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的意料,面对我滔滔不绝的解说和满怀信心地表示,曹cāo眼睛只顾看着案几上的书案却是一言不发,脸sè虽然不是暗黑,却也不明朗,看得我心里发紧。我说的口干舌燥了,他还是那样,一点表示也没有。最终,急躁的人是我:“主公,您倒是说句话呀,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曹cāo玩味地看我一眼,放下手中的案卷站了起来:“说完了?子云,陪我去后院走走,很久没有和你一起聊聊了。”这一路上,曹cāo闷头走路,一句话也不说,我强按捺住自己的急躁,跟在他身后来到了相府后院。缓缓走在池水边,曹cāo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地问我:“子云,你真的不再和冲儿以父子相称了?”我眉头一皱,这个曹cāo,他在想些什么:“主公,冲公子定是向您复述了如在泰山上教他的话了,对吗?”“嗯。冲儿有些伤心,也舍不得。子云,你真是那样想的,还是只是一种策略?我知道你不想在朝堂上引人注目,也不想得到一个虚名,可你不应该是这么容易舍弃感情的人。否则,你不会想着去江东。”曹cāo倒是很理解我:“呵呵,主公既然明白如,干嘛还问我这话。我和冲公子私下里的感情依然和从前一样。七年呀,让我如何舍得?说老实话,不为了主公和冲儿,我才不想把人还给您呢!这孩子,这么聪明,这么可人疼。唉。”我小心地避开江东一词。曹cāo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你是那般心思,可从你嘴里听到,我才放心一些。子云,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您说,我们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吗?呵呵。”曹cāo沉吟了一下,把眼睛转向池水:“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们。”望着我张开的嘴,曹cāo急速说了下去:“冲儿对我说了你的话后,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你要走了,要离开我了。子云,这些年来,你都数次都说过要退隐,让我有心理准备,可我总是舍不下你。你知道我身边的人虽然多,可只有几个人能和我真心相对?而你却是这几个人中最放松,最真心的。我想象不出,当有一天你离开我的时候,我该怎么办?一个人真的太孤独了,太孤独了。”曹cāo眼中隐隐约约闪过的泪水让我大吃一惊:“主公,您怎么啦?如是有隐居的想法,可主公大业一ri未成,我也不会离开您的。再说,以后我就是退隐了,也会经常回来看您呀,您怎么这么想?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还是谁又……,走了?”曹cāo沉默了很久才转身对我微微一叹:“没有太大的事。伯达走了,这些年虽有你尽心医治,华佗也一直很尽心,可他还是走了,撇下了我们。他太累了。”任峻,任伯达是早期投靠曹cāo的人才,曹cāo很喜欢他,将堂妹许配给他,成了一家人。任峻不仅是曹家的后勤大总管,天下屯田的总督导,还是曹cāo历次征战的粮草运输总指挥。他才能卓著,屯田的收效如此好,中原这些年人心的安定,他绝对是功不可没;他为人清廉洁好,待士卒民夫极其亲善,是个难得的治国之才。此人常年劳累积累下一身的病,我虽竭尽全力为他寻医找药,也只保他多活了几年,他的死不可避免,但也很可惜。淡淡的哀愁中,我只好劝解曹cāo:“主公,伯达的身体能拖到现在,也是不易了,您还是节哀吧!唉,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这些人都开始老了,您要是因为每一个人的离开就这么郁郁寡欢,身体可受不了。”曹cāo看我一眼:“我们都老了吗?还是你嫌我老了?”我赶紧举手:“报告主公,下官可没说您老。呵呵,我是说我们这些人,肯定不包括您在内。嘿嘿,您要长命万年的。”“千年王八,万年龟,你这是绕着弯骂我?小滑头。”曹cāo狠狠瞪我一眼。我乐了:“呵呵,您自己多疑,别往我身上推。”见曹cāo心情似乎好些了,我才继续道:“其实对我这个人,您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的xing格您清楚,不让冲公子在人前表现出和我的关系,除了是培养他用人的能力外,我也很自私。唉,我这两年太出风头了,再和您家里人牵扯上,这ri子就更难过了。再说,我总觉得身边有人很仇视我,在暗算我,我的xing命倒是无所谓,可他们要是把目标转移到冲儿身上,冲儿毕竟还小,不能如我一般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我还是不能耽搁冲儿,更不能影响您的大业,能避嫌的事情尽量避避的好。”