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着,凋零中的树叶带着一丝的不舍和留恋飘落。陈到趟过门前那一层层堆积的残枝败叶,走进了当初改变了他身周一切的医院大门。医院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纷纷扰扰。此时陈到的心情却宁静到了极点。默默地进电梯,出电梯。来到一间特护病房前。此时正好是中午时分,也是雪芊璇特意挑选的时间,因为这个时候正好是医院工作人员吃饭休息的时候,不会有其他的人来打扰这个特殊的时刻。进入房间,轻轻的扣上房门。陈到站在床前看着躺着的雪芊璇。长期的昏睡,使得她有着略显苍白的脸孔,但却让她那绝尘的面容更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是不是很难看?”雪芊璇抚mo着自己的躯体,调皮的问着陈到。“不,我觉得挺好看的。比你现在还好看。”“呵呵,虽然我知道你在夸我,不过我喜欢。”陈到微笑的看着一旁仿佛在向自己介绍最珍贵的家私的她。心中微微有些酸楚。咬了咬牙,取出怀中的那一颗可以赋予生命的水银珠子。沉声说道:“我们开始吧?”“在等等。”雪芊璇伸出手挡在陈到的面前。“让我在多待一会吧。”陈到点了点头,但却没有收起珠子,而是拿在手中不停地转动着。心中酝酿多时的平静起了一丝的波澜。雪芊璇用一根手指点着自己的嘴唇,回忆着说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记得。”陈到歪着头想了一下。“你那个时候,和现在这样一般的调皮。挡在我出医院的路上。”“呵呵。其实当时我是特意来找你的。”雪芊璇神秘的笑了笑。“当初你进医院的时候,到处都在谈论着你救那小女孩的事情。我当时就对你产生好奇了。”“其实那也没什么。”陈到呵呵的笑着。“不过有件事是你不知道的。当我看到你被人抬进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呼吸了。当你被推进手术台的时候,你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不过,你的灵魂却没有一丝的怨念。没有其他人死时的烦恼、焦躁、愤怒和惋惜。”雪芊璇深深地凝视着陈到的眼睛。“你的那份纯洁让我好感动……”“恩”陈到没有回答而是收起笑容后静静的听着。“之后,我们经过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我才发现原来你的人和你的灵魂都是那么的纯洁和简单。呵呵,有的时候,我会觉得你好傻。有的时候,我又觉得你好伟大。你有你的烦恼,但是你从来不将你的烦恼强加于别人的身上。你也有你的倔强,从来不会为生活所屈服。”雪芊璇走前两步,将额头埋在了陈到的胸口。一只手抬起,捂在了陈到的胸口。低声说道:“我想永远的待在你的身边,哪怕就是仅仅做一个影子。我不想离开,我不想离开你……”话到最后,声音已细不可闻,却传出阵阵的哽咽。“为了我好好的活下去!”陈到不敢再多的考虑,他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可以忧郁。狠心的穿过了雪芊璇的灵魂。弯下腰,温柔的抚mo了一下那乌黑的头发。捏紧的手指坚决的将银珠送入她的口中。雪芊璇感觉一股强力的吸力从躯体中传来。伸出手想要拉住陈到,却又显得更加的无力。“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保证!”“我也保证。”陈到目送着雪芊璇消失在躯体之中,泪水禁不住的流淌下来。一个星期后,一辆黑色的加长奔驰轿车停在了医院的门口。从车上下来两名高大而冷酷的黑西服保镖。两名保镖用他们那戴在墨镜下的眼睛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飞快的跑进了医院大门。随后,在两名保镖的护送下。一位穿着华贵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怜惜的拥着怀中的一位年轻女子往车上走去。等到这对父女上的车的后排坐定后。两名保镖再次的环视车边一周。确认没有异常后,钻入了车的前排位置。耳边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车内的女子似有感应的朝车窗外望去。但是隔着厚厚的深黑的防弹玻璃却什么都看不清。隐约间有一个落寞的背影在远处的树下消失,在他原来的地方残留着被风吹散了一地的鲜花。一直苍老的手握住了女子的手心。一旁的男子担心的说道:“怎么了,芊璇?又不舒服了吗?”女子转过头来微笑着看了看男子,对方的担心让她有些不忍。“没什么,爸爸。可能很久没有出院了,有些不习惯吧。”“没关系,我们现在就回家了。我记得你很久没有回老家看你的奶奶了。爸爸决定这段时间什么都不干,陪你回家好好地待几天。”说话间,父亲怜爱的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有些凌乱的发梢。“恩。”女子高兴地回答着。黑色加长的奔驰轿车缓缓地发动,排开人群,往街上行去。在远离医院的时候,车内的女子突然觉得心中有了一丝刺痛,条件反射般回头张望着。反复回忆着那孤独萧瑟的背影,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是上辈子见过吧?”女子心中想到。虽然自嘲的想要解释自己的烦闷心情,却总也无法挥去那错过了某些重要事情的感觉。朦胧细雨,从黄昏的天空中,飘落。秋去冬来,路边的树枝摇曳下最后一页枯黄,重新换上了一抹银装。陈到已经慢慢习惯了没有雪芊璇的日子。虽然有的时候,还在某个时刻茫然间回首,想和隐约存在的她说话,但待到回首时才发现那人已经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了。到不是陈到刻意的违反两人的约定……当日陈到捧着一束的鲜花来到医院门口,却被雪芊璇的显赫家世所震撼,深深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的他,退却了。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自己不愿因为自己的私欲去影响对方的生活。也许,对于现在的他们之间来说,忘记曾经所拥有的虚幻美丽可能是一种幸福。至少,对雪芊璇来说,可以愉快的没有牵挂的回归到从前的生活中。推开一扇被冷风吹的变的冰凉的玻璃大门,从公司的大门走出的陈到,紧了紧自己略微有些单薄的衣领,点上一根香烟,嘲笑着回想起每日里公司的同事们对自己虚假的恭维。现在的自己与从前待遇已经是天差地别,如果非要比喻,现在的他就像被公司所包养的太子爷一般。不仅不要干事情,只要不离开公司,什么时候来上班下班都是可以自己决定。但恰恰正是如此,陈到反而有了离开的想法,他不喜欢这种闲散的没有追求的生活。前几日,马先生来找了一次陈到,告诉他现在阴间因为管理上的问题,人员已经紧张,希望陈到可以尽快的进入工作状态。并且承诺着,如果表现好,可以提前结束实习期。“不知道,作为正式员工的待遇到底是什么样的?”陈到开始幻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像马先生一样的穿墙入室。踩着昨天夜里刚刚飘落的积雪,由于地面有些湿滑,陈到像趟着地雷一般慢慢的渡步在回家的路上。街边一处高楼之下,围观着厚厚的人群。人们指指点点的对着中央已经由几名警察所看守的地方。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覆面的趴在地上,面目之下如小溪般流淌出的血泊将周围的雪白染成了一大片的鲜红。陈到停下脚步开始观望。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只是一个同样西装打扮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人群中盯看着地上的那一具尸体。细心地陈到通过男子那没有影子的雪地,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彷徨的灵魂。而且,正是躺在地面上那一位。陈到装作无意间的挤入人群,停在了男子灵魂的旁边。男子灵魂那平静的面目下,陈到感到压抑着一股强烈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