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们俩见过?这怎么可能呢?白公子之前一直住在梦覃楼的,他——”楚旸话未说完,眼见着白朗一脸的淡然微笑,楚檀画则是涨红了脸瞪着他的模样,忽而就想到了那天燕晚晴跟他说过的事儿,那还是从水残夏那里打听来的,他们一直不知道那男的是谁,也不知水残夏所说的白公子就是他要接洽的白朗,“啊,原来白公子你住在梦覃楼里啊!画儿,原来你们见过啊!哈哈哈,那天晚上还真是刺激,对吧?你们——”“都出去!”屋子里还有好些人,楚旸便这般口无遮拦,楚檀画有些生气,她可以允许他私底下调笑,却还是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那天的事,背地里叫安冉烨醋缸子没问题,但是她不希望有人在背后议论。她是王妃她最大,众人不敢不从,各自看了自己主子一眼,见白朗淡笑不说话,见楚旸也不说话,便都退了出去。门一关上,她平复了情绪,脸虽还红着,眸中复又清濯眸光,先自坐下,才微微笑道:“白公子,坐,二哥,你也坐。”她突然像转了性子似的淡定下来,楚旸是吓了一跳的,白朗的眸中却燃起一丝饶有兴趣的意味,两个人依言坐下,但是都不曾说话。“白公子,那天的事情是个误会,希望你不要介意,过去了的就过去吧!”楚檀画笑的很官方很正式。其实再一次面对白朗,特别是这个男人还不只是眉清目秀,从头到尾都彬彬有礼的笑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所以她只要一想起她那一夜的癫狂就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那是不行的,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她只能端出王妃的架子来撑着场面,还好她很擅长这个。白朗浅浅一笑,将桌上的茶盅拿起来抿了一口,才道:“三王妃说的话,白某不敢苟同,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如何是个误会呢?何况,白某照着王妃的话去做了,但是那一百两黄金王妃还不曾兑现,难不成王妃是要反悔么?”那天他可没喝醉,楚檀画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楚檀画那天虽是喝醉了,第二天宿醉不记得事儿,但是后来她把事情都想起来了,她自己说的那句话也想起来了,想着自己酒醉的时候叫安冉烨滚蛋她就吓出一身冷汗来,这要是换了自己,被人发酒疯叫滚蛋她也得气死,所以安冉烨吃醋她也忍下了没说什么。要说起来,安冉烨这厮也挺大度的,他都没在意人家白朗上次最后说的那句话,那应该已经算是大不敬了,不过想想也是,都是她自己作的,把帐一并算在她头上就是了。但是安冉烨只知道她后来亲了这个白朗一下,并不知道白朗是按照她的吩咐说的那最后一句话,自然,也就不知道那一百两黄金的事儿了。白朗这话简直是直白的很,她完全不能再装傻了,沉了眉,咬唇半晌,才道:“好,本王妃说到做到,一百两黄金就给你!”白朗一笑,从衣襟里拿出纸笔和一张纸,勾唇道:“这是在下早就写好的字据,就是怕王妃反悔,如今王妃亲口承诺,那就请王妃签了它,在下也好安心一些。”楚檀画深吸了一口气,真的很想尽早结束这件事,想也不想,二话不说,看也不看就直接拿过纸笔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楚旸拦都没来得及拦,他只能快速的扫了一眼纸上的字,发现当真是字据不是什么卖身契的时候才放心了些,眨眨眼睛对白朗说了一句少陪,看见白朗眼底的笑意,他微微皱眉,扯了扯楚檀画的衣角,把她拉到一边去,才低声道:“画儿你疯了?!你做人怎么就这么实诚呢?那事儿我听晚晴说起过,是她从水残夏那儿打听过来的,虽然初衷是为了知道你究竟是怎么个法子,但是你这也太草率了吧?你就不能矢口否认,就当做啥事儿也没有,赖就把它赖过去啊!你还白纸黑字的签它做什么,你还嫌把柄不够多是吗?”楚檀画一想也是,拼命想抹掉那夜的事情,但是上了这个白朗的套子,但是她确实是欠了人家的黄金啊!她红口白牙说出去的话,难道就不作数了么?“可是二哥,就算喝醉了酒说的醉话,我也还是说了呀,不能说就不算数了呀,他当时也没当我说的是醉话,真的跟三王爷说了那句话的,这就算我当时是随便说的,但是白公子照着做了,人家当了一回事,咱们总不能失信于人吧!”“失信于人!失信个鬼啊!”楚旸气的不轻,“王爷那么狡猾,怎么你这么实诚呢?你知道一百两黄金是多少吗?你你你心里有数吗?你有一百两黄金吗?”楚檀画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不知道,我的钱都给琥珀收着呢,也不知道够不够!”楚旸长叹一声,咬牙道:“一石米是一两白银,一两白银等于十两黄金,而一两白银是一千文钱,也就是一贯钱,这一两白银就够个几口人家过一年的了,你说说,你有这么多积蓄吗?”t7kp。楚檀画咽了咽口水:“只怕是没有。”其实,她后面想说的是,安冉烨肯定有,但是瞧着楚旸那一副能吃了她的样子,这话到底还是没敢说出来。她又没算过这些,哪里知道这些银钱的真实价格,只是顺口一说就说出来了。“没有你在这里乱说什么!乱签什么字据啊!”楚旸是做生意的人,精打细算的人,自然心疼银钱,一下子没控制住,便吼了出来。“她没有,本王有。”浅淡一句话,却让楚檀画的心漏跳了一拍。