曹cāo深深地看我一眼:“事情放在别人身上,你想的清楚看的明白,怎么放在你身上,你就犯糊涂呢?”我犯糊涂?一脸迷糊地看向曹cāo:“主公,我又做错什么啦?”曹cāo摇摇头:“唉,你呀!你还记得陈宫的背叛吗?”我疑惑:“记得。怎么啦?”“那你记得我当时的感觉吗?那种心灰意冷的感觉真是让人刻骨铭心呀!我还记得你来看我到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人世间最难得的是真心朋友,可最难懂的也是人心。你懂这个道理,那你还不明白孙策现在有多恨你吗?”我想了想:“可主公,您虽然对陈宫得背叛很伤心,可内心还是不想杀他,只是有些事情,唉。我和伯符又有不同,且不论伯符恨不恨我,我对他的恩摆在那里,他如何能下手伤我?您现在代表了皇权,我以您使臣的身份前去,他们怎敢伤我。”曹cāo就是摇头:“不想和你争辩下去。哼,你最好去探查一下那边的心意再说。我看你呀,就是一厢情愿,人呀,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朋友亲人的背叛,诸葛亮的教训你别忘了。”他说的也是,诸葛亮的报复可真厉害,如果不是曹cāo袒护,我真要死了。想到这里,我给曹cāo一个大大地笑脸:“我是上当了,可有主公护着我,我也没吃啥亏。江东那边一样,有您护着我,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嘿嘿。不过,您的提醒我还是要听,我这就回去给那边写封信,试探试探。”回到家里,我马上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在信中,我将和孙策他们这些年的交往好好回忆了一番,然后表明不管我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内心依然是把他们当生死兄弟,世间至交。我请孙策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同意我去建业见他,让我把这一切都好好解释给他听,让我们的友情依然继续下去。让呆瓜把信送往江东后,我是天天期盼回函,忐忑不安地等待孙策的决定。时间在我的焦急等待中一天天过去,一个月后,呆瓜空手回来了,告诉我,江东那边为是否接纳我的请见争论不休,周瑜让他先回来,等他们争论出结果自会通知我。等到这样的答案,我真是坐立不安了,孙策做事没有这样犹豫过,见就是见,不见就是不见,怎么会这么麻烦。仔细询问呆瓜,他并没有见到孙策,因此,孙策是怎么想的,他根本无从得知。看来,我只好再耐心等上一段时间了。这时,曹cāo叫我过去,面对这样的试探结果,他就给我下了三个字的命令:不许去。这可不是我要的结果,我是据理力争,百般说词争辩。这次曹cāo不客气了,无论我说什么,他就冷冷的三个字,不许去。不仅如此,他还将郭嘉找了来,当着我的面说,他马上出征汉中,把我就交给郭嘉了,无论我怎么说,他就一条,在他回洛阳之前,不准我离开洛阳半步。这算什么,气呼呼的我面子也不给曹cāo了,跑回了家,任何人都别想再来见我,包括曹cāo。十天后,在曹cāo出征汉中的大典上,我臭着一张脸,没说一句话,哼,原来说得好好的,江东之事由我,可曹cāo居然食言了,不放我去江东,我就不给你好脸sè看。郭嘉在身旁捅了我好几下了,我理都不要理他。我和曹cāo怄气,曹cāo也清楚,堂而皇之的说词完了以后,他走到我身前:“还不理我?”我哼了一声,把脸一转:“就不理。还说不和我算许都旧帐,实际上你一天都没忘过,不准我去江东,说是让我休息,其实是想把我软禁在家里。”一声大大的叹气响在我耳边,曹cāo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肩旁把我转向他,在我惊愕的注视中,他猛地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后,才后退一步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就知道你又在胡思乱想。子云,我真的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怪罪你的意思。听我的,不要过江,cāo不能失去你,明白吗?”我撇嘴,看看周围那些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主公是想让我感动的听话吧?您明明知道我过江不会出事,只要您把使臣的任命书给我。”“别想。”曹cāo武断的一甩手:“奉孝,子云交给你了,我从汉中回来,向你要人。”说完转身就走,快步上了马,一声出发,打马就跑,不理我了。这下郭嘉是真的奉旨行事了,我走哪儿,他跟哪儿不说,嘴里也不清静,冷嘲热讽的,气得我真想用针缝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