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跟在后面,刚才一阵折腾,体力明显下降,两腿发软,脚下不住打滑,加上孔洞里传来的“哇哇”声,惊得他走两步退一步,几乎原地没动,眼见落到了后面,正盘算如何跟上大家。头顶方孔里猛的钻出一个头来,露出一排排细白的牙齿张嘴朝程东咬来。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能不引起注意,早有许哥的手下举枪朝怪物的头点shè起来,那怪物想必吃过子弹的苦头,硬生生把头缩进孔里消失了,许哥的手下又举枪往孔洞里shè过几枪,这才转身往上爬,见程东愣在原地,用手碰碰他道:“走吧,别发愣了。”铁盆大的一个头,细白的牙齿都有一个拳头大,瞪圆着眼睛,朝程东扑来,你说他能不傻愣住么,离他不过一米的距离,要不是许哥的手下朝怪物的头打了几枪,说不定程东的脑袋早搬了家。怪物恐怖的影像算着彻底进驻到程东的记忆里,等到许哥的手下碰醒他,这才回过神,忙跟着往上爬。通道里的沙子不知什么时候变的越来越多,正不停的往溶洞里淌,要想站住脚,根本不可能,幸亏许哥的一个手下爬到了一处平台的地方,用膨胀锥固定好绳子,甩给下面的人,好在许哥他们的装备确实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几个拽着一根绳子往上爬,竟没有扯断,好不容易大家伙都挤在平台上,这时头顶上的孔洞里却开始往出流沙子。每一段孔洞里的沙子流速非常均匀,沙子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什么东西,矿灯一照,沙子里的东西竟往光里聚集,酒坛子照到那,它们追到那,而在平台下方的也拼着命往上窜,想要窜到光线里。沙子向下的惯xing很大,那些东西被沙子不断冲到溶洞里,可孔洞里还是源源不断的往出淌,那些东西也越来越多,有几只竟窜到了平台上,慌得大家用脚往死了踩。那黑东西却溜得很快,在众人脚下不停游走,一不留声便往人的裤筒里钻,程东可是感受到那种奇痒的感觉,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却不小心拌在地上躺着的蔫三身上,向后一仰,手在空中乱抓着,想要抓住东西。慌乱中程东一阵乱抓,竟抓到大胡子的衣服,向后倒去的身子立刻停住,好在大胡子的衣服够结实,程东略用劲便又把身子拉回平台,还没有站稳,头顶上孔洞里流出的沙子,突然像疯了一样冲了下去,平台上的人一个也没有幸免,都被沙子冲了下去。矿灯从酒坛子的手里滑落,几个翻滚撞在通道岩壁上,扑花扑花几闪,通道里一片漆黑,沙子夹带着人往溶洞底部滑去。黑暗中,程东几乎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闭上眼,任由自己在通道里滑落,心里刚冒出摔死算了的念头,身体猛地被绳子挂住,差点头朝下倒栽进溶洞底部的沙子里面,急忙调整好平衡,用手抓紧绳子,喊大胡子让他把手电打开。喊了几声大胡子也没回应,四周除过沙子流淌,似乎没有一个人存在,程东便在身上**着,好不容易掏出打火机一照。程东感到后背极冷,他看见大胡子、眼镜、刀疤、蔫三、许哥、许哥手下全陷在沙子里,手不停的乱挥着,想要爬出去,或者是在喊程东救他们,可奇怪的是程东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他们的嘴唇在动,却不知道意思。程东以为自己耳朵进了沙子,想用手拍拍,无奈手里拿着打火机,腾不出手来,心里想到如果有个矿灯该多好,念头刚过,就见酒坛子手里拿着一个矿灯,示意程东准备把矿灯丢过去,程东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便见矿灯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不偏不正端端的落在程东手里。这事有些玄乎,程东不敢相信,可手里确实拿着矿灯,而且是刚才摔烂的那只,程东愣怔子的不知道该干什么,陷在沙子里的眼镜却突然喊道:“小心后面。”刚才都没听见说什么,这会眼镜却突然冒出了声来,程东回过神,下意识的往后一看,大胡子竟拿着匕首刺向他,眼睛里闪着yin森的绿光,恨不得要把程东撕得粉碎。见大胡子拿着匕首刺来,程东躲也没地躲,身子悬在半空中,只好双手使劲往上拽,这一拽却一下子拽空了,手里什么也没有,程东竟已站在溶洞底部边缘的石块上,程东还没反应过来,大胡子手里的匕首已经到了,端端的刺进程东的身体。血液是一种近似于紫sè的粉末状,源源不断的从程东身体里飘不出,请注意不是流出,而是飘出来,就像打扫卫生时一样,飘浮在空气中的尘埃,在阳光下显得越加清晰,可这种紫sè粉末状的血液,却并不随着气流飘动,而是在空气中慢慢凝聚起来,汇成各种各样的脸,有熟悉的、陌生的、生气的、微笑的、乱七八糟的脸,每一张程东都似乎认识。程东用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希望确定这只是一种幻觉,当疼痛爬上心头,眼前的不可思议的事情,让程东有些绝望,不单单因为紫sè的血液,而是大胡子,还有刀疤、酒坛子、眼镜,他们的身体在沙子里开始变形,不但如此,他们的身体分裂变成一条条像泥鳅的东西,cháo水般涌向程东。铺天盖地的死亡,程东面对这种灵异的东西,只能想到死亡,因为这一切开始变的真实起来,所有在场的人物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种变化就是剧中人物相互调了一次座位,你不是我,我不是你,包括语言风格、文字剧情、人物的脸谱化,甚至是整个的写作计划,生活计划。程东想要的绝不是这些,他的思维方式过于简单,他不会忘记大胡子用匕首刺他的表情,是一种憎恨、恐惧却又满怀希望,同时又是一种重生后的快乐。“我要说话。”这是程东从心里听到大胡子的声音,没有拖泥带水,直白的在乞求程东给他一点临死前的权利,但这种权利不在程东的手里,也不在老天爷的手里,更不在上帝那里。这本来不算是一个秘密,当所有的人被沙子埋掉的一刹那。我说了,所有一切都变了,我重生了,大病中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