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求娶

杜葭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地往下流。莫熙宁面上一慌，急忙将杜葭身子掰正，“娘子，你莫哭啊！”“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才会相信你的甜言蜜语。莫熙宁急忙替她拭泪，“除了此事，我对娘子再无任何隐瞒，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这些年娘子还不明白么？”杜葭泪眼迷蒙，“我又哪里能怪夫君，要怪就怪我自己，若不是我生不出孩子，你就不会找这个女人！可既然已经有了大姐儿，你为何又让她受孕？”声音里满是控诉与被爱人背叛后的痛苦。莫熙宁伸出两只手，欲揽她入怀，杜葭却双手推着他的胸膛，“你离我远些！”莫熙宁带着一丝蛮力，将她带进怀里，并不顾她的惊呼，嘴唇贴着她的耳朵道：“她肚中的孩子，并不是我的种。”杜葭愣了一下，哭地更大声了，“你无须随意寻个由头蒙我！”莫熙宁捧着她的脸颊，逼她抬头看他，“我从未蒙过你任何事，当年我求娶你过门时，便承诺过，要将你捧在手心里呵护，要给你最好的生活，这些年亦不曾骗过你半句””是的，你没有骗过我，只是许多事并不与我说！”杜葭眼泪流地更凶了。“我并非太太亲生。”莫熙宁叹了口气，在她耳边低喃道。杜葭哭声一顿，一双泪眼看着他，“你这话是何意？”莫熙宁却不解释，兀自说下去，“熙廷才是，这些年老头子一直没有请封立世子，就是不想将爵位传给我，等着寻我的错处，好名正言顺让熙廷继承世子之位。”杜葭神情呆滞地看着他。“她肚里的是熙廷的种，只要她还在我手里一天，熙廷就得受我摆布一天。”杜葭怔怔地，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杜葭似乎第一天认识他，那个除了脉脉情深，温柔体贴，还带着算计的莫熙宁，是那么的陌生，让她生出一丝不确定。也是，当初若不是他的算计，自己又怎么会嫁给这样一个人呢？看出杜葭眼里的生疏，莫熙宁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娘子，你是否嫌弃我的出身？”杜葭怒瞪她一眼，垂下眼眸，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是啊！我的确配不上你，你是享誉上京城的名门闺秀，而我是个不知生母是谁的落魄侯门之子。”莫熙宁眼里带着淡淡的嘲弄，目光专注而固执地看着她，“若那一日我不曾遇见你，该多好。”双臂伸展，松松将她圈起，杜葭挣了又挣，不曾挣开，她声音哽咽，“我若嫌弃你，当初大可绞了头发当姑子去，又何苦答应嫁给你？”莫熙宁眼里带着狂喜，“葭娘，你真的不曾嫌弃于我？”杜葭重重地点头，“若无你出手相救，我只怕早就死了。”“可我亦毁了你的清白。”杜葭将头埋在他的胸口，让他瞧不见自己面上的凄苦，“我的清白，早在你之前，就被毁了。”除了莫熙宁这个傻子，上京城里哪家侯门公子谁愿意娶一个和靠徇私舞弊得到状元之名的人废除婚约的女子为正妻呢？这世上大概只有莫熙宁觉得，娶到她杜葭是件上天莫大的恩赐。事实上，上辈子，莫熙宁确实是这样想的。时隔多年，莫熙宁对于他们的初次相遇，依旧印象深刻。那日太子微服出巡，他作为太子的贴身侍卫，随行保护，巧遇陪大嫂去庙里上香还愿的杜葭。当时集市正是繁忙的时候，出来一阵不打不晓得**，太子因顾及自身安危，在人少出远远站着。杜府的马车被阻住了去路，车夫不耐烦地挥了挥鞭，随后从马车上走下一女子，黑色的帷幕罩住了她的面容，只隐约露出少女窈窕的风姿。杜葭在丫头的陪同下走下马车，听清事情原委后，怒掀帷幕，将欺负孤儿寡母的恶霸狠狠训斥了一顿。她本是未出阁的弱质女子，不过是仗着身旁有车夫和丫头相伴，将一个面目狰狞的大汉说的哑口无言。当时围观的百姓并不少，甚至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说一个姑娘家不该擅自出头，有违女德，还有说她伶牙利嘴、尖酸刻薄，缺乏教养。唯有两人隔着一重又一重的人群静静地看着她，眼里透着淡淡的钦佩。但他们也只是远远地看着而已，并没有靠近，或者出手为她打抱不平。杜葭有些气馁地转身走向马车，经过车夫时，灵光一闪，对他低声说了一句话。那一瞬间的动作，莫熙宁没有瞧见，他身前的太子殿下却看地一清二楚。车夫颔首，重新将马车赶起，变故就发生在那一瞬间，不知是车夫操作失当，还是马儿吃惊，总之马车突然往一边倒去，车厢里传来女眷惊慌失措的呼救声。太子殿下依旧气定神闲地远远站着看好戏，莫熙宁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没等太子发出命令，就贸然出手，避免了人仰马翻的局面发生。每每回想起这一幕，莫熙宁都忍不住感叹，当时的自己太傻太天真，若他有太子殿下的一半慧眼，便可看出这一幕不过是刻意设计出来，以吸引太子的目光，使太子对她一见钟情而已。毕竟这般侠骨热肠又忠肝义胆的名门闺秀，在见过各种媚色倾城，娇花弱柳的太子殿下面前，应当可以眼前一亮吧？为了这次偶遇，杜葭是颇下了一番功夫的，但结果......但凡太子对她表露出一点点的欣赏之情，她都有把握可以顺利嫁进太子府，以祖父的地位及杜家在朝中的影响力，便是太子妃之位，她也当之无愧。只是自始至终，那个男人从未将目光放在她身上过。因为这件事，莫熙宁从太子的贴身侍卫变成了个守皇城的普通衙役，而杜尚书开始重新评估，从哪位皇子身上能够牟取最大的利益，从而将杜葭的堂姐杜蒹送进七皇子府，成为七皇妃。陶玉钦原本是个极好的夫君人选，满腹经纶，天纵奇才，又是圣上钦点的状元，最后却卷入科场舞弊案，深陷囵圄。现在想一想，自己能够嫁给他，还真是天意呀！杜葭头抵着莫熙宁的肩，有些认命地想。莫熙宁却将这场初遇，看成是他前世今生最大的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