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34节新凤自然知道的一让对方逃脱了的后果,心里也是发急,听朱翠这么关照,立时答应了一声,一面将手中千里火高高举起,向前大步就走。火光照处,附近景象立时清晰出现眼前。面前是一行花树,一片岩石,另有一道曲径通向前面,新凤照了一下,正要向小径上踏去。“慢着!”朱翠仔细聆听了一下,似乎为她发现了什么,随即关照新凤道:“到石头上面瞧瞧去!”新凤依言折回身子,——面高举千里火,正待向当前的巨大岩石上纵身上去,蓦地,当头石上“轰”地一声大响,一蓬火光冒起,无数火丸兜头盖顶直向朱翠新凤二女全身猝然射落下来。朱翠原来听视之觉至为灵敏,方才留心细听之下,发觉到头顶岩石之上有沉浊的喘息之声,立时有所警觉,心里先已存下了仔细,这时见状蓦地一推新凤,双足着劲,施出全身之力,倏地向外纵出!二女身子方自纵出,只听得身后一阵劈啪响声,爆发出圈圈赤火烈焰。火势乍明之下,一条人影乍然由岩石上纵身而下,头也不回地直向着那道曲折小径上扑去。朱翠只由这人影上立时察觉出正是那个毒手神弹郭百器无异,原因是他少了半边臀膀,自是一看就知。郭百器想是知道自己身处危境,方才由于存心想向朱翠行诈,恐为外人所见,是以把手下各人悉数遣开,此时再想召集已来不及。他这时忍着断肢残身的奇疼,只想要暂时脱身,哪里还敢再作逗留?却没有想到身后那个要命的女杀星硬是放他不过。听见了身后脚步声,郭百器真的是亡魂丧胆。这个人当真是鬼计多端,身上附件更是无奇不有,随着他回身一现的同时又自抛出了一把物什。只听见“哧哧!一阵响声,一阵白烟由地上升起,立刻阻拦住了朱翠、新凤前进的视线。郭百器想不到最后这一手居然奏了效果,自恃着总算死里逃生。他又哪里料到,生平作恶大多,天地鬼神难容,逃过了一关,又来一劫。就在他发步狂奔的当儿,忽地一阵风吹向眼前,现出了鬼擅也似的一条人影。郭百器根本连这人的脸面是什么模样都没有看清楚,仿佛只看见一个大头散发的老人,忽地现身眼前。对郭百器来说,现在早已是惊弓之鸟,还来不及容得他看清是怎么回事,已吃对方这个大头“鬼影”迎面一掌击了个正着。郭百器“啊唷!”一声,一个倒栽,摔了出去。紧接着这个大头鬼影,轻若无物地已自升空直起,轻飘飘地落在了暗处一隅。郭百器被对方这掌打了个满脸发花,在地上打了个滚,方自欠身坐起,已为朱翠自后面赶上,起手一剑中后心,一命呜呼!面前人影一闪,那个已消逝的大头电影又复现身眼前,正是藏身箱笼,为朱翠掩饰携来同往的单老人。双方乍见,朱翠有见于先,自然并不惊奇,新风却吓了一大跳。单老人一声怪笑道:“干得好!这家伙的尸体可是留不得。你杀人,我来移尸,去去就来!”说时单手一拎,已把郭百器的尸体抡了起来,暗影里只见他前去的背影一连转了几转,随即消逝无踪。新凤惊吓地看着朱翠道:“公主,他是谁呀?”朱翠道:“回去再告诉你!”一面说朱翠拉着新凤掩身暗处,不大的工夫,即见单老人去而复还。双方才一见面,单老人即说:“你们得快点回去了,想不到这个老厌物还活着,我可不愿意见着她,快跟我来!”说罢身形一转,已纵出三数丈外。朱翠听他这么说,情知他必有所见,当下不敢迟疑,忙自向新凤一打招呼,施展轻功,快速纵身过去。即见前行的单老人身法至为怪异,时东又西,时左忽右,有时明明前进,有时却又故意后退。朱翠情知他熟悉阵法,是以紧紧相随,新凤又紧跟着她。一阵紧跟之后,朱翠这才发觉到跟前这个阵势,敢情大有文章,若不是由单老人前导,自己就算是再费心神也难以猜透,由是大大存了戒心。且说二女在单老前导之下,一阵蝴蝶穿花似地穿行之后,忽然眼前一亮,已来至一处涧谷。眼前是潺潺流水,两岸之间牵以铁索飞桥,正是二人来时所经。记得来时不过一瞬间的事,却竟然绕上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单老人这时坐身桥前,向着二女点头道:“你们快回去吧,有人问起只当不知就是,我可也要走了,免得给那个老贫婆看见又自生厌!”