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默默守护

安悦最终还是没能住进冷宫里头，在被押送去冷宫的路上，她就失足掉进了满水的荷塘里头。沈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多惊讶，安悦本来就是替罪羊，有人要杀她灭口，也是正常。“戚仙珥下手可真快。”月淇摇了摇头。“悦嫔掉下河的时候，身边只有付敏付大人，她的死讯也是付大人告诉所有人的。”沈凝正在梳头的手顿了顿，隔了一会仍是没有说什么话。月淇不甘心，又说道。“娘娘，皇上好像最近病了，身体很不好，您要不要，过去看看皇上。”“不必了，他的身边，自然有很多人去关心他的。”沈凝转身走进里间脱了外衣躺进被子里，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东方祺了，听说他如今很宠着戚仙珥，已经连续翻了她的牌子一个月了，就像当初他只陪着她一样。沈凝有些开心，如今自己听到这些想到这些，心里居然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了，她的心，终于已经死了。转眼又到了年关，沈凝陪着太后筹备着今年的除夕家宴。“皇后，皇儿最近身子不适，你可有去探望过。”沈凝正在翻菜式的动作微微一顿，过了一会轻轻答道。“臣妾听说仙妃娘娘时刻在旁陪同着，便只是差人送了些补药过去。”太后叹了口气，看了看她，终是没有在说什么话，当日，要沈凝放弃爱情做个狠心的女人，原本就是她。沈凝已经想不起她究竟有多久没有见过东方祺，或许三个月，或许，半年，她此刻坐在他的身旁，听着时不时的咳嗽声，一直沉寂的心却突然悄悄的动了动。东方祺瘦得厉害，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此时握着筷子都有些颤抖，他频繁的咳嗽，脸色也很难看，吃了一半，他猛地咳了两声，付敏过来顺着他的背。“朕身体不适，大家继续吃吧，朕先回去。”沈凝看他站起来，手中的筷子缓缓放下，心中还未决定，嘴上却已经说出口来。“臣妾陪您一同回去吧。”东方祺缓缓回过头来，病态的脸上竟有一丝激动的潮红，沈凝偏过脸，站起来走到他边上替付敏扶着他。她原本以为，东方祺会顺势去她的景仁宫，可走着走着，却发现是朝着养心殿去的，她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却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天上悬着半弯月牙，星星也亮闪闪的，远处的天空又绚烂的烟火，一丛一丛，这个夜晚，很是明亮。早前下了一场大雪，此时的王都都笼罩在大片白色的光晕里头。脚下踏过积雪，发出咯咯的声响，许是有些冷，东方祺步子慢下来，又猛地咳了几声，沈凝伸手在他背上轻轻顺着。“怎么会病的这么厉害？”东方祺摇了摇头。“没事。”又是一阵沉默，快到养心殿的时候路过沐端宫的正门，东方祺的步伐越发慢起来。“这一年来，啊凝你，过得可还好么？”沈凝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沐端宫，她闭了闭眼，声音里多了几份凉意。“臣妾过得很好，只是臣妾没有想到，皇上会成这副模样。”“呵呵”东方祺笑起来，隔了好一会，声音里都染上了落寞。“这身体也由不得朕，它要病，朕半点办法都没有。”“啊凝，你可后悔？”“后悔什么？”“后悔嫁给朕，后悔进宫？”沈凝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笔直的站在他面前。“臣妾做的每一步都是自己选择的，所以每一个后果不管是欢喜还是苦涩，臣妾都自己一一承受了，没有后悔一说，时间也不会允许臣妾后悔重来。”“养心殿就在前头，臣妾就送到这里了，臣妾告退。”沈凝转过身要离开，手腕却被人轻轻的拉住，东方祺没有花什么力气，也许，他此时也确实没了什么力气。“啊凝，这一辈子是朕对不起你，若是有机会，朕希望你能给朕一个机会，原谅朕。”沈凝回过头来望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地方，眼神愣愣的，声音冷冷的。“皇上，臣妾没有办法原谅你，如果要我原谅你，除非臣妾死了，或者，是皇上你，死了。”沈凝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极重，东方祺似是撑不住了一般，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手缓缓垂了下去，弯下身子捂着嘴撕心裂肺的咳起来。他咳了许久，终于重新站直了身子。他在夜空下看着她，未曾有半点恼怒或是受伤，脸上竟是带着些许凄凉的笑意。沈凝不太懂，却也不愿意在琢磨，她重获自由，终于转身走远了。大年初一，昨夜一个宫里的人都在守岁，睡得很晚，沈凝也是今天早上才和衣躺下的。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整个景仁宫里头的奴才都在屋里，跪了慢慢一地，而付敏跪在她的床前，手里托着一份黄橙橙的圣旨。她一时间有些呆愣，手伸出去将那圣旨拿过来，打开的时候手竟然微微有些抖，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可就是心里，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似的，觉得很难受。“戚明成戚太傅勾结东方璇余党，企图叛乱，其罪当诛，立刻全府关入天牢，元宵之后行刑。其女戚氏为妃不端，加害皇子，一同打入天牢，一同问斩。”沈凝抬起头。“为什么把这个圣旨送给我。”付敏抬起头，眼眶竟是红红的。“是微臣的意思，这封圣旨，是微臣要拿给皇后娘娘看。”沈凝将那封圣旨丢在地上，她站起来，动作太快，膝盖撞到一旁的柜子上头，她踉跄着跌在付敏面前。“为什么给我？为什么！他人呢？他在养心殿里对不对？他想要用这个让我原谅他，对不对？”沈凝看着付敏，她许久不曾哭，此时落下泪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付敏落着泪不说话，满屋子的奴才都在哭，她却突然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