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雁观察着秋执,想起秋执发给她的那篇电子日志,自己整个的大学生活就象被针管抽离的**,竟然消失得如此干净,难道面前这个帅帅的小伙子,真的是她曾经热恋的校园恋人吗?“那我就不转弯抹角了,我很想知道,这东西上面,为什么会有我的名字?”林雪雁从包包里拿出龙萧飞给她的首饰盒,打开盒盖,露出那枚幽绿的祖母绿。秋执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把戒指从首饰盒中夹了出来,翻过戒指,看着戒托上林雪雁的名字说道:“很简单,这本来就是你的”。“我可买不起这样的戒指。上个月的某一天,我看监控的时候发现一个打着黑伞的男人站我的店门口,他拿出了这枚戒指,可是不久以后,这戒指却到了我的手上,你能帮我解释一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林雪雁盯着秋执的脸,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这是一个相当沉稳的人。“这东西是你的没错,那是五年前的一个夜晚,你慌慌张张地把它交给了我,说是让我替你保管,当时你面色苍白,眼睛里含着眼泪,可是第二天你就……离开了。”和秋执说话很舒服,他用“离开”这个词代替了住进精神病院的说法,林雪雁现在还是很避讳自己曾经是个疯子这样的说法,不过秋执却巧妙地绕开了这个**的词。灯光散发着淡淡的奶黄色,秋执的剪影映在后面的墙壁上,这是一个如此帅气的男孩子,连映在墙上的剪影都有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秋执品了品手中的茶饮,接着说:“我也是前不久无意中从一个同学那里知道你的下落,知道你在依宁市开了家平面设计工作室,我曾想当面把它还给你,也想知道你现在生活过得怎么样,于是我就赶到了依宁市,那个雨夜太晚了,我不想打扰你休息,我就在附近找了家旅店住下了。第二天我又来到工作室,我却看到你和一个男生很亲热地一起走进了不远处的麻辣香锅饭店,我……说实话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当年陪你一起去吃饭的,一直是也仅仅可能是我。我心里很酸楚,我们分开得太久了,根本无法了解你现在的生活,所以我找了家快递把它寄还给了你,很伤感的离开了依宁市。”秋执语气诚恳,带着淡淡的忧伤,林雪雁也被感染到了,心里对这个男孩的好感强烈起来。既然秋执是用快递把这戒指寄给了林雪雁,她却丝毫没有印象曾经收到过,按照龙萧飞的说法,这个东西又似乎是在她的指引下在小区的树林里找到的,事情越来越复杂离奇了。林雪雁陷入沉思,难道是白若把这首饰盒埋在了小区的公园里,想到这里林雪雁吓了一跳,难道白若可以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随意跳出来?还替她接下了这个快递?住在林雪雁脑袋里的“白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安静,她偶尔也会单独出来表现一下,就象被龙萧飞和李映之撞见她坐在沙发里胡说八道,就象这次她用这种难以想象的办法把戒指还给林雪雁,让林雪雁困惑的是,除了这些现在已经知道的事情,白若是否还做了她根本就无法知道的事情呢?林雪雁心里无限恐惧,她转头看着窗外灰色的街道,一个女人摇摇晃晃地在路上行走,可能是在哪里喝醉了酒,现在正不知道怎样才能回到自己的家。女人有好几次晃到了机动车道上,路上的车辆尖啸着从她的身边经过,这真的让人很担心,而此时林雪雁突然觉得自己就是象那个女人,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可自己还浑然不知。林雪雁很痛苦地思考着,突然觉得背后一寒,她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似乎有人站在某一个阴暗的角落,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冷冷地看着她,是白若吗?秋执似乎察觉到了林雪雁的不安,他用安静地凝视着林雪雁,修长的手指按在首饰盒上,指尖由于用力变得有些苍白,他叹了口气,手指微微靠近不远处的另一只手,这只手属于一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女孩,这只手曾经和他牵在一起……似乎再一努力,就可以捉到她,可是已经被她发觉了,林雪雁不露声色地把手收回到自己的胸前。气氛有些尴尬了,林雪雁连忙转换了话题:“那我们就先把这戒指放一放,说说那幅画吧,那幅挂在画室二楼我的画像,画的作者是谁?是你吗?”如果不是秋执画了林雪雁的画像,她真不知道还有谁会做这件事情。“是我画的。”秋执推了一把首饰盒,那个精致的小盒子刚好停留在林雪雁和秋执中间的桌面上,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这让林雪雁有些不忍再问下去。秋执叹了口气:“我们不要在这里聊好吗?我觉得有些憋闷,到街上走走吧。”初冬的冷风凉得入骨,林雪雁和秋执漫无目地的在街边行走。秋执看了林雪雁一眼:“雪雁,你为什么对我一丁点儿的印象都没有呢?你给我打电话,我激动得跳了起来,我以为你已经想起什么了。”林雪雁用眼睛的余光看着秋执,他一脸忧郁,林雪雁叹口气说:“对于失忆这件事,最痛苦的应该是我对吗?”秋执无奈地摇头:“你什么都忘了,忘了爱也忘了痛,怎么会有痛苦。”他抬头看着星空,眼角有些润湿:“而我却记忆那么深刻,想忘也忘不掉,每天都因为这些回忆失眠,你说谁痛苦?”林雪雁彻底无语了。秋执轻轻的叹了口气:“雪雁,别太紧张,想不起来就慢慢想,我可以等。”秋执还真是够体贴,不肯主动去揭林雪雁的伤疤,可是她自己清楚得很,她根本不是想不起来这么简单,如果说白若在林雪雁脑袋里占据了一块位置,那这些无法回忆的事,是不是就是白若在和林雪雁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呢?林雪雁很想知道白若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入住到了她的脑袋里,于是她下定决定去面对那段突然发疯的往事,林雪雁突然转向秋执,露出一个很坦诚的微笑,然后说:“你不用刻意帮我回避了,上学的时候我进过精神病院是吧?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发病的吗?你把事情经过给我详细地说说好吗?”林雪雁问得有些急切。秋执看着林雪雁,眉头皱了皱,显然他很不愿意回忆起那段往事,想了一会儿他还是点头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在那里你或许可以想起什么事情来。”秋执和林雪雁乘上了142路大巴车,不知为什么,车上的人很少,除了他们俩就只有一个头发稀疏的男人,那个男人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自言自语着什么。两个人在后车门旁的座位坐下,这里方便下车。这一路上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有汽车的引擎声,和最后一排男人若有若无的唠叨。林雪雁在车窗上看到自己和秋执映在玻璃上的脸,突然有一瞬间的失神,记忆就象从遥远的天际飘来的纸飞机,突然撞在了她的头上,许多年前的许多个夜晚,她和秋执都会重复同样的场景,两个人就这样坐在这个座位互相凝视着对方发呆,她的心狂跳了起来。终点,似乎是城市的尽头,远处一片寂静无边的原野,在墨黑的山峦和天空间,几只夜归的鸟儿发出凄厉的叫声。这里只有一条深邃的小巷,窄小而阴暗,根本没有路灯。秋执带着林雪雁走进巷子,石板路清晰地留下他们的脚步声,那声音一直向着巷子深处飘去,就象扔向湖面的石子,回荡着一连串的回声。不知为什么,两边人家的门都没有开向这条巷子,偶尔会有几间窗子发出黯淡的光线,也仅仅是照亮很小的一块地方。前面是一眼望不到的幽深,两个人也根本没有带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在里面穿行,林雪雁不由自主抓住秋执的衣襟,这小巷没来由地让她觉得害怕。