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思慧恍然大悟一般,眸光里藏了一抹狡黠的笑望一眼晚晴,又迅速将眸光避开,那掠过晚晴面颊的眸光里满是奚落,似乎马上就要揭了晚晴伪装的画皮。她掩了口鼻厉声问:“去查查,是什么人捣鬼?用些腐肉招惹来这些晦气的乌鸦,还闹出人命来!最近都有什么人进出缈汉楼?”婆子们应声下去。一出戏又要开场。众人面面相觑,都期待这桩案子背后的真相大白。忽然,流熏身后闪出一人,扑通跪地哭告道:“老夫人恕罪,这树上的腐肉,是奴婢所为。同寿儿哥哥无关。”慕容思慧更是脸色大变,原本面容上那得意的笑意散去,推开众人跪地的竟然是流熏身边的小丫鬟清茉。慕容思慧心有不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问清茉,“亲可以乱认,罪可不能乱认的,你可是要想好了回话!”但似是她也觉出自己被釜底抽薪,功亏一篑,让晚晴逃脱了去。“混帐东西!胆大包天!”谢妉儿不知事情原委,一味训斥着清茉,信以为真一般。晚晴也附和着叱责:“清茉你也忒大胆了!枉负大姐姐如此器重你,近日不断打赏抬举你。闲来无事的,你挂肉在树上做什么?引来乌鸦惹得两位公子顽皮射鸟伤人不说,还险些害了郡主的性命!”晚晴义正词严,一脸怒容。她又转向老夫人宽慰说,“老祖宗息怒,想是奴婢们年轻,一味贪玩胡闹惹出的事儿。”晚晴竟然不失时机的把火烧来她脚下,果然这丫头狡猾!流熏打量晚晴若有深意的一笑说,“这人若是生来的下贱坯子,不是靠谁抬举就能飞上天的。”清茉揉了泪哭诉:“是奴婢同紫棠姐姐情同手足,如今紫棠死了,清茉总是梦见她,她对大小姐颇是埋怨,所以奴婢听说民间的有个方子,说是在府里高树上挂肉引来乌鸦啄食,可以让游魂野鬼安心吃饱了去投胎,肉吃得越多,业障消得越快。奴婢就出此下策,选了平日人迹罕至的缈汉楼,不敢惊动大小姐。这肉是这两日才挂上的,枝头乌鹊聚集并非一日两日了,更同郡主坠楼无关的。”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事情的经过是如此,清茉为了安慰紫棠的亡灵,才在梧桐树上挂肉。此举倒令人无语。清茉哭着告罪,情真意切的。晚晴眸光里隐隐的笑意不为人查,眸光掠过流熏面颊时似在得意的炫耀。清茉三言两语,就把晚晴挂肉引来乌鸦的大罪消弭遮掩了。流熏一笑上前扶清茉起身:“难为你了,我竟是不知你如此忠心。你只说是一心为了我,焉知我也心疼,这么高的树,你攀上去,定然受了不少委屈。你若是早告诉我,我必定告诉你还有清虚观道长赐的更妙的法子,或是请高僧为紫棠去超度,不必如此的辛苦。乌鸦啄食腐肉就更不肯散去,若是伤人可如何是好?再说,乌鸦毕竟是不吉利之物。”她温婉地对老祖宗说:“老祖宗,清茉果然是个难得的,当年晴妹妹将她送给熏儿,熏儿还嫌弃她瘦弱……”流熏故意顿顿,清茉远是晚晴选中的丫鬟,留给了她身边。“如今看来,这么许多肉,清茉如此单薄身子攀高爬上这么高的树去一一挂起,还真是不可思议呢!”流熏感叹,“这么大的动静,府里护院的奴才们都不觉察吗?”流熏又问,眸光凝视清茉那不安的眼神,垂个头额头透出密汗来。“奴婢,奴婢趁了宵禁顶了月色去挂的,足足挂了七日,为了报答大小姐的知遇之恩,夜夜不得歇息的。”清茉支吾着,难以自圆其说。“如此说来,清茉出于一片忠义,替紫棠在梧桐树上挂肉消弭业障。分明说是三五日,怎么又挂了七日?七日前,可不是小郡主坠楼的日子吗?”忽然她更是惊问一句,“大冬日里,也不怎么见日头,怎么这肉腐烂得如此之快?”寻常的肉要腐烂,日头下也须得晒个三五日。清茉的面色惨白,慕容思慧也上前置疑,“这话可真该掂量了听。分明是十日八日前的腐肉,还说是新挂的。就凭你一个小丫头……也罢,你现在就爬树挂一块给我们看看。若是你挂上去了,就信了你,若你挂不上,分明就是扯谎!”慕容思慧凌厉的话,慌得清茉面容变色,频频摇头。旁边的管家带了更夫上来回话:“回诸位太太们的话,家院们说,这几日去缈汉楼的人不多,但最可疑的是大公子房里的寿儿,昨夜宵禁后,寿儿在缈汉楼……”“不,不关寿儿哥哥的事儿,”一句话清茉脸色大变,频频摇头。“回老夫人的话,近来出入缈汉楼的人里,倒是大公子身旁的寿儿最是可疑,昨日宵禁后来偷偷的攀树爬高,被打更的更夫撞见,还当做是遇到死去的紫棠姑娘的鬼魂,险些吓掉了半条命……”不多时,寿儿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被带来,噗通跪地争辩着:“老祖宗冤枉呀!奴才昨儿去缈汉楼,是因得了个偏方,去采树叶上的露水给大公子疗伤。”说罢他溜溜的偷窥一眼流熏身后的丹姝,丹姝只做惊恐的神色,一无所知的样子。“这是什么?”“不要动!”“小木人!”一阵脚步声,嘈杂的吵闹声,婆子们惊慌失措的奔来楼上,高高捧了一个荷包,“老祖宗,树上掉下来的……”颤抖的手打开荷包,露出里面一个小木人,身子上面扎满了银针。巫蛊之术!老夫人神色大变,厉声道:“这,这是什么?哪里来的!”上至宫廷,下至官府人家,最是谈虎色变的就是巫蛊之术。如今谢府竟然出现了巫蛊木人,岂不令人震惊。“这是从树上拴住一块腐肉落下来的!”婆子慌得说。婆子从木人身上拔下根根银针,将包裹木人身上的油纸取出,里面取出一字条,上面果然是血色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