说罢,身子霍地向下一缩,随即蛇也似地消逝于草丛中不见了。朱翠忙即示意新风,二人快速纵身铁索桥上,匆匆赶回彼岸,来到翡翠谷内。忽然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声音,朱翠立即警觉到有人来了,当下一拉新风,二人双双掩身子于一方岩石之后。身子方自藏好,只见眼前人影连闪了两下,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来。其中那个女的,黑发蝇面,手持着一根藤拐,正是不乐岛总管之一的刘嫂,那个男的四十来岁,生得又黑又瘦,两只眼睛里却是精光四射。只见二人现身后,那个中年男子向内张望了一下道:“奇怪,没有人呀!”刘嫂哼了一声道:“你太多心了,除了三位老人家以及我们有限的这几个人以外,谁还能来去自如?只是,郭管事既然发动了阵法,他本人却不在这里,未免太大意了!”黑瘦男子冷笑道:“姥姥,不是我说,这巡海火器营的任务这么重要,交给他来负责,未免……哼,姥姥往后看吧,早晚要闹出事来!”刘嫂道:“怎么,莫非郭百器这个人靠不住?”黑瘦男子耸了一下肩,冷笑几声道:“这个……姥姥往后看吧,外面对他的传说很多,去年我同大爷走了一趟,听见了很多关于他的传说,奇怪,难道大爷会不知道?”刘嫂嘿嘿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郭百器这两年来弄的油水不少,你看得眼红了,是不是?”黑瘦汉子嘿嘿一笑道:“姥姥这话说到哪去了?想咱们哥儿几个能够在岛上当差,还不全靠姥姥跟刘公大力关照,只是……”刘嫂不等他说完,哼了一声道:“别说了,我懂你的意思,过两天有个机会,要选几个人去一趟西藏,你要是愿意,我就把你报上去。”黑瘦汉子只是一怔,继而狂喜道:“姥姥是说往布达拉宫……”刘嫂斥道:“小声!”黑瘦汉子忙以手遮口,连声道:“是是是!”四面打量了一眼遂又道:“还好,这里没有什么外人。”刘嫂冷冷地道:“你心里知道了就好,这一趟可是肥差,岂不比在岛上混要强得多,只是……”黑瘦汉子得意地缩了一下头,嘿嘿笑道:“姥姥的意思,在下省得,万一事成,兄弟当然有一番孝敬……”刘嫂哼了一声:“这是后话,一切就看你的心了!”说罢转身自去。她仍是按来路铁索软桥回去,黑瘦汉子躬身抱拳,满脸笑容地打了一躬,这才得意洋洋地退身自去。容得二人走后,朱翠才与新凤现身出来。新凤吐了一下舌头道:“好险呀,差一点就被这个老婆子看见了!”朱翠道:“这个刘嫂武功绝高,今后对她可要千万提防,倒是那个黑瘦的家伙又是谁,你可知道?”新凤点点头道:“知道,他叫娄空,也是这岛里的管事之一,连同刚才死的那个姓郭的,还有两个人,一共四个人,外号叫‘四毒蝎’,谁都知道这四个人是刘公刘嫂手下的死党,坏透了!”朱翠前此由风来仪女婢青荷嘴里听到了一些,悉知不乐岛上除了刘公刘嫂这一对总管事武功惊人之外,另外还有郭、李、晏、娄等四人武功俱都不弱,那个郭百器自己已识过了,确是险狠难当,若非是单老人在暗中相助,说不定早已遭了他的毒手,其他三人既然与他也是同一伙,又联称为“四毒蝎”,可以想知亦是穷凶极恶之辈,今后遇见这些人却是要格外仔细小心才是。当下主婢二人返回居处。新风自然忘不了适才现身的单老人,朱翠便将结识单老人的一番经过,以及单氏的出身经历,大致地说了一遍,只把新凤听得目瞪口呆,真是又惊又喜。朱翠特别告诫她有关此事,不许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主婢两人又说了一些今后的计划,新凤这才辞别朱翠自去。※※※由于有了方才一番生死格斗,朱翠暂时不便再到处闲逛,倒是刚才刘嫂与那个娄空一番对话,其中提到西藏的布达拉宫这件事,不禁使她联想到了海无颜将要着手的那件任务。海无颜曾说过,他将要在布达拉宫解决一桩私藏的宝藏纠纷,井说此事不乐岛已插手,白鹤高立势在必得,这时证诸刘嫂的话,看来是一点也不假了。