三人回眸一看,外披墨绿色刻丝鹤氅里头仍旧穿着宫宴上的那套宝蓝色印花鼠灰袄的安冉烨走了进来,楚旸忙跪下来给安冉烨请安,白朗顿了一下,也站起来给安冉烨请安,安冉烨看也没看白朗一眼,直接走到楚旸跟前,看着他淡淡的道:“楚老二,你别忘了,画儿虽是你妹妹,但是她也是本王的王妃,她的身份是能容得你大呼小叫的吼的吗?”“是,王爷教训的是,属下知错了。”安冉烨没叫他起来,楚旸也只能继续跪着。安冉烨看见楚檀画的时候,冷淡的眸中才有了一丝笑意,走过去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微微皱眉:“怎么手这样冷?”说着,便把身上的鹤氅脱下来给她裹着,手也没放下来,直接牵着她走过去坐下,“本王才去给父皇敬了酒,一回头你就不见了,本王就知道你出宫了,一打听说是去了将军府,本王连王府也没回,就直接上这儿来了,你果然在这儿。”楚檀画见他来了,莫名心就定了,虽然知道他看见白朗铁定不痛快,但是她的男人来了,她怎么着都不是独自一个人了,想到了这些,她便对着安冉烨笑笑,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安冉烨这才看向白朗,气度从容:“白公子是西域最有名的药商,名下药行无数,楚老二跟本王说的时候,本王还不曾想到那日在梦覃楼见到的就是你,不过想想也是,那日匆匆一见,你跟本王之间还有些帐未清。”白朗一笑,却把一直拿在手上的字据放在安冉烨面前,抿唇笑道:“商人重利,别的都不重要。王爷自然知道在下要的是什么,何况在下与王爷之间的帐不过是些银钱,无关风月。王爷这次需要采买的药草在下全都可以运过来,想必再找不到第二个人能这般与王爷合作了吧?”安冉烨微微眯眼,这个白朗行事光明磊落,口口声声只注重钱,那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呢?他知道那一夜的事情与白朗没有很直接的关系,都是楚檀画自个儿干的,只是,他微微皱眉,望了楚檀画一眼,见她低着头,明显一副做错事的样子,那眼里的水光又让他心中一软。罢了,她闯的祸他来收拾就是了。“二百两黄金,本王要你的货物再增加五成。”白朗一笑:“王爷,一码事归一码事,三王妃欠的是一百两黄金,那些货物不过只值二十两黄金,就算再添十倍,也不够一百两黄金,在下是做生意的人,不是抢钱的人,王爷还是清算的好。”楚檀画咬咬牙,刚要说话,安冉烨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别说话,然后才扬声道:“小顺子!”小顺子应声进来,安冉烨才道:“你去银庄,拨一百两黄金给白公子,另外购买药草的那些银子一会儿去找楚老二要就是了。”些楚朗见。小顺子领命出去,白朗拱手道:“谢王爷。”安冉烨将楚檀画签的字据放在手中,不过片刻,便化为齑粉散落在地上,安冉烨这才笑道:“不必谢本王,你是生意人,银钱才是根本。只是日后,别再接近本王的女人,否则,不管你是谁,本王照杀不误。”这段话笑着讲出来,楚檀画都起了一身冷汗,也不知道被安冉烨盯着看的白朗是什么感受。就见白朗笑笑,一眼都没看楚檀画,拱手道:“在下告辞。”白朗走后,安冉烨的眸光才落在一直跪在那里的楚旸身上,看了他半晌,才冷声道:“起来。”“你怎么把画儿带到这里来了?”楚旸抿唇,也不看安冉烨:“画儿回府,我本是想着带她出来瞧瞧,我实在是不知道白朗就是那天在梦覃楼的那个人。”楚旸这样答话,楚檀画还有些不习惯,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打转,安冉烨却不看她,只盯着楚旸看了他半晌,然后沉声一笑:“你怕本王么?本王从没这样重的说过你,你心里该清楚,画儿就是本王的命,以后私底下不许你吼她,不许你调笑她,也不许你乱带着她见人,要是再让本王发现了,本王就去告诉你媳妇你以前的那些破事儿!”“啊,王爷,不要不要啊!”楚旸连忙求饶,要是燕晚晴知道他以前的那些风流韵事,只怕孩子都不生就得跑了,那他不是亏大了么!安冉烨这才笑道:“罢了罢了,你记着本王的话就是了,你去把,把该给的银钱都给白朗,”楚旸连忙称是,正转身要走,安冉烨又补了一句话,“你记住,只准跟他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要跟他多接触,这个人,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的。”楚旸点点头,便走了。楚檀画眨眨眼睛,二哥就是个小狐狸,安冉烨是个大狐狸,一个大狐狸带着一个小狐狸做生意,大概遇上的人都会头疼,可是白朗好似跟他们的克星似的,这回这个白公子占了便宜,安冉烨只怕不肯善罢甘休,何况,本来可以一赖到底的,都是因为要维护她,才让那个白朗白白得了一百两黄金。安冉烨深吸一口气,这才望着楚檀画道:“画儿,你瞒了本王这么多天都不肯直说,非得装傻,这会儿人家都要债要上门来了,你还不肯说么?这回本王要是不来,你上哪儿找那一百两黄金去?还不快从实招来,本王醋也吃过了,黄金也给了,你还想咋地!”楚檀画知道躲不过,只得一五一十的把那夜的情况说了一遍,当然了,她不敢直说,只能加点水分,尽量避开醋点,好容易说完了,自己倒是一头的汗了。安冉烨沉眉一直不说话,楚旸和白朗走了之后,小顺子就进来伺候了,这会儿见主子皱眉不讲话,他又想起之前贴的告示,又是安冉烨的心腹,这会儿揣度主子心意,便试探着问道:“王爷,需要奴才找人悄悄做了这个白公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