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烨在上书房里见完大臣,处理完今日的朝政之后,便想起楚檀画还在后宫忙着,他知道这几日她都是从早忙到晚的,很是心疼她,等大臣们一走,他就在御书房坐不下去了,随手将主笔一丢,站起来道:“小顺子,随朕去东暖阁瞧瞧,看看皇后在做什么?”小顺子一愣,抿唇半晌开口道:“皇上,您不是跟张大人说了么?一会儿就把这些折子批完送到朝房去呢,这会儿——”安冉烨一眼瞪过来:“朕要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朕现在改主意了,不成么?”“皇上请——”小顺子一哆嗦,不敢再说话了,他这个位置尴尬的很,得注意着皇上的方方面面,又得提醒皇上别忙昏了头,又不能得罪皇上,比从前当个跟着王爷和太子爷的跟班可学问大着呢。安冉烨当下便出了上书房一路往东暖阁而去,刚出来就发现外头还在下雪,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就进了东暖阁,扫视一圈之后竟没发现楚檀画的身影,当下就有些不悦,挑眉问一旁的宫女:“皇后娘娘呢?”那小宫女还是头一回跟皇上说话,有点儿紧张:“奴婢不、不知道。”“不知道?”安冉烨眯起眼睛,眸中闪过危险的目光。小顺子见势不对,忙给那小宫女使眼色:“皇上问你话呢,你是东暖阁里服侍的人,难不成还不知道皇后娘娘去哪儿了?你珍珠姐姐,你黄金姐姐呢?”那小宫女这会儿才好了一点儿,看了小顺子一眼,才道:“回皇上的话,珍珠姐姐去内务府查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去了。方才晌午之后,黄金姐姐来跟皇后娘娘说了什么之后两个人就出去了,但是那会儿奴婢没在跟前,不知道娘娘出去做什么,别人也不敢问,只知道娘娘出宫去了。”“出宫去了?”安冉烨微微皱眉,这么大的雪有什么事儿非得出宫的?他敛眉想了一会儿,一转眸望着小顺子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这眼看着天都擦黑了,你还不去让小粒子问问他家主子去哪儿了?”“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办。”小顺子也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从前找不着皇后娘娘的时候也没这样着急过呀,今儿这是怎么了。小顺子不知道的是,安冉烨这会儿心里有很不好的感觉,他自个儿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觉得楚檀画这么一声不吭的出宫去了很奇怪,往常出宫去不是都会说一声么?怎么今儿这么悄无声息的就走了呢?安冉烨在东暖阁里等了一会儿,就见小顺子带着小粒子风风火火的来了,他手里的天青色的茶盅里的茶早就凉了,他却不肯放下,只是把茶盅放在手里摩挲,那温润的砂质的感觉似乎能带给人一丝的安心。“奴才给皇上请安。”小粒子忙过来给安冉烨磕头,他正忙着呢,就听见小顺子说皇上找他,忙赶着就过来了。安冉烨垂着眼皮继续摩挲他的天青色茶盅:“朕问你,你家主子去哪儿了?听那小宫女说,珍珠不在,你家主子跟着黄金出去了,你可知详情么?”“奴才知道奴才知道,”小粒子忙道,“奴才去宫门口问过了,那儿守宫门的侍卫说是将军府派人来说小少公子病了,要请主子去瞧一瞧,说是外头的郎中瞧不好,因此主子就去了,而且黄金还问主子要不要告诉皇上,主子说只不过是去将军府,一两个时辰就回来了,用不着告诉皇上,而且还说皇上若问起来侍卫们自然会告诉皇上的。”“哼,她还等着朕问!”听说楚檀画只是去了将军府给楚文轩瞧病,安冉烨的心便稍稍定了下来,楚老二夫妻两个都去了西域,这会儿只怕正在回程之中,这楚文轩病了他也不能拦着画儿不让她去呀,再说了,他在宫里憋闷了一天,这会儿干脆也去将军府看看楚文轩顺道再把楚檀画接回来好了,想到这里,安冉烨便抬眸道,“去备车,朕也去将军府瞧瞧。”他话还未落,小顺子忙一脸喜色的进来道:“皇上不必去了,皇后娘娘回来了!”“是么?那好,朕瞧瞧去!”