由方才刘嫂话中所透露,大概可以猜知,白鹤高立虽然武技超群,然而在他着手夺取这件宝藏事时,必然发觉到了相当的阻力,是以才会想到“搬讨救兵”,向岛内传令支援。朱翠忽然心里一动,觉得这正是一个倾覆不乐岛难得的机会,大可以趁白鹤高立以及几个精锐人物不在岛内时,对不乐岛内部从中破坏,以期消灭岛上的实力。只是,朱翠却觉得这项工作施行起来太难,首先克服自己心理上的障碍即不是件易事。一阵微风吹过,窗外的平台上落叶萧萧。落叶声中,夹杂着轻微的一丝异声。朱翠霍地有所觉察,口中叱道:“是谁?”门外人声一笑道:“除了我老人家,半夜三更又会是哪个?大姑娘,我可以进来么?”朱翠立刻听出来,道:“是单老前辈么,等一下!”一面说遂即开了房门,单老人就像一阵风似地,嗖一声钻了进来。他一进门呵呵笑道:“过瘾,过瘾,来,大姑娘,给我来碗茶吧!”朱翠答应着,忙自亲手为他斟上一碗,不免奇怪地道:“你老人家这是从哪里来?”单老人先不说话,把倒好的一碗茶拿起来一饮而尽,咂了一下嘴道:“杭州三十六号小龙井,好茶!好茶!”朱翠由暖壶里又为他斟上了一碗茶。单老人接过来呵呵笑道:“看起来你们在这里日子过得很不错,只怕高立那个老兔崽子回来以后,就不同了。大姑娘,你可要心里先有个提防,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朱翠冷冷地道:“这个无需你老人家关照,我知道!”想到了刚才单老人暗中救助之功,遂即当面向他感激。单老人道:“用不着谢我,我这是在为自己清理门户。哼!这些小子们平素无法无天的行为我听得多了,往后谁也跑不了,一个个拿他们开刀!”朱翠道:“你老这是从哪里来?”单老人笑道:“刘老婆子自以为了不起,在这里作威作福,我刚才开了她一个小玩笑,她虽然追了我半天,到底没有让她摸着一点根底。”微微一顿,他才接下去道:“话虽如此,这个老太婆一身轻功,倒也着实不可轻视,姑娘以后要是遇着了她,可要千万仔细!”朱翠随即将日前来时与刘嫂的一番邂逅道出,轻轻一叹道:“看起来这里阵势,比起肇庆那别馆来,还要厉害得多!”单老人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因为这里的阵势是我那云老恩师亲手布置,自是千奇百幻,厉害无匹,肇庆别馆里的阵势,却是出自后人之后,当然要差上一截!”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目注向朱翠道:“你道这阵势厉害么?”朱翠点头道:“实在厉害,今夜若非你老人家现身引导,只怕我一辈子也转不出来!”单老人点头冷笑了一声:“你这话倒也并非夸张,据我所知,先师云中玉当年为建立此海外基业,不受外力所侵,一共在此不乐岛前后布署了十一堂阵势,这些阵势布署之时,足足花费了他老人家三年时光才行完成,自那时以后再也不虞为外人所侵,这也就是为什么至今不乐岛仍能屹立不摇,胆敢横行天下的主要原因!”朱翠吃惊地道:“照你老人家这么说,莫非当今就没人能破得这些阵法不成?”单老人冷笑着摇摇头道:“难!很可能正如你所说,只怕当今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破此阵。当然,除了一人之外!”朱翠一惊:“谁?”单老人冷冷地道:“那人就是我!”“啊,那可太好了!”“只是姑娘,”单老人冷笑道:“你如果指望我会亲手来破这些阵势,那可是梦想。”朱翠微感失望的道:“这……这又为了什么?”“不为什么!”单老人道:“这是先师仅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些东西,我身为他嫡传弟子,也只能在有关的几堂阵势里畅行自如,到了三位岛主本身所居住的地方,便不得其门而入了!”朱翠道:“原来这样!”她不禁心里想到,怪不得外面把这不乐岛形容得那么可怕,不乐帮更对外扬言,没有任何人能活着离开此岛,想来必是种因于此了。