拐杖道:“你们四叔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拆吧!他四叔呀,咱哥俩去喝口吧,儿孙们都长大了,分的清轻重,走吧!”这事到此算是结束了,老宅子也拆了,ri子也归于平静,大家伙各自忙着自己的事。程东没有回西安混活,安心在县城里帮人看铺子。青石里取出的东西是什么,他也没问他爹,主意是懒的问,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