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公公领着萧野进入了内宫时,他不时拿眼睛去看萧野,看得萧野很不自在,就问他看着自己做什么?隆公公陪着笑说萧野和一个人长得很像。萧野问他,那个人是谁?隆公公嘿嘿道:“老奴这颗脑袋还要吃饭,不敢乱说,萧将军哪天有空,我再慢慢告诉你。”萧野愣了下,隆公公对吕梁自称“咱家”,对自己却客气地自称“老奴”,突然之间就改变了语气,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又要给自己加官了吗?萧野忽然想起自己也是这宫中出去的,就问:“隆公公在这宫里呆了多少年?”隆公公掐指一算,便说:“老奴自幼进宫,今年五十五,进宫差不多快五十年了。”萧野不露声色地问:“这宫中走掉的小孩子多吗?”“不多。”隆公公飞快地瞥了眼萧野,马上又低下头,一个字也没有多说。萧野正想继续追问,却听隆公公说:“萧将军,皇上和娘娘在里面等你多时了,你自个儿进去吧。”萧野抬头才发现,面前有一座叫“养心”的宫殿,门前低眉垂首地站着四个宫女,等到萧野走近时,同时对他弯腰道了个福。萧野心里突然有些忐忑不安,脚步竟然变得沉重起来。这种感觉很奇怪,即便萧野当时面对着无妄虚轮那个魔头,也没这样紧张。养心殿的门槛较高,差不多有二十公分,萧野没有跳起来,而是提了下长袍,小心谨慎地迈了进去。萧野转过殿前那道屏风,只一眼就看见殿中坐着两个人,正是崇武大帝和慈心娘娘。他们一见萧野,突然就从宽大的暗红色的檀木椅上站了起来!萧野赶紧跪了下去,急忙喊:“陛下万岁,娘娘万岁。”只听慈心娘娘颤颤微微地叫了声:“你,你快起来……”萧野心道:皇上没发话,娘娘居然先招呼自己,好生奇怪。萧野站起来,依旧埋着头。不知怎么回事,萧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心下暗道,自己又不是凡间尘俗中人,难道还怕这皇帝不成?“萧爱卿,请你把头抬起来。”这是皇上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威严。萧野这才平静地抬起头,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眼前这个皇帝很面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萧野见皇上和娘娘都半惊半喜地盯住自己,一时之间,竟不知把目光往哪里放,忙又把头垂了下去。“你,你叫萧野吗?”“是。”萧野听见慈心娘娘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好像刚刚哭过,心里无端地升起一丝温暖,暗想娘娘很慈祥,当真和她的名号很对得上。就在这时,萧野看见皇上和慈心娘娘走到了自己身前,慌忙抬头去看,发现两人都激动地打量着自己,萧野心中突地一跳,脱口叫道:“你们……。”萧野吐出两个字,忽然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称呼他们,有违君臣之礼,赶紧就打住没有再往下说。“你,你手腕上有没有一个粉色的手镯?”这是慈心娘娘的声音,萧野惊愣了下,点头应道:“有。”萧野心中却听乾坤如意镯说:这个娘娘很奇怪,她只是个普通人,如何看见我的?哦,我记起来了,我最初在宫中的时候,好像不只一次见过她。萧野又感到有些诧异。就在这时,慈心娘娘忽然伸手抓住了萧野的左手腕!萧野吓了一跳,慌忙缩回手,叫道:“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崇武大帝颤抖着问:“我们能看看你的手镯吗?”皇上竟和自己商量,萧野忙点头说没问题,他心里还在想着自己是宫女儿子的问题,于是,就瞎想着乾坤如意镯可能是他母亲从皇宫里面偷来的。这时,崇武大帝一把掀开了萧野的左手衣袖,乾坤如意镯便露了出来。萧野听到崇武大帝和慈心娘娘同时“啊”地叫了一声,身体不禁莫明其妙地颤抖了两下,抬头就惊骇地看见慈心娘娘眼中竟有泪花闪动。又听慈心娘娘颤抖着问:“你胸前那个玉佩还在不在?”萧野又吓了跳,这个娘娘不简单啊,居然把自己调查得这么清楚。萧野忙说在。“你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娘娘,你太客气了。”萧野从脖子上拉出七星紫玉佩,解释说,“这块玉佩我自幼就套在脖子上,取不下来……”萧野刚说到这里,突然看见慈心娘娘的泪水夺眶而出,心里一紧,惊道:“娘娘,你怎么了?”慈心娘娘任由泪水往下淌,忽然伸手去抱萧野,大声哭道:“我的儿啊……”“娘娘,你认错人了吧?”萧野大吃一惊,闪身往后退开,慈心娘娘一个踉跄,差点跌到地上,萧野慌忙上前一步,急忙把她扶住。慈心娘娘顺势死死地搂住了萧野。萧野挣扎了下,耳边却传来慈心娘娘的恸哭声,一时不忍,就没再动了。萧野抬头却又看见崇武大帝眼里滚动着泪珠,他正激动不已地打量着自己。萧野再怎么不开窍,这下也大致明白过来,心下悸动,难道他们就是自己的亲生爹娘?“你们,你们是我爹娘?”萧野的声音也抖了起来,“这,这怎么可能?”慈心娘娘忽然从萧野怀中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带着激动:“你右手心还有一颗红痣,对吗?”萧野摊开右手掌,下意识地问:“我掌心一直有颗红痣,你怎么知道?”慈心娘娘早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我儿,你是娘生的,娘怎么会不知道?”萧野怔怔地看着泪流满面的慈心娘娘,心中一阵颤动,忽然想到儿时在祈灵山藏经阁孤苦伶仃,那是一个苦闷的童年,那时,远在乌萝河的养父养母没能力来看望自己,自己就像个没人怜爱的孤儿,而后掉进后山仙君湖中,几次差点死去,而今,终于有人疼了……只那么一想,萧野就觉得鼻子一酸,几欲落泪。萧野颤抖着问:“你真是我的娘亲吗?”慈心娘娘抹着流不尽的眼泪说:“我儿,你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十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