安冉烨听闻,赫然站起来,手里的茶盅都没来得及放下,还溅了不少茶水在龙袍之上,不过他也懒得在意,刚往门口走了两步,就看见有人挑帘进来。楚檀画望着面前的男子展眉一笑:“狐狸,我回来了!”安冉烨勾唇,看了她一眼,微微眯眼,复又转回去坐下,然后笑道:“你舍得回来了?朕还打算去将军府找你呢,文轩怎么样了?可要紧么?”楚檀画微微一笑:“没什么要紧的,那孩子总是病,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了,我瞧了之后就好了,然后跟爹说了会儿话就回来了。”“没事儿就好,改日朕再带着太医去瞧瞧,”安冉烨见天色不早了,便吩咐人传饭,然后牵着楚檀画的手坐下,笑道,“上次你说也该给那边去信报个信儿,总是不通信息也不好,楚老二都跟那边熟络的不得了了,可你自个儿还不肯写,朕替你写了,你这回去将军府怎么没带着去呢?不是说叫楚老二想法子给你送过去么?朕方才进来的时候就在看见了,还放在桌案上的,怎么,忘记了啊?”安冉烨说的是给庆王的信,这些年庆王那边只能从楚家这边了解楚檀画的情况,这么多年过去了,楚粲和楚旸也早已放下了心结,跟庆王那边相处的挺好的,唯有楚檀画依旧是那个样子,不亲近也不疏离,就那么不冷不热的僵着,其实她自个儿是觉得没必要太亲密的,因此也不怎么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只是楚留应老是在耳边念叨,然后当年的事情她又全部都知道了,心里头觉得庆王和韩霓裳其实很不容易,渐渐撤下了心防,但是却不肯自个儿写信,非要安冉烨代笔。安冉烨这事儿问的本是极小的一件事情,若是真的楚檀画在这里,必定会很自然的随口答说忘记了,因为她本来就是忘记了,无须作假或是犹豫。但是这会儿在他面前的是个假的楚檀画,这个冒牌货就算学会了楚檀画所有的表情和习惯,但是依旧不知道这样秘密的皇家秘事,楚檀画之所以笃定安冉烨会很快发现这个假货的原因也是在这里,因此她这么多年跟安冉烨在一块儿,两个人的相处的契合度是很难模仿的出来的,想要骗一下下可以,但是多说几句话一定露馅,何况安冉烨这般聪明,所以她才判定这个假货连一个时辰都撑不下去。而事实证明,楚檀画的判断是正确的。安冉烨一说完,‘楚檀画’就愣了一下,很明显的犹疑了一下,然后才笑道:“是啊,我忘记了,下回去将军的时候再带上就是了。”这一丝丝的犹疑若是换了旁人只怕就会忽视,然而安冉烨是不会错过这一细节的,他从楚檀画进来感觉还不错,怎么一说起话就哪里怪怪,随口几句家常话却觉得她表情也怪怪的,似乎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好像还在思考着怎么回答一样,而且他抓着她的手的时候也感觉很不对,若是换了往常她必定会扑过来亲亲他,可是这回怎么有点儿不情愿有点瑟缩的样子?而且,这个手摸起来骨节之间还有些老茧的感觉,似乎是常年磨剑的手,但是老茧又像是被人割掉了之后长的新皮,嫩是嫩,但是却不是楚檀画该有的触感。安冉烨想到这里微微皱眉,眼底存了一丝防备,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意,假装随口问道:“画儿,你还记得你生铃铛儿的时候,朕进来屋里,你跟朕说过一句什么话么?”‘楚檀画’这会儿愣神只有几秒钟的功夫,然后就笑道:“我说了那么多的话,哪里会记得呢?不如你说给我听听呀。”安冉烨皱眉,她是装的还是真不知道?他决定冒一次险,当下眯眼笑道:“画儿,你总是叫我狐狸,你知道我的皮毛是什么颜色的么?”那一次床笫之间,他的画儿那样坏笑着问他这个问题,他便答了,是银灰色的。‘楚檀画’这会儿愣神有点久,怪不得来的时候主人就吩咐过了,万事要小心,这个皇帝还真是不好对付,问题都是这个刁钻古怪偏偏是她从不知道的!但是她必须要作答,当下一咬牙,笑道:“狐狸如今是皇上,皮毛当然是明黄色的呀,因为狐狸是天子嘛!”坦白说,这答案答的真是不错,不过可惜了,这个不是正确答案。安冉烨手里本就拿着酒盅把玩,一听这话,眸中冷意迸现,嗖嗖两声破空之声,他的飞刀钉入那‘楚檀画’的琵琶骨之内,同时喝声道:“小顺子,把她拿下!!”-------大么么,今儿月票翻倍,求月票哈,后头还有更,继续奋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