单老人顿了一下,讷呐地道:“再者看吧,第一步,我得光把你教会,让你能自由通行自如,这一点说来容易,只怕也得要花上你一两个月的时间,还得用心苦记才行!”朱翠怔道:“要这么久?”“哼!还久么?”单老人冷冷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白天人多,进出不便,只有晚上,以后每天晚上这个时候我来找你,咱们实地走走,时间一长,你就自然熟悉了!”朱翠虽然心急如焚,恨不能一下子即把不乐岛都摸清楚,但听他这么一说,却也知道事情是急不来的,只得点头答应。单老人遂又说道:“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我会主动来找你,你用不着找我,你也找不着我,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说到这里,正待起身离开,忽然神色一凝,道:“嗯,有人来了!我得先避一下!”一面说时,身形一个倒折,有如飞天蝙蝠般,整个身子已倒翻了起来,紧跟着他手膝并用,向天花板上一贴,唰唰一阵游行,活似一只大守宫般地,已隐向一根巨梁之内。这种身法的施展,朱翠确信以前不曾见过。她的惊奇还没有来得及平息,身边上已听见了极为轻微的一丝异声。根据朱翠的经验,她确信有人来了。使她更惊异的是,这个人的轻功显然极佳,与先前单老人来时一样的轻微。朱翠居住的地方至为宽敞,卧室之外,另有会客专用的内厅,廊外是一方露台,两侧左右联结着抄手游廊,此刻,朱翠就坐在廊内。不容她起身察看,内厅的两扇门扉,忽然地自行敞了开来,一个长身女子飘然进入。随着她进入的身势,两扇廊门又自合拢,门扇的一开一合,显示此人高超的内元真力。来人正是本岛岛主之一的“妙仙子”风来仪。朱翠没想到她意会忽然在此时此刻来访,弄不清是怎么回事。由于方才自己杀了对方手下一人,一时心虚,只以为对方是兴师问罪来的,心里未免有些忐忑不安,忙自位上站起。风来仪一身随便家居衣着,长发一束斜垂胸前,黑色的及地长裙外罩着一件天青色的短披,脸上神色并无不悦,反倒一派轻松自在。“翠姑娘你好,怎么,这个地方你还住得惯么?”一面说,她笑嘻嘻地执起朱翠双手,上下打量了一眼:“对不起,你知道我不在岛上的这段时间,上上下下许多事都有待我返回料理,所以这两天没来看你!”朱翠听她这么说,心里略为放松,道:“前辈太客气了,这里一切都好,家母与舍弟亦看来健康,多劳费心,实在愧不敢当!”风来仪松下了她的手,一面坐下来道:“不要这么说,既然这样,你们就在这里住下来吧!这里不比肇庆行馆,人多事杂,难免有照顾不周之处,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要是他们照顾不过来,你只管跟我说,我可以吩咐他们马上送过来!”朱翠摇头道:“你太客气了,这里什么东西都不缺少!”风来仪笑道:“那就好,令堂的心情可好?你要多多开释她,再怎么,住在这里是安全的,曹羽那帮子人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这里。”朱翠微微一笑道:“话是不错,可是风前辈又为什么要这么厚待我们?我们在这里要住到什么时候呢?”风来仪先是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面色微寒地道:“这你就不要操心了。”忽然她自位上站起来道:“我今天晚上来找你,是要你到我那边去坐坐,我填了一首新词你看看可好!”朱翠原是不想跟她走得太近,可是转念一想难得有这个机会,倒不如好好地把这岛上情势观察一下,这么一想也就欣然答应。风来仪似乎很是高兴,瞅着她道:“有机会我会好好带你到各处去走走,这里好玩的地方很多,你看了以后一定会觉得这里虽岛名不乐,其实人民生活却很是快乐,咱们走吧!”说完转身向外步出,忽然在壁边站住,两只眼睛注视着壁上,忽然回头一笑道:“倒是想不到,翠姑娘你还练有这门功夫啊!”