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她悬着已久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渐渐放下来,到了京师,总算可以歇口气。流熏渐渐闭目,猛然间车身剧烈一摇,流熏的头被狠狠的撞去车厢壁上,她猛然惊醒,就听到外面仆人们的呼喝声:“何人大胆拦路?没看到这是官府的轿子吗?”“官府,这官府家的小姐一定生得细皮嫩肉的!”满是猥亵的声音听得流熏后背一凉,骤然警醒,便听一声粗鲁的喝骂声,“还不给爷滚去一边。”“哎呦”的声声惨叫惊呼,外面一阵厮打声,丹姝惊醒一把掀开轿帘一角向外看,就见明晃晃的牛耳钢刀倏然刺开轿帘,惊得丹姝“哎呀”一声惨叫扎去流熏怀里,二人紧紧抱去一处看时,帘子外探进一张黑肥满是横肉的脸,匝匝舌看看她们,垂涎三尺的说,“哎呀,果然是两个美娇娘。”话音未落,一把探进车内就把丹姝提起抓小鸡一般扔去车下,流熏惊得去抓丹姝的手喊着,“丹姝!”却觉得一股劲力狠狠握住了大臂,一把将她抱去怀里,那满是络腮胡子的脸带着一口令人作呕的腥臭直扑她面颊强吻。流熏急中生智一把抓过头上金簪,狠狠向那贼的肩头戳去,就听“啊”的一声惨叫,那贼松开了她。流熏慌忙便要逃走,可还不等流熏夺路而逃,那贼卷土重来,一把揪她狠狠拖出车厢,掼去地上。流熏顿时觉得头脑一空,周身筋骨断裂一般疼痛,耳畔打斗声渐歇,流熏定睛看去,却吓得双腿就要瘫软。只见眼前地上横七竖八倒着谢府奴才的尸体,耳边传来山贼挑衅的恐吓:“不服的尽管过来,有一个杀一个,来一对儿,屠一双,包你满意!”眼前的状况宛如修罗场,尸体横七竖八,鲜血流淌脚下,还有受了重伤尚未死的人挣扎地爬着,却被发现的山贼一刀补上。山贼四处追赶着谢府四处逃窜的奴才们,更有恐惧的身子向后缩连连摆手求饶痛哭的,再没人敢上前来护她。方才被山贼掳走的丹姝扑过来挡住她大喊,“小姐……”“活不耐烦了!”络腮胡子举刀冲来,那明晃晃的钢刀指着她们二人,身后一堆山匪模样的人们齐齐围来,举着钢刀木棍“嗷嗷嗷嗷”的助威呐喊。“二爷,干掉她,二爷干掉她!”笑闹声连做一片,仿佛围来看斗鸡凑热闹般,人人瞪大了眼露出猎奇般的欣喜。那络腮胡子手中钢刀向地上一掷,那刀锋入地三寸,刀就在左右摇摆,透出森寒之气。流熏同丹姝的身子向后缩,一颗心就要扑出来。眼中的人仿佛已不是人形,而是修罗地狱中的恶鬼。山道遇险,家丁大多遭难,如今羊入狼群,更是荒郊野岭无人能救,早听人说这些山匪是亡命之徒,烧杀**掠无恶不作,眼下可如何是好?“你过来吧!”络腮胡子手捂出血的肩头,一只满是鲜血的大手向流熏抓来,一把将流熏提起,搂去怀里,也不顾她挣扎踢打,就夹住他向喽啰们牵来的乌骓马而去。“小姐,放开她!”丹姝哭嚷着拼命冲来,被络腮胡子贼王一脚踢开。丹姝满嘴是血,仍锲而不舍的爬来,一把抱住了流熏的脚腕,死死抓住不放叫嚷着:“小姐,放手呀,放开我家小姐!”她忍着剧痛不顾那大汉飞脚踢踹,就是抓住流熏不肯松手。那贼头忽然恼了,停步看着倔强的丹姝,吩咐手下,“娘的,作死!拿刀来,把她的手给剁掉!”“丹姝!”流熏惊急的大喊,“丹姝,放手呀,你快逃命,快跑!”眼见丹姝不肯放手,她狠命咬牙,另一只脚狠狠踢上丹姝的手。丹姝吃痛,一惊之下终于松开了手。可眼下羊入狼群,四处是泛了绿光饥渴的眼,怎么会轻易放过她主仆?与其受敌辱,还不如一道死了干净,流熏惊吓之余厉声喊,“放下我!我有话说!”她一声厉喝,山贼们却反是停止了污言秽语,目光纷纷向她投来,似是要看看她这入了虎口的羊还有什么方法能回天。那贼头更是玩味地笑着般看她,打量她半晌,忽然放声大笑。“小心肝,咱们找个地放慢慢去说。”络腮胡子贼头狞笑着,在流熏面颊上深啃了一口,一把将她籀上马背,飞身上马,快马扬鞭,在一片“大王威武,大王威武!”的喝彩声震天动地声中绝尘而去。流熏心惊肉跳,却是被他束缚着挣扎不能,一路上马蹄杂沓,既是挣扎不得,她反是强令自己冷静下来。惊魂稍定,她忙机警的审视四周,一片芦苇荡,在风里舒展,她极力定着心神,让自己不要惊慌失措乱了阵脚。于是,她不闹不挣扎了,反是乖乖的如被吓呆的样子,默默的开始嘤嘤哭泣。屁股上被重重拍了两记,络腮胡山贼王狎昵道,“总算服帖啦?你乖一些,等下子爷对你也温柔一些……”流熏面颊一阵躁赤,银牙暗咬。她心头已是思量前后不觉生疑。这些山匪跑来官道上劫持她主仆二人,分明是有备而来。而且时机巧妙地令她不得不令她生疑,如何就在前后接应断了这一个时辰的时候薄弱的时分恰巧来打劫?如何正好是景珏因变故离去护送旎姐姐,赵王姑爹及大哥同她分道而行,只剩了四十里的路就到了京城。时间挑的如此准确,不早不晚,若是这些人果然是有所图,那她的仇家,怕是就是眼下被她们挫败的封氏和怡贵妃一族了,或是赵王姑爹?流熏心头一阵狐疑,又一想,赵王如果要杀她,怕都不必用如此的波折。官府勾结匪类,唯一的共同言语就是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怕是这些山贼也是图钱而动。她想,若这些贼果然是图钱,应该不知她的底细,更不知雇主的根底,多半是有人代为出面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