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无情无义,竟然前妻尸首未寒就娶了续弦,在前妻暴卒竟然不闻不查,秋姨说,母亲的死是封氏下的毒手,不是病亡,而是**。可是祖母竟然忍心将罪责推在才出生的她这个婴儿身上,说是因生她时崩漏,才亡故。还一味地说对她母女的亏欠,所以对她百般宠溺,那是亏欠,是赎罪,难道这是宠爱?她心头百感交集,那原本蜜罐中的惬意日子,立刻变得苦涩。旧事重提,流熏仿佛迷蒙的泪眼中看到了远远立着的乳娘秋,她泪水直流悲愤摇头。难怪哥哥如此失态,怕是哥哥如今对父亲已经心灰意冷。祖父自然要维护谢府的声名,所以在舅父今晚寿宴上发难而重责了爹爹一记耳光来平息众怒。流熏紧紧咬牙,手握得骨节作响,她会亲手手刃仇人,她不会再如前世里那个懵懂任性的女孩儿谢流熏。流熏轻轻去为哥哥扶去发上的浮雪说:“哥哥,越是如此,妹妹日后就需要哥哥来保护。哥哥若是难以保全自身,如何来保护妹妹呢?若是哥哥眼前振翅一飞,高中魁元,立身扬名,让母亲地下之灵以哥哥为豪呀!”谢子俊徐徐抬眼望她,眸光里透出一丝光亮。“哥哥,还记得哥哥昔日教熏儿背的那副长联。‘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她紧紧握住哥哥冰凉的手,面颊上洋溢出鼓励的笑容。哥哥天资聪颖禀赋极高,若是定心科考,一定能夺取功名。流熏扶哥哥起身,沈孤桐也拿了帕子转来。“沈大哥,让我来!”流熏笑盈盈地去接他手中的帕子说,“一阵风,吹得哥哥醒了几分酒气。”沈孤桐却翻手一把握住流熏来接帕子的手,惊得流熏心头一颤,一股热流贯胸。难道前世里,就是如此吗?沈孤桐嗔怪道:“看你的手也冰凉,自顾不暇,哪里能照顾子俊?亏得你劝下了他,你去歇息吧。”“流熏这算不得什么。倒是沈大哥,日夜攻读准备章,可是要注意身子了。”流熏含嫣一笑羞涩垂头,心里想,沈孤桐,这一出出一场场的戏,真难为你布局如此精心了。倒是封氏,强扮了笑脸在人后,口中夸赞,心里却是酸涩。封氏才回到房里,嫂子就赶来府里寻她。封氏吩咐丫鬟落下帘子,看着小姑一脸的不快,封舅奶奶试探问:“那日让那丫头在宫里露了一回脸,可是把颜儿给比下去了。”封氏撇撇嘴一笑:“怕比下去的不止是一个颜儿吧?”封舅奶奶尴尬的一笑,其实她心里更是恨流熏。她的两个女儿封玉娇和封凤娇也是在宫里出丑。她自嘲的一笑说:“你也知道,你那两个侄女儿,本没那心思当太子妃。倒是赵王府的婚事,你上心撮合一下。更有,不是嫂子劝你,你可是要多留个心思了。前番晴儿那丫头,变着法子跨过你去巴结赵王妃,攀了那高枝儿。日后不定还有个谁呢?”“她想得美!”封氏咬牙痛恨道,“这不是她如愿以偿,真的上了天了?”封氏唇角挂了一抹冷冷笑意。封奶奶左右看看无人轻声问,“你哥哥说,没留丝毫痕迹,手脚麻利。只是,你们是如何搞的,让流熏那丫头跑了?”“嫂嫂!”封氏紧张地制止,凑去窗边推开窗看看,庭院里就一个小丫鬟在低身子扫庭院,封氏吩咐一声,“你下去吧。”封舅奶奶倒是含糊一句说,“我倒不担心她,倒是春旎那丫头,似是小姑奶奶一门心思的为她谋划婚事呢。”封舅奶奶一愕,旋即问:“你是说,方家那丫头也看中了赵王世子?”堂前积雪融尽,春雨丝丝濛濛扑面。流熏一路行来,游廊外桃花灼灼,玉兰花树冰雕玉琢般别致,杏花更是闹满枝头。不过一对儿燕儿呢喃掠过枝头,抖落杏雪花雨洒落满阶。抬头见几个小丫鬟顶了雨嬉笑追逐着跑过,也不曾打伞,只顶快帕子挡雨,莺声燕语散落满园。小丫鬟们冲过廊下乍见了流熏,惊得收步敛了笑声规矩的上前见礼。丹姝恼道:“可是去抢赏银?看把你们乐的,撒缰野马似的。”几名小丫鬟垂个头也不敢吭声,倒是有胆大的应了句:“是封氏大舅奶奶慷慨,看赏呢,说是如今府里喜事盈门。”说话的小丫鬟是后院喂鸟儿的锦儿,流熏认得,见她谈吐大方,迎个笑脸,也不想同她计较,只淡淡笑笑问:“又有什么喜事?”锦儿倒不避讳,认真地说:“咱们家四小姐就要进宫做六皇子王妃了。都说百官联名保荐六皇子做新太子,四小姐要当太子妃了。”锦儿憨憨的笑着。倒是百官联名保举六皇子做太子的事儿,流熏倒是听得饶有兴致地问:“哦?哪里听来的?若是属实,可是喜事呢!”见流熏褒奖的眼神,锦儿认真地说:“是四小姐的乳娘金嬷嬷说的,一准的没错。到昨儿晚上,联名保举六皇子的官员就到了九成了,金嬷嬷说,若是咱们老太爷再点头,怕是满朝武都具名保举六皇子做新太子了!”“傻丫头!太子哪里是这么当上的?”流熏取笑她说,“还不快去抢彩头,若去晚了,仔细都被人分抢了去。”锦儿仰脸笑了应一声,引了丫鬟们嬉笑了奔去,离去时,流熏听了小丫鬟们叽叽喳喳的争论:“我就说大小姐是个豁达的,才不会计较的。”“四小姐做了太子妃,大小姐能不气?那花魁岂不是白拿了?”……丹姝恼得才要追赶去训斥,被流熏一把扯住衣袖,笑了摇摇头,轻轻摇了纨扇说:“人嘴两张皮,由了她们去嚼舌根。”“我就看不过有人那副小人得志的样!”丹姝恨恨道,流熏更是一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