朱翠听得吃了一惊,兀自镇定道:“怎么?……”风来仪含笑着一指墙上道:“啊!你看,这是什么?”但见她手指处的墙壁,现出了两个清晰的掌印,由是一路而上,直达屋顶,正是方才单老人施展壁虎游墙时所留下来的。那掌印并非染有泥迹,只是掌心湿润所留下的正常纹路,只在某一个特别的斜度之下才得现出,正面而视反而难以看见。这一点点珠丝马迹,亦难逃风来仪观察之中,足见其人凡事之细心了。由于那掌印只是中心的一小部分,看上去实不易辨别男女,这才使朱翠略放宽心。心念微转,她杏目微乜,向着风来仪浅浅笑道:“以你所见,我这又练的什么功夫?”风来仪芜尔道:“你考我不住的!你所练的这门功夫,我们叫它作‘守宫盘龙戏’!”一面说两只手掌霍地向着所现出的掌印上一按,整个身子向前一吸,已自贴向墙上,遂见她掌膝互施,一阵瑟瑟声已爬向室顶。朱翠正自担心她会看出单老人藏处,却见风来仪手掌轻收,飘飘然已自屋顶落下地来。“了不起,了不起。”一面说时,风来仪满怀诧异地目光频频在她身上转着:“想不到你的内力气功,竟然练到如此精湛地步,佩服!佩服!找一天倒要与你好好印证一下!”朱翠听她这么说,心里总算松下了一口气,倒也不得不佩服单老人暗中掩藏的巧妙。说话之间,二人已步出凉台。蓦地,一条人影快似奔电般地来到了眼前。这人一身长衣,满头白发,个头儿不高,看上去矮胖矮胖的。朱翠先没有看清,容到定目再看时,才认出了来人正是不乐岛上的那位大管事刘公!刘公乍见风来仪一笑道:“原来三娘娘也在这里!”一面说随即也向着朱翠抱了一下拳道:“公主万安!”朱翠回礼,尊称了他一声:“刘老前辈!”顿了一下随即请示道:“深夜来此,可有什么事么?”“这个……”刘公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例行巡视一下罢了!”一面说,只见他移向风来仪面前小声地向风来仪诉说了一些什么,后者面色微微一惊,随即又恢复原状,接着风来仪又关照了一些什么,刘公遂退下。遥遥向着朱翠举手为礼,但见他矮胖的身躯,有如一缕轻烟也似地倏地升空而起,随着当空的一袭微风,他身子有如斜风中的燕子那般轻巧,翩翩然已落身子数丈外的大树之梢。夜色昏暗里,刘公身躯再一次地拔起当空,随即掩没于沉沉夜色里瞬息尤踪。朱翠目睹之下,不得不由衷地赞佩这个刘公,好俊的一身轻功。风来仪似乎已看出了她的感应,当下微笑道:“你看他这身功夫如何?”朱翠点头道:“高不可测!”风来仪道:“实在说起来,他的一身功力,并不比我差,尤其是一身轻功,只怕连我也望尘莫及!”微微一笑,看向朱翠道:“以后你要碰上了他,动手过招时可要千万小心,以后你就知道了!”朱翠心里一动,含笑道:“他为什么会跟我动手?”风来仪道:“你才来也许还不清楚,这里的规矩很多,谁要是不小心偶有所犯,他职责所在,便不得不出面干涉了!”朱翠点点头道:“原来这样,我将尽量不冒犯他就是!啊!对了,刚才他来这里,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风来仪一双眸于在她脸上转了一转:“是发生了点事,我们这里的一位海防巡营管事,忽然失踪了!”“噢,”朱翠心里动了一下,脸上力持镇定道:“失踪了。”风来仪目光茫湛地注视着她,接下去道:“也许是我们这位大管事太多疑了,竟然以为他死了!”朱翠微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她知道这个风来仪心细如发,只要一句话对答不当,或是神色有异,必将会为她看出破绽,倒不如什么也不说的好。朱翠的这一点心思,果然发生了效果。风来仪实在在她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态,逐轻轻含笑道:“来,我们去吧!”朱翠是怕她继续追问下去,迟早会露出马脚,见她中途打住,也就不再多说。当下二人步出楼廊,肩并而行。夜色里,翡翠谷嫩致如画,点点灯光明灭搂阁,给人以无限神秘之感,风来仪脚下放快,一径来到了前面亭子站住。