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一个女人幽幽地朝着牲口棚看来:“杀了那个昏君……她!她醒了!”她吃惊地指着傅玉儿。“我去报与大当家!”蹲在最边上的女人起身用衣裙抹了一下沾满水的双手,她朝着一条侧面的山路走去。傅玉儿看了一眼那条山路,原来这里不是大本营啊。“不是告诉二当家吗?”“二当家刚才已经被大当家罚去挖石头去了!”“啊!你看我又忘记了,呵呵……”“大、大当家……”女人们的讨论声條地停下,一队人正风风火火地朝这边走来,那个去报信的女人刚走到小路的尽头又和他们走了回来。为首的男子一身玄衣,白色的面具自鼻尖处呈锯齿状断开,面具上的玄色鬃毛盖过他的头顶直垂腰间。“晋魄抓的那个女人呢?”他走到空地的中央,所有的女人都放下手中的活恭敬地跪伏在地。“回大当家的,那个女人在牲口棚里……”“什么!晋魄竟如此胡闹!”男子抬眼朝牲口棚看来,傅玉儿侧身躲在木桩后面。这个人不正是她那天在玉阶的顶上看到的那个人吗?他是大当家,也就是说自己这是被抓到了暴徒的窝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男子一阵风一样来到了牲口棚门口。傅玉儿抬起被捆在一起的双手给他打了个招呼:“呵,我们又见面了!”阳光下,男子有一双犀利而又漂亮的褐色如针的瞳仁。“你是,新任皇妃?”男子褐色如针的瞳仁闪过惊讶,他随即扬了一下手臂:“来人,把她放了!”傅玉儿眨巴着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她和他才见过一面,还是在晚上。现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米黄的麻布衣裙,头发也是像鬼一样披散着,可是这个人竟然认出她了!她心里一喜,正等着有人来解开她的手脚,可是他身后的人群却没有半点动静。傅玉儿疑惑地扫了一眼静立在男子身后的众人,却见她们瞪着一双双愤怒的眸子看她。因为戴着面具所以她看不到她们的表情,但是,光从这恨不得杀死她的眼神中她的确看到了愤怒,还感受到了怨念!额,自己没得罪这些人吧?突然,刚才去报信的女人站了出来,她恭敬地站在男子的身侧道:“大当家的,她既然是那个昏君的皇妃,为何我们不能同意二当家的打算拿她做筹码和昏君换取食物?”“是啊大当家,这昆吾山里面能吃的东西都被我们收集完了。寨子里的存粮也撑不了多久了,还有药材……”她静默地看着一个个开始劝说的男女,他们竟然提出要拿她换食物而不是金银珠宝?这些人,真的是山贼不是难民?忽地,男子啪地打开了齐腰的木门走进了牲口棚。原本躺在地上的一窝小猪也惊得四下乱窜,母猪哼哧着护着惊慌的小猪们。男子走到傅玉儿面前刷地拔出了明晃晃的刀!“大当家!”“不能杀了她!她还有用!”“虽然我们也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但是……”“嗤”傅玉儿手上的绳子应声而断,接着脚上的绳子也被割断了。男子把刀放回刀鞘转身看着惊呆的众人,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羊皮卷甩开:“我明白大家的想法,但是她现在被昏君驱逐了。”众人齐刷刷盯着那张羊皮卷,半晌之后他们相互对视着却无言以对。眼中原本闪烁着的希望也渐渐泯灭,傅玉儿揉着手腕走到男子面前抬眼朝那羊皮卷看去。“我朝皇妃傅玉儿因失德故而被逐出王城,任其自生自灭。帝都众人均不得相助,如擅自对其提供帮助者均以违反圣旨之罪杀之!”旁边还画上了她的相貌图。我的皇妃,我要给你一个惊喜——白枭的话在耳边回响,傅玉儿不屑地撇撇嘴巴,原来这就是他给自己的惊喜!“恭喜傅姑娘逃过一劫,在下乃昆吾义士的统领泽琰,我那义弟晋魄得罪之处在下给姑娘赔罪了!”泽琰没有忘记那天傅玉儿对他们的行踪隐瞒一事,那时他们处在白枭的御座旁边只要她一出声他们断然无法逃脱……昆吾义士?傅玉儿抿唇一笑:“大当家客气了,只是怎么看我都是无比倒霉,不知大当家为何要恭喜我逃过一劫?”“傅姑娘请跟在下来。”泽琰走向他刚才反手关上的木门,傅玉儿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傅姑娘有所不知,上千年来被选进皇朝的妃子没有一个活过一月。不过,举办了婚礼的倒是只有傅姑娘你一个。”“活不过一个月?那是怎么回事?”这皇朝果然有问题吗?外面的人担心被选进皇朝也是因为这个?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啊!泽琰随意地盘腿坐在空地上,傅玉儿也学着他坐下。他看了一眼情绪低落的众人缓缓开口道:“这也只是我们这些躲在昆吾山里的人才知道的事,但是具体原因我们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躲在昆吾山?”她知道自己的问题很傻,暴徒不躲起来还大摇大摆等着被剿灭?泽琰不会笑她吧?泽琰在面具下苦笑了一下道:“让姑娘见笑了,我们这些昏君口中的暴徒……是被迫躲进昆吾山的。因为这里是青丘剩下的唯一一个设了伏魔阵的地方,魔族无法侵扰到这里……”傅玉儿内心一惊,魔族果然如同白涅所说包围了帝都!“昏君残暴,民不聊生。外有魔族虎视眈眈,内有欺压百姓的昏君庸臣,原本繁盛的青丘就变成了如今的摸样。”泽琰的语气中透着无奈和绝望,他紧握着腰间的刀鞘,围在周围的众人也目露愤然。“所以,我们要结束昏君的性命!把皇朝里的庸臣全都杀光!”如虎啸一般的吼声传来,一个威武的壮汉来到了空地上。他脸上的黑色面具在鼻尖处呈锯齿状断下,齐腰的白色鬃毛在风中轻扬。晋魄拍了一下衣袖傲然立在众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