朱翠跟过去,发觉到这个亭子正是方才与新凤去过的那个亭子,当时只是发觉出有些古怪,并不知其奥妙,既然现在风来仪主动带她来这里,倒要问问她看看内中藏有什么奥妙了。二人先后走进了亭子。风来仪抖手亮起了火折子,就着亭内正中所悬挂的一盏灯盏点燃,一时光华大盛。朱翠左右看了一下,说道:“这亭子好怪!”风来仪含笑点头道:“你居然一眼就看出了这亭子的古怪,这就证明了你的阅历不同一般,你倒说说看怪在何处?”朱翠站起来走下亭子,在外面观察了一阵子,又走上来向外面看了一阵,摇头苦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看起来像是控制什么阵势的一个总坛所在!”风来仪一笑道:“这就很难得了!”“是么?”朱翠好奇道:“可是这阵势太神妙了,我竟然看不出一些端倪!”风来仪冷冷地道:“你说得好轻松,我不妨告诉你吧,当今武林,只伯识得这个阵势的人还没有几个。”微微一顿之后,她才又接下去道:“除去本岛的几个首脑之外,我还不知道谁能有这个本事看穿这些阵势的微妙,你来看!”一面说时,只见她双手比着一个奇怪的姿式,向着亭子四面各自比划了一下,忽然向后退开一步。朱翠暗中记下她这几个动作,见她单足在地上跺了一下,顿时眼前一花,定神再看时,敢情亭外景象已较前大不相同。虽然是在夜晚,朱翠却能清晰地辨别出环绕着这个亭子的四周,共显现出八处通路,俱足以亭子为中心,向外发射直出。风来仪一笑道:“你可看见了?”朱翠道:“八卦两仪阵?”“你猜错了!这是‘青奇八象’!”风来仪一面微笑着:“这个名字你大概以前也没有听过吧!我们现在所要走的是第一条路!”说罢一拉朱翠衣袖道:“快!”俟到两个人双双纵身而起,落向第一条道路上时,朱翠本能的回身一看,显然景象全非,敢情那方石亭虽然屹立如故,只是除了自己眼前所踏行的这条路以外,其他七条道路全然无踪。夜色沉沉,除去自己二人行走的这条道路依然清晰如故之外,四周别处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大雾一般地混淆不清,濛濛然无从所见。经此一变,朱翠才算是真正地认识到这个阵势的奇妙厉害,凭自己多年来于此道的认识,对于眼前所显现的一切,竟然是“不着边际”。有此一见,不禁令她大失自信,益加地感觉出未来道路布满荆棘,想要把这个岛内的所有十一堂阵势全摸清楚,实在是大非易事,想到这里,真是打从脊梁骨向外直冒凉气。眼前这条路去势极长,其间并非全然畅通,只是风来仪轻车熟路,行走起来极见轻巧,差不多每走上一小段皆有特殊步法与变化。朱翠先还是留心紧记,可是一程走下来,不得不知难而退,打消了紧记的念头,敢情这些步法与变化太复杂,若非是别有窍门,仅凭紧记简直是不可能之事!二人一前一后,瞬息之间已前进了百十丈远近。风来仪停步在一道溪流之前,只见隔溪对岸,是一片青山,树障重重,杂花满目,可惜是夜晚,只见花树而难见其美,只是那背山面海的超然景色,亦不难想见是何等一番气势!至此,朱翠耳中已隐约听见澎湃的浪潮声,夜深人静,甚至于听得见海鸥戏潮的啁啾声,心胸顿时为之大为宽阔。风来仪站定之后笑向朱翠道:“你可喜欢这里?”朱翠还不及答话,即见风来仪东西各比了一掌,纵身跃过眼前溪流。朱翠忙自跟进,身子方一跳过,眼前顿时又自一亮,皓月下一楼如画,背山濒海而建,却有一道极尽迂回的石板小道婉蜒而上,直指楼前,小道之间点缀着不同式样的茅亭,共有七座之多,每亭之内皆悬有明灯一盏,看过去有如一串明珠,闪烁在夜色之间,尤其醒目好看!风来仪指着那座楼道:“那就是我住的地方了,来吧,我们来活动活动一下身子吧!”话声乍落,她身子已如同风飘桐叶般地拔了起来,随着她开合的双臂咕噜噜一阵风声,已落身在为首第一座茅亭之上。朱翠这时也施展身法,蓦地拔身而起,向着风来仪所落足的茅亭